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了,反正她是因為你才變成這樣,你要怎麼給我一個交代。
--可是……
--別可是了,你要負責就對了。
太陽好刺眼。
這是我恢復意識睜開眼睛的第一印象。
這裡是哪裡啊?我茫然地看著白色天花板……有點眼熟……啊!是醫院。我怎麼又回到醫院來啦?
我掙扎地想要坐起身,雙手卻無法施力。一隻手插著點滴針管,另一隻手……則被人握著。我的視線沿著那只與我交握的手看向那個趴在我床緣睡覺的男子。他好像是……石狩真。當我這麼揣想時,對方也正好抬起頭乎
果然是他!
我們的視線靜靜交會。
「啊,你醒了?」
石狩真慌亂站起來,靠近我的枕邊,像是要確定我是否安然無恙。
「你·.....」
我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看到我的表情,石狩真反倒笑了。
「要不要喝點水?」
我愣愣地點頭。就算他剛剛說的是:你是火星人嗎?我大概也會愣愣地點頭。在極度錯愕之下,我只能做得出這個反應。
石狩真先扶我坐起身,然後倒了一杯冷開水給我,「小心。」他端著杯子湊近我唇邊。
我只喝了一小口,便搖搖頭。我現在不想喝水,只想弄清楚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石狩真把杯子放回床邊的櫃子上,問我:「要不要再躺下來?」
我搖搖頭。
躺著看他會讓我覺得自己處於劣勢。
見我搖頭,石狩真便把椅子挪近我,坐了下來。
記憶一點一滴地回到腦海……「啊!你……」
石狩真不是出事了嗎?可是他身上除了原來的舊傷之外,我看並無大礙呀。
「霍騙你的。」
石狩真不高興的說。
「他為什麼要騙我?」
「元燕京和他聯手想出的爛主意。」
「燕京?!」
我眨眨眼,不可置信。
燕京什麼時候跑去和霍游雲同流合污啦?竟然狼狽為奸聯情。
「他們為什麼要騙我說你出事?」
石狩真摸摸鼻子,猶豫了一下,「他們想要騙你,讓你主動來找我。」
喔,我臉一紅。原來如此。
「他們沒想到會害你昏倒,病情更加嚴重。」
聞言,我羞得想找個地洞鑽下去。好丟臉喔,我怎麼會急得昏倒呢?這樣不就等於向全世界昭告了我對石狩真的在乎嗎?
我的視線一觸及石狩真,發現他正饒富興味地注視著我的表情,我火速地別開視線,臉蛋火熱地燃燒。
這下可好了,元燕京與霍游雲想出來的笨主意本來是弄巧成拙的,結果誤打誤撞,因為我的反應過於激烈,反倒像是弄拙成巧了。我嘟著嘴,在心裡用盡狠毒的字眼詛咒燕京與霍。
石狩真看見我的既羞又氣,便笑著拍拍我的手背,「別生氣,我已經替你報仇了。」
「啊?」
「他們兩個的鼻子現在都得上整形外科掛號。」
嘩!
我驚訝的張大嘴巴。霍游雲是他的兄弟耶。嗅!可憐的霍與燕京,一想到兩個歪鼻子的帥哥,我就覺得可笑。
石狩真當時一定氣瘋了。
「後來,元燕京那痞子對我說……」石狩真忽然低下頭。
「說什麼?」
石狩真突然抬起頭攫住我的視線,「他說你愛我。」
我心一悸!抵擋不住他灼熱的目光,只好閉上眼睛,一時答不出話來。慘了,我的臉現在一定比熟蕃茄還紅。
石狩真握著我的手,問;「我可不可以收回自己說過的一句話?」
我勉強張開眼睛,「哪一句?」
「我說『永遠不再打擾你』那句。」
「喔。」
我迅速的別過臉去。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耶。事情牽涉到女性的矜持與自尊……也牽涉到我的愛情與幸福。
「怎麼樣?」石狩真的聲音充滿笑意,輕輕地搖晃著我的手,「我到底可不可以收回那句話?」
該死!顯然燕京那個大嘴巴已經把我的底給洩光了,石狩真才會這麼胸有成竹。
「……隨便你啦。」我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完全不敢回頭看他。
石狩真高興的拉起我的手,親吻了我的手背一下。
我觸電似的想縮回手,他不肯,握得牢牢的。
討厭!好尷尬喔。
我拚命地想從腦袋裡擠出話來沖淡現場的噯昧氣氛,「我爸呢?」
對喔,女兒都昏倒住院了,老爸呢
「他去美國了。」
石狩真乾脆坐到我的病床上。
「他去美國做什麼?」我緊張得要命。不是因為老爸未知會我就逕自跑去美國,而是因為石狩真坐在我身邊。這下子我更不敢回頭了。
「他說要去看你媽。」
「我媽怎麼了?」我忍不住著急地回頭看著石狩真。
老爸應該不會沒事跑去美國,況且女兒正生病著。莫非老媽出了什麼事?
石狩真安撫性地用手指摩挲著我的髮鬢,「放心,你媽好好的。」
「可是我爸為什麼……」
石狩真的表情很奇怪,像是難以啟齒,又像喜悅異常,「你爸說…」
「說什麼?」說真的,我有非常不妙的預感。不是擔心老爸的安危,而是擔心老爸說的話。
眾所皆知,我老爸向來擅於脫軌演出。
大家也都知道,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他說……」石狩真看著我的眼睛,「要把你交給我。」
「啊引」我瞪大眼睛。
不、不、不,這不是真的……
「任叔叔說你是因為我才生病的,也是因為我才昏倒,所以要我負責到底。」
「噢……」
我痛苦地呻吟了一聲。
該死的,老爸,你去死吧!
我簡直不敢相信,竟然會有這種父親?!我才花樣年華耶,又不是過了適婚年齡的老處女,老爸幹嘛這麼迫不及待地把我推銷出去?還硬要石狩真對我負責呢?可恥喲!神啊,你為什麼賜給我這樣一個無恥的老爸?我的面子都給丟光了。
我不要活了。
「」…·所以任叔叔說我應該負責照顧你,也說要去美國陪你媽一陣子,他還說……」
「說什麼?」
我泫然欲泣地問。
老爸,你就少說點話吧。
石狩真眼裡滿是笑意,「他說與其留在這裡看年輕人甜甜蜜蜜,倒不如先走一步到美國去探望老婆算了。」
太可惡了!把我一個人丟下也就罷了,竟然還對石狩真胡言亂語!被老爸這樣一講,我以後豈不是非得嫁石狩真不可嗎?
我沮喪地想掩面哭泣,但才剛舉起手就被石狩真制止——
「你的手還打著點滴。」石狩真拉下我的手,卻順勢地將我擁人懷裡。
搞什麼!被他一抱,我羞窘都來不及了,哪還有哭泣的心情呀?這傢伙未免也抱得太順了吧?
我這樣算不算是被人吃豆腐啊?在石狩真的懷抱裡,我紅著臉扁著嘴想。
「那……」過了好久,石狩真終於肯稍稍拉開彼此的距離,「你也願意收回你講過的話嗎?」
「哪一句?」
我的心又慌了起來。
「『我們不適合』。」
怎麼辦?石狩真都挑明了,我該怎麼回應?前一陣子,我自己差點親手毀了這份感情的發展可能,現在老天爺又重新給了我一次機會。我該怎麼做呢?
我思考了很久。時間拖得愈長,石狩真的眉頭也皺得愈緊。
末了,我挑眉,唇角勾出一抹笑,「沒有鮮花、巧克力、鑽石,你憑什麼要我收回那句話?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聞言,石狩真整張臉都亮了起來,綻開一個得償所願的笑容。
「你願意接受我了嗎?」
我笑。 「這個問題對矜持的女孩子而言,有點難以回答。」
他也笑。「你願意當我的女朋友嗎?」
我還是笑。「不要。」
他皺起眉。「那……你愛我嗎?」
我沒回答他,但是我勾住他的脖子,主動給了他一個火辣辣的熱吻(總不能者把主控權交給石狩真吧?不符現代女性的精神嘛,唉喲!)。言語難以表達,那就用行動來回答吧。
直到這個長得不像話的吻終於劃上休止符之後,我還是勾著他的脖子,他也還是緊緊地摟著我。
「現在該我發問了吧?」我一字一句地:「你愛我嗎?」
「愛。」石狩真毫不猶豫,也一字一句地:「非常愛。」
我滿意的點點頭。「好吧。做人要有原則,我以前不當你的女友,現在也不當,以後還是不當,但是,我可以允許你當我的男朋友,你願意嗎?」
我發現石狩真是個沒創意的人。因為他抄襲了我的回答方式。
石狩真以一個無言的吻作為回答。
是我先做了「壞示範」,我沒得抗議,也……不想抗議。
唉……
尾聲
……從此以後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人家童話故事的結局都會如此交代。
可是,我無法告訴你這個故事的結局,因為我和石狩真沒有結局。
喔,我的意思是:我們「還沒有」結局,因為我和石狩真到現在還活著。我哪知道「結局」會是什麼呢?
不過我倒是可以稍稍提一下——
二十歲那一年,我和石狩真舉行了文定之禮。訂婚典禮很簡單,但來湊熱鬧的人倒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