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為了錢才來的,不必多想也知道,大概連在倉庫中讚美她的話也是衝著一百萬美金才說的。
車子在夜色中奔向機場,車窗外漆黑的片恰似星辰絕望的未來..
自由離她是愈來愈遠了。
第四章
汶萊,亞洲古老的王國之一,其成立可遠溯自第八世紀,一九零五年來一直是英國的保護國,直到一九八三年才成為獨立國家。
位於婆羅洲西北岸,篤信回教的法案沒有其他鄰國的地震、颱風與水災,這裡是個「和平之居」民風保守而淳樸。
隨著走出機場,兩輛掛著繡有王旗、干傘與勾月王徽旗幟的黑色大利車早已在機場門口等候著公主的歸來。
高硯和公主及四名侍從與侍女分別坐進車內,在一名身著汶萊傳統服飾的對人迎接下驅車回到王宮。
蘇丹王宮佔地十二平方公里,濱水而建,是個融合了傳統與現代感且規模宏僕的新建築,漆金色的桃形尖頂屋頂與船形的巨大飛簷構成了莊嚴又典雅的磅薄氣勢,遠遠望去,那回教味道濃厚的風格選形線條明快,色彩艷麗,象徵著汶萊悠久的歷史及富裕的前景。
高硯是第一次來到汶萊,對這個亞洲最富有的小國印象奇佳,他很好奇,上帝為何獨獨相中這塊土地,而把這麼多的油藏置於其地底下?
進入立宮,來到富麗堂皇的大廳,他不禁慨然好歎,蘇丹這老傢伙還真懂得妝點自己的地位,瞧那四周具有東方回教特色的幾何圖形壁雕,以大理石、花崗石砌成的廊杜和地板,燈飾及造形別緻的人富讓人一進入這寬廣的大廳便自覺渺小,不得不懷有虔誠敬仰之心。
一位頭戴中帽的中年人在兩麼侍從的陪同下迎了出來,淡淡地朝星辰公立致個禮。才轉向高硯,以流利的英文說道:「我是總管大臣蘇裡斯。」
「你好,我是高硯,將公主送回來了。」高硯打量著這位五十出頭。一臉精明又蓄著黑胡的男人,對他對星辰淡漠的態度略感驚異。
「你們遲了,高先生。」蘇裡斯悟帶責備。
「抱歉,出了一點小狀況……」高硯微笑地瞥了星辰一眼。
「蘇丹要你親自回電給他解釋這點『小狀況』。」蘇裡斯加強語氣,眼瞼下垂,露出不以為然的眼神。
「沒想到蘇丹的消息還是挺靈通的。」高硯並未被蘇裡斯的口氣嚇到,仍不改他輕鬆恣意的笑容。
「請公主到後宮,高硯先生則隨我來。」蘇裡斯先向星辰行個禮,才轉身往大廳後方的長廊走去。
「好個趾高氣昂的人卜高硯撇個頭,輕聲地對立在原地的星辰笑道。
「他也是王族的一員,目前是父王眼前的紅人。」星辰似乎對自己不受尊敬的情形習以為常,只是抿抿嘴。
「他們對你一向是這種態度?」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這已經算客氣的了。」星辰別過頭。宮裡的人眼睛很尖的,誰當紅或當黑都心裡有數,見風轉舵得比什麼都快,她和母親很久以前就嘗過這些人心的冷暖了。
看著她從馬尼拉上飛機之後就落寞的神色,高硯心中不是沒有同情,但他實在愛莫能助,跑遍世界各地,他太明白什麼事該管,什麼事又該當作沒看見,這是他給自己訂下的原則。
星辰的婚事正好在他的原則之外,他沒有理由插手。
「那麼我的任務應該算圓滿結束了,公主,祝你婚姻美滿。」算是告別,他衷心地補上一句祝福。
「去領你剩下的五十萬美金吧!」星辰沉著臉,丟下這句挖苦的話就走向後宮。
高硯雙手插進口袋,不介意她的折損,愛財又不是罪過,他毋需替自己說什麼,倒是得省點口舌來向哈桑蘇丹解釋柯特的事比較重要。
結束了訂婚行程,走進後宮的星辰卻是頹喪得連腳步都異常沉重。
她回來了!好不容易能逃出鳥籠,卻被一個姓高的臭傢伙阻撓了她全盤的計劃,自由之路明明近在颶尺,她卻與之失之交臂……
不!她怎能就這樣饒過高硯?
她的憤怒又起,紫色的眼瞳環顧著宮中熟悉的一草一木,心中乍然萌生了報復的念頭。
高硯將在宮裡住到她的婚禮結束,她有得是時間來對付他!
他一定不知道看守著王室藥圃的正是視她如女的伊瑪,他想研究藥圃,恐怕不會太順利了。
心情一轉,她覺得力氣又回到體內,等不及地衝進後宮她母親的房間,大聲嚷著:「母親!」
早就被知會星辰即將回國的喀絲雅已經焦慮地等了兩天了,她抱住女兒,心疼地看著她略顯蒼白的臉龐,低聲道:「失敗了,是不是?」
「嗯,沒逃成功,被父王派的人逮住……」她委屈地紅了眼。功虧一簣啊!
「早跟你說不容易,這下子惹怒蘇丹,他要我和所有的侍從在婚禮之前看緊你,不能讓你再出任何差錯了。」喀絲雅撫著她的臉,歎了一口長氣。蘇丹起了戒心,星辰是逃不了這樁婚姻了。
「小鳥進了鳥籠,還能作怪嗎?」她拭去淚,泛起冷笑。
「認命吧!星辰,這都是命!」喀絲雅勸慰著。
「命?算了吧!是我運氣不好,被一個半途殺出來的程咬金壞了我的事……」一想起高硯那該死的笑臉,她的氣就往上衝。
「誰?」喀絲雅真擔心她的脾氣,長得美是美,但她又倔又叛逆的個性哪個男人受得了?
「高硯,就是他『押』我回來的。」她蹙眉看著藥圃的方向,覺得應該先跟伊瑪談一談。
「你又在想什麼點子了?」喀絲雅有不好的預感。每當星辰眼中閃著緊水晶般的光芒時,就表示她的腦子又在胡思亂想了。
「姓高的押我回來的報償除了一百萬美金,目的就是王室藥圃,他好像對植物也很有興趣,母親,我要伊瑪幫我出一口氣。」她咬著下唇,瞪著後花園。
「你別胡來!星辰。」喀絲雅憂慮地制止女兒。
「我只是回報他在紐約和馬尼拉對我的『特別照顧』,現在他人來到我的地盤,又怎能怠慢?」回過身,她笑得讓人不安。
「別再鬧事了,星辰,你是婚期在即的新娘,別再和其他男人有任何瓜葛了,後宮中嚴禁男女接觸,你難道忘了?婚禮之前你得維持清白之身,等著佛雷德來迎娶你啊……」喀絲雅急急提醒,目光中有一抹難見的焦灼與明霾。
「這和清白有什麼關係?我又沒有要和他接觸,我只是要……」話未說完,星辰卻被閃進腦中的一記靈光打得猛然住了口。
清白之身?
這四個字莫名地和她腦中脹滿的復仇慾望結合成一個荒唐的點子!
「母親,若是……若是新娘在出嫁前被發現和某個不是新郎的男人在一起……那會怎樣?」她小心地看著喀絲雅。
「天!這是違反戒律的事啊!你問這個做什麼?」喀絲雅驚喊道,臉色微變。
「別緊張,母親,我只是隨便問問而已。」她拍拍大驚小怪的喀絲雅,露出安撫的微笑。
「不潔的新娘是要被處刑的,星辰,連同那個男人都得受罪……」喀絲雅的眼神極為不安。
「什麼罪?」她追問。
看著她如此感興趣,喀絲雅怎麼也揮不去心中的擔憂。
「看蘇丹的判決了,就我所知,之前一位要嫁人宮中為妃的女子被蘇丹發現並非完壁,蘇丹氣得將她腳綁石塊,沉入海灣;而那個男人也被處以極刑而死……」
「這麼慘?」星辰聽得瞪大眼睛。
「是啊!那是我第一次看見蘇丹生這麼大的氣。」喀絲雅垂下頭噓歎,美麗的側臉有種說不出的僵硬。
「這麼說,父王對這種事最不諒解了?」
「這是所有男人都無法忍受的事。」
「哦?」星辰腦中骨碌碌地轉著,隱約成形的點子愈來愈清晰。
「你在想什麼,星辰?」喀絲雅盯著女兒。
「沒什麼……」她笑了笑。
「別亂來啊!這件婚事你無論如何也逃不了的,千萬別再做些讓蘇丹生氣的事了。」喀絲雅希望她明白,無謂的掙扎只有讓自己更痛苦而已。
「我知道,母親,我回去梳洗了,待會兒見。」她換上一副自然的表情,行個禮便回到自己的寢宮。
坐在寢宮的大窗前,她的思緒依然繞著那個荒唐的念頭打轉——
如果她把自己「栽」給高硯,不知道父王會不會大發雷霆?
未婚的公主與外來的男賓客有染,損了清白之身,事情一傳開,佛雷德還會要這樣的女人當老婆嗎?
先把高硯弄昏,再剝光他的衣服,兩人裸身被發現相擁在她的寢宮……
這麼一來,婚禮還能繼續嗎?
妙計!這是整倒高硯,並且阻止婚禮的唯一辦法。星辰冷冷一笑,雖然讓高硯當她的情人太便宜了他,但只要能讓他受罪,她做點犧牲又如何?
報仇的快感填滿了她的心胸,她懶得去細想這件事的後果有多嚴重,反正就算要被沉入海中,她好歹也拖了個陸死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