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公子委屈地撇著嘴,他那麼好心、那麼辛苦地替他們牽線,他們不領情也就罷了,韓應天還詆毀他為瘋子,要鍾靈兒離他遠一點,別跟他說話,而小丫頭真的就從此遠遠地避開他。哇,天理何在呀!
鍾靈兒瞥見朱敬祖在氣惱地抓著頭髮,悄悄附在公子耳邊說:「公子,你看朱公子是不是病發了?」上次公子告訴她,朱公子腦筋不正常,時不時會發病,要她避開他。她當然遵從了公子的話,可是心裡不由得對朱公子起了同情心,唉,其實朱公子相貌堂堂又有很多本事,不瘋的時候也是很英俊好看的年輕公子爺,偏偏有這種病,真是可憐,
「我想是的。」韓應天的唇角閃過一絲笑意,捏摸她的頰。靈兒至今對他的話深信不疑,唉,他的丫頭呵。
「公子你不想辦法幫他治好嗎?他這樣好可憐呢。」鍾靈兒很認真地說。
〔唉,沒有辦法呀。」韓應天也一本正經的表情,眼中的笑意愈深,〔他這是天生的頑疾,加上後天的積習難改,已經無藥可救,我也無能為力嘍。」
鍾靈兒聽得似懂非懂,「就是說朱公子已經不能治好,要一直瘋下去了?唉,好可憐!」
「是呀,很可憐。」韓應天也跟著歎息,然後愉快地攬著地的丫頭,瞅向朱敬祖鐵青的臉。
以朱敬祖的功力,自然將方纔他們兩人的一番對話聽了個清楚,遂氣得咬牙切齒,對著鍾靈兒大吼:「我沒病!你別聽他胡說!」
鍾靈兒小小地驚嚇一下,縮到公子後頭。
韓應天摟住她,輕鬆地安撫道:「別擔心,瘋子通常都會說自己沒有瘋的,不要理他就沒事了。不如以後我們少說他的事,別再刺激他好了。」呵呵呵,朱公子向來無厘頭地遊戲人間,想不到碰到單腦筋的靈兒就沒撤了。
「哦。」鍾靈兒乖乖點頭,同情之色愈深。
這、這個丫頭!朱敬祖洩氣地轉過頭,她中韓應天的毒太深,已經完全被他洗腦了。罷了,他們的事他不管了!就讓這兩個遲鈍的白癡繼續蹉跎歲月,磨到頭髮染霜算了。
其實,愛情並非只有一種面貌。韓應天和鍾靈兒之間的感情發展自然不會像朱公子料想般的轟轟烈烈。可是,他對她全心地愛護和憐惜,她對他全心地信賴和照顧,又何嘗不是他們自己的愛情的面目?
這些時日來,他們也一點一滴地在進展著。在日常的相處中,淳濃而無一絲雜質的感情在慢慢地積累著,越來越離不開彼此,只是朱敬祖這個外人看不出來而已。
可惜朱敬祖是不會理解這種細水長流的溫情的,所以他覺得很無聊,無聊死了!忍不住仰天長嘯:老天啊,有沒有事情可以讓我解悶的?快點來吧,我無聊得真的要瘋掉了!
老天爺很多時候耳朵不好,所以朱公子的懇求沒有得到響應。「算了!」一向不執著的朱敬祖於是拍拍屁股站起來,即時改變自己的行程,「與你們相處太無聊了,兩位慢慢磨吧,本公子先走了,後會有期。」瀟灑地揮揮手,上馬疾馳而去,追尋自己的快樂人生……
* * *
鍾靈兒反應不及,呆看他一陣風地離開,「公子,他不要緊吧?他還有病呢,一個人走沒關係嗎?」朱公子的行為真的很不正常,萬一途中又發病怎麼辦?她真的有點擔心呀。
「不用為他擔心,沒有人欺負得了他。」韓應天心情大好,礙眼的人總算識相地離開了,還他和靈兒寧靜的相處空間。他站起身來,並順手拉起靈兒,「來,我們也上路吧,再走半天就可以到洛陽城了。你不是想早些回去嗎?等進了城,我們可以先到你家看望小敏,再回韓家。」
「好,」鍾靂兒精神一震,開心地跟公子走向馬匹。
兩人剛牽起韁繩,突地--
「呀……呸!站住!不許走!」路邊的樹林裡驀地跑出十來個漢子,手持凶器,團團圍住他們。咦?!這個是……強盜!(或許老天爺並非沒有聽到朱敬祖的請求,只是回應較為慢一步而已。)
面如黑炭的強盜頭子排眾走出來,手橫鬼頭大刀,向兩人一馬大聲喝道:「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欲從此路過,留下買路錢!我就是這座山頭的劉大王!識相的話,乖乖留下馬和……咦?」待看清了眼前的兩人後,劉大王和他的一千手下一樣看呆了眼。哇!
眼前這個小姑娘很平常,但是這個男的……哇,太美了!一時間他們忘了自己正在打劫,只顧盯著韓應天瞧。這個男子恁地好看,整個人玉雕似的,連身上的氣息都像寒玉般地冷清,幾乎叫人懷疑起他到底是不是人。
鍾靈兒揪住公子的衣袖,有天神般厲害的公子在,她怕倒不怎麼怕,但是不免仍有些擔憂,畢竟是十幾個強盜站在面前呢。
而韓應天則是皺皺眉,真煩!在這時候跑來打攪人,而朱敬祖又剛走,沒有人當打手,不然這種無聊事交給無聊人去玩最合適了。他低頭給了靈兒一個安心的眼神,驀地把她抱上馬,自己也躍了上去,拍馬就走。本來還想順手賞這夥強盜一點迷藥,讓他們睡個十天半月的,但見他們仍是呆呆盯著他瞧,並無阻止的行動,故而也就懶得浪費寶貴的藥物了。
「……老大,看見了沒有,他會動耶!果然是個人呢!」呆頭強盜甲看著韓應天的背影,無比驚訝地說。
強盜老大闔上自己大張的嘴巴,不屑地哼了一聲,「當然是個人了!天下哪有那麼大的雕像,我早就肯定他是個活人了!」
「還是老大聰明,我剛才還真以為他是冰塊雕出來的呢。」呆頭強盜乙欽佩地歎了口氣。
呆頭強盜丙反駁:「他哪裡像冰塊雕的?冰塊不都是透明的嗎?你看他黑眼睛紅嘴唇,鮮艷得像畫出來似的,應該說是像玉雕的才對!老大,你說是不是?」
強盜老大點點頭,「不錯,我也這麼覺得,他的皮膚簡直就像白玉。唉,如果他真的是玉雕的,我們這次就發了,那麼大的一塊玉,該值多少錢吶!」
唉!強盜們皆跟著老大歎息,如果許久未做成「生意」的他們可以搶到那麼大的一塊玉的話……咦?做生意!他們剛才……是要搶劫的吧?
「笨蛋!你們在發什麼呆?」強盜老大首先叫出聲來,揮起熊掌煽向周圍的幾個手下,「一群笨蛋!你們都傻了嗎?竟然放他離開?蠢蛋,還不快給我追!」這些笨蛋真氣死他了,一個男人嘛,就什麼好礁的?竟然看得像爛木頭一樣地呆,任獵物大搖大擺地走掉,傳出去他還用混嗎?!
「快追!截住他們!」
眾強盜經他一吼,皆驚醒過來,亂哄哄地跑進樹林去牽出自己所藏的馬匹,跨上馬,呼嘯著朝遠方只剩下一個黑點的人影追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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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應天聽得後面紛亂的蹄聲,不耐地勒住馬,掉轉馬頭。這夥人搞什麼,剛才不擋阻他們,現在卻賣勁地追來。唉,這年頭,喜歡沒事找事幹的人還真多!
「公子,他們追來了。」鍾靈兒看著急速奔來的強盜,這夥人的行為真的有些奇怪。
「嗯。」韓應天把她的臉轉向自己胸前,「別怕,我很快就會解決他們的。」掏出他特製的速效迷藥,準備速戰速決,省得她擔心。
他朝迎風馳向他們的強盜們揚起手,正要借風勢放出藥粉,驀地又停住強盜們後面的岔道上,正轉出一群人和幾輛馬車,似乎是正在趕路的旅人。為了避免傷及無辜,他放下了手。
這麼一耽擱,強盜們已經趕了上來,重新圍住他們。強盜頭子劉大王得意地大笑,揮舞著鬼頭大頭,「你們跑不了的!快把錢財和馬匹留下來,老子放你們一條生路!」
韓應天尚未答話,另一道中年人的聲音插了進來:「什麼人膽敢在光天化日下搶劫?」眾人循聲望去,原來是後面那隊旅人來到了,發話的正是騎馬行在前頭的一個中年男子。
「你們是什麼人?識相的就別管閒事,不然連你們也一塊搶!」劉大王晃著大刀威脅道,若不是看這群人中不乏高壯魁梧之輩,又人數頗多,不大好惹的樣子,他才懶得跟他們廢話,直接一塊搶就是了。
「哼,憑你這種下三濫的盜賊也敢威脅我們,真是不要命了!」
話不投機半句多,兩隊人很快打了起來,顯然強盜們遠遠不是對手,不一會兒就被打得落花流水,連滾帶爬地一哄而散。
中年男人喚住欲追的同伴,回身朝著一輛馬車彎腰拱手:「少島主,屬下們已經打退了強人,是否繼續上路?」
馬車的簾子被人緩緩撩開,現出一個英俊的年輕男子,優雅地下了馬車。他一身錦衣,頭戴金冠,氣宇不凡。年輕男子稍微環顧四周,向韓應天和鍾靈兒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