他扯開她最後一道防線,慾火迷離中,似乎見到她眼中該然的波光灩瀲,但被他很快的否定,他不能再被她騙了,她如同戲子,焉能有真情?
直至冰涼的淚水悄悄無聲滑落在池的頸項,宛若秋天帶點微寒的雨絲,輕輕地將人的心蒙上一層落寞的輕愁,但被慾火帶領來到歡愉頂端的地,並無法顧及一切,他猛力地衝破她的最後一道防線,刻意忽視她無言的激吼,只求在佔有她的快感中忘卻剜心的苦痛……
雷姍姍睜眼看著自己的尊嚴被踐踏,她無語問蒼天,更不知她為什麼會讓自己淪落至這樣不堪?姍姍的淚水無言地淌落,驕傲的天堂鳥,泣血的悲歌落在無聲的子夜。
第九章
是誰說的?「哀莫大於心死」,心死了,就再也沒有值得掛心的事,連悲哀的感覺也無,那是最可怕的,無悲無痛、無喜無樂,只剩軀殼,飄蕩在茫茫人世,無所歸依。
枕邊上殘留著那濕了又干、干了又濕的淚痕,像是一枚月印,張牙舞爪而來。
昨夜,向來驕傲自持的天堂鳥,終於折斷了昂然的羽翼,掉落失心、泣血的心與淚。
不會再流淚了,再也沒有值得她留戀的人事物。
姍姍望著敞開的大門,不管是誰做的,都已不再重要,她站起身,直直地走出這個令她恥辱的地方。
一直以來都是自欺欺人,努力為自己的不離開尋求借口,結果是更令人難堪的局面,來自於虛假謊言被揭開後的殘酷。
她真的瞧不起自己。
走出樓花的鐵門,正式走出了「夏昊」的世界,雖然季殊群並不承認自己是夏昊,但姍姍知道他是。
姍姍的步履堅強,始終沒有回頭,因為她的心已死。
走在暌違已久的大街上,相同的街道,相同的景致,相同的繁華,這世界並未因她的消逝而有一丁點改變,但她雷姍姍卻已不是當初的雷姍姍了。
折斷羽翼的天堂鳥,充其量也只不過是殘缺的花朵,何況是擁有欲飛的凌雲壯士心?
她不想回家見到父親和至謙,只想到真正可讓她棲息依靠的「回家」。她知道大家一定都擔心死了。
來到熟悉的店門口,果真沒營業,但裡面卻透著燈光,像是有種默契,她知道她們在等她,並且不希望有外人干擾。
姍姍心中揚起一股暖意,是她岑寂心靈的唯一感應。
致了斂容顏及衣裳,儘管在最親近的摯友前,她仍有她的驕傲、她的自尊與堅持,雖然這在殘破的身軀裡早已一文不值,但儘管再不值,仍不拋棄,是她僅有的堅持。
當然也不僅僅是為了自尊,還有不希望她們擔心,她一向獨立自主,不希望成為他人負擔。
深吸一口氣,吸回推門的勇氣。
「鈴!鈴!」
達成串的風鈴聲都恍如隔世。
裴星正優雅地煮著咖啡,綿綿和魏藍對坐桌前,正楚囚相對,齊舞正俐落地打理環境,水蓮正舞花弄草,一切都是如此平和與熟悉,似乎她亦未曾改變,正清點著帳目。
姍姍荒瘠的心靈,升起一般難言的溫暖,像是久旱之後的甘霖,那樣甜美、那樣深雋。
聽到開門聲,所有的人都極有默契地一起停下手邊的動作,抬起頭來,接著便是一陣驚呼。「天啊!你這死沒良心的女人,到底跑到哪裡去了,你知道我們擔心死了嗎?」她們全都迎了上來,簇擁著雷珊珊。
「我們」,姍姍心中有酸楚的柔情,對,她不是孤單的,她們一直是悲喜興共的共同體,永遠無須擔心會經歷怎樣的時空阻隔。
唉,什麼時候沒心沒肝沒肺的冷血動物——雷姍姍,變得這樣易感?姍姍強顏一笑。「跑去玩啦!」
水蓮向來心細,意味深長地盯著姍姍上下打量,輕輕說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你怎會如此憔悴?」
「有嗎?我怎麼不覺得。」姍姍摸著自己的臉,笑得很刻意。「可能是玩得太久、太過火。」
裴星理解那種無法言明的心情,不想太逼姍姍,打圓場道:「先坐下吧。」
大家聽裴是這麼說,才想到要讓出一條路給姍姍,姍姍鬆了一口氣,過多的關心有時也是種壓力,尤其是在她如此緊繃的狀態下。
魏藍向來無法憋太久,率先發言:「姍姍,我們快想死你了。」一邊還故做捧心欲昏倒狀,以增強效果。
「不會吧,東施想我西施死?」姍姍冷不防搭腔,讓大家都鬆了一口氣。姍姍講話狠毒犀利依舊,看來情況還不算太糟。
發現大家明顯的起落,姍姍珊珊暗自覺得好笑,不想她們繼續擔心,乾脆把話說清楚,於是又開口:「我見到夏昊了。」
「嘎,他不是死了嗎?」大家壓不下駭異的表情,忍不住異口同聲地說。
「莫非你在天堂見到地。」綿綿又拿出她天才到欲令人噴飯的本領問。
姍姍聽了差點昏倒,這種話大概也只有綿綿一個人說得出口,她纖手一揮。「你詛咒我啊?』
綿綿起緊摀住口,急忙道:「該死,我說錯話了。」
大家心想:還好,姍姍的暴力依舊,問題又可稍降一此
魏藍看機不可失,馬上說:「來,我替你執法行刑。」免不了又遭綿綿一陣白眼伺候。
「好啦!你們別再吵了,我們聽姍姍怎麼說。」齊舞當機立斷,獨排眾議。
姍姍看大家的眼光都轉向她,無奈地聳聳肩,兩手一揮,簡短道:「我被一個男人因某些商業計謀而挾持,那男人是我在巴里島見過的季殊群,我想他也就是夏昊。」
「噢?」大家聽得一頭霧水。這是一筆怎樣的爛帳?也虧雷珊珊才有這種化繁為簡的功力。「那……你還好吧?」
「當然還好,四肢俱全,有什麼不好?」姍姍給她們一記白眼:彷彿她們問了多蠢的問題。
「那就好。」水蓮如釋重負。「但你可得好好細說從頭了。」
姍姍整個人窩進柔軟的沙發椅,在好友面前該可卸下盔甲了吧?她閉起眼眸,聲音顯得很虛弱。「若我可理得清這一切的話。」
大家不由得面面相覷,心中歎道:這是我們高傲自主的雷姍姍嗎?再堅強的女人,仍舊無法擺脫情關難度的命運。
雷姍姍終於回到自己可愛的小窩,她一屁股窩進曾經擁抱她歡欣與悲苦的大沙發椅,這椅子的大小剛剛好可將的疼痛,以及他分明是夏昊,卻又不肯承認的事實。這兩種想法竟也成為正反向的拉扯力量,扯得雷姍姍身心俱疲。
她恨他,打從骨子裡恨,但因為他是夏昊的事實,正漸次侵蝕她的恨意。
「叮——」
門鈴響起,打斷了雷姍姍心中的苦思。
是裴星!
她優雅地踏進門,手中拎著雷姍姍最愛的「提拉蜜蘇」。雷姍姍一看到她場起手中的蛋糕,便忍不住笑逐顏開。
儘管雷姍姍在笑,但已可明顯感到,她的笑容不如從前那種打從心裡散發的感覺,現在的笑多了一些滄桑,顯得很表面。
「吃一些吧!」裴星有些憂心地看著她。
雷姍姍無所謂地聳肩。「本來就要吃啊!別把我說得一副病人模樣,這可是我的最愛呢!」
「提拉蜜蘇」是相當出名的義式西點,雷姍姍喜歡看它層層包裹的驚奇,頂上有數個白點襯在巧克力色中,彷彿夜空中的星子,它是華美的夢幻。
聽說它相當費工,但越是歷經困難,越是珍貴,情願費工,也要堅持那美味,可見意大利人的浪漫熱情。
夢幻的外型,吃下的每一口也都充滿驚奇,細膩的口感、潤滑的滋味,甜而不膩,包管你會深深迷戀。
一邊享受美味,一邊露出沉醉的表情,乍看雷姍姍似乎是很專注在吃這件事上,但吃到一半,卻驟然抬起眼眸,眼裡有了然一切的神采。「說吧,什麼事?」
裴星淺笑,不愧是雷姍姍。一眼便可看穿旁人的異樣。既然如此,她也就不拐彎抹角,直接切入正題希望可以不辜負眾家姐妹的殷殷托付。
「我想要你見一個人。」裴星很快地開口。
「哈!」雷姍姍斜覷裴星一眼。「你不會這麼快就想幫我介紹男人吧?」
裴星白了她一眼。「你嘛幫幫忙,女孩子講話文雅一點。」
雷姍姍只是特意用玩笑化解氣氛,所以並不以為意,靜待裴星繼續下文。
「你還記得博程岳嗎?」裴星定定地看著雷姍姍,希望可喚醒她一些回憶。
雷姍姍回想一下,才恍然大悟。「喔!就是唐少威的好朋友,幫他調查你的那一個帥哥嘛?」
裴星點點頭,繼續接著道:「而今他又派上用場了,我也請他幫我調查季殊群。」
聽到這名字,讓雷姍姍心一緊,強自鎮定道:「嗯,怎麼想要調查他?」 「那天看你失意的模樣,我和大家就決定這麼做了,不管知道季殊群的背景對你是好還是壞,但至少可以幫助你較清楚自己該怎麼做。」裴星理性地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