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他才回頭走了沒兩步,就猛地撞上正蹲在地上收拾殘局的汪募羽,連帶將她才剛整理好的環境再次破壞殆盡,整個人更是跌在她身上,而雙唇正好陷落進她的乳溝中。
啪!
「色狼!」汪蕹羽想也沒想的直接賞了他一記鍋貼。
「操!」岳鴆直覺的握拳揮出,直到她面前零點五公分處,才及時想起她是個女人,因而硬生生頓住拳頭,心不甘情不願的收回拳頭。「我警告你,下回再動我的臉,不管你是不是女人,我絕對十倍回敬你。」完全沒知覺自己做了什麼的岳鴆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熊似的低咆著。
「殺人喊救人,沒品。」見他沒有移動身體的跡象,她只得自己動手粗魯的推開他,順道賞他—記白眼。
「操!」沒防備就猛然被推開的岳鴆身體一偏,頭一抬正中桌角,痛得他立刻抱頭怒咆,「你這該死的女人,總有一天我一定揍扁你。」
「少在這兒裝死,看你的樣子,是決定暫時不走了,既然如此,這裡就留給你慢慢清理。」知道他看不見,所以她賭氣的朝他扮了下鬼臉。「當然了,如果你想睡在垃圾堆裡,隨時被撞得鼻青臉腫,那你大可別整理。」語畢,她就轉身往自己房間走去,留下他一個人對空揮拳洩憤。
第三章
凌晨兩點。
一道輕靈的身影踏著月光,走進客廳。
輕緩的走近橫躺在地上的人影,她將手中的薄被輕輕的蓋在他半裸的身上。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凡事還是靠自己最好。」望著他熟睡的臉龐,她感觸頗深的輕喃,不知是說給自己還是他聽。
藉著昏暗的月光,她仔細的端詳他略顯霸氣的五官,忽然湧現一個不甚清晰的意念……
不!
她怎麼能有這樣可笑的念頭呢?汪蕣羽用力甩甩頭,意圖將剛剛顯現的念頭甩離,無奈那念頭不但沒有消退,反而益加清晰。
她一個人好久了……
她想找個伴……
一個完完全全屬於自己的伴。
而他……
正是那個人選!
因為他尚欠她一個願望!完全陷入自己思緒中的汪蕣羽沒發現橫躺在地上的人影稍稍動了下。
其實她一出現,他就清醒了。
不是他神經比一般人敏銳,而是在這種非常時期,他根本不敢熟睡,隨時保持最佳的備戰狀態。
當她拿起手上的東西要往他身上招呼時,他已經準備好要反擊了,不料落到他身上的竟是輕軟的被子,讓他當場猶如被點了穴,足足呆滯了三秒鐘,直到她喃喃自語,他才稍稍回過神來。
他不知道她在打什麼主意,卻很清楚她現在一直盯著他看。
雖然他看不見,但很奇怪的,他就是知道。
更奇怪的是,他竟異常配合的任由她看。
但起碼,由她的自言自語,他可以窺知一點。
她並非真的那麼冷血。
不理他,不提點他,不在一旁照料他,一切的一切都不過是為了讓他及早適應環境而已。
誠如她所說的,她並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時的陪在他身邊,所以他必須盡快學會自己照料自己。
當然,能理解她的冷血作風,並不代表他就相信她。
他依舊懷疑她,依舊不能完全信任她。
確定自己的心意後,汪蕣羽站起身子,就在岳鴆以為她離開之際,她再次蹲回他的身邊,以不驚動他的輕柔挪開被單為他的舊傷口重新上藥,順便替他新添的淤傷抹上去淤的涼藥。
她不想知道他是誰。
也不想知道他為何會倒在路邊。
她只想留下他,為屋子添點人氣。
可是他……
會留下來嗎?
岳鴆屏住氣息,盡量保持看似安睡的模樣,因為他想知道她到底想做些什麼。
由傷口處傳來的清涼,他知道她正在為他上藥。
她不合常理的舉動,讓他越來越糊塗,不知她到底存了什麼心,為何一下子冷漠似冰,一下子卻又體貼入微?
「安心睡吧,這裡家徒四壁,不會有宵小想來光顧的。」收拾好一切後,她忽然丟下話語。「還有,只有死人才會安安靜靜的讓人上藥,所以下回想裝睡,記得痛時還是要稍微縮一縮。」
操!堅持繼續裝睡的岳鴆很是難堪的暗罵在心裡。
☆ ☆ ☆
「早餐在你右手邊兩步遠的桌上。」已經吃完早餐,正在清理流理台的汪蕣羽一見岳鴆走進餐廳,便開口提點。
「天下紅雨了嗎?」他嘲諷地轉頭面向她。
過去近半個月他被她的冷眼旁觀折騰到幾近十項全能,舉凡日常生活所需的技能,他那時以自己來,而且速度之快、用量之準確,幾乎與明眼人無異了。
因此她今日的善心大發,非但無法引來他的感激,反而讓他懷疑她別有企圖。
「我家已經夠家徒四壁了,禁不起再三摧殘。」經過這些日子的觀察,她發現他已經可以不用憑藉摸索,就能輕易避過傢俱,走到任何他想去的地方。
而且日常所需具備的生活技能對他來說也都不再是問題,所以她也就毋需再刻意的不去幫他做任何事了。
「反正也破壞得差不多了,何不讓我把它破壞殆盡,才好請人全部一次翻修,省得麻煩。」
「你已經體無完膚,再多摔幾次是沒什麼差別,可是我好手好腳,並不想隨時有破相的可能。」儘管她如此說,她依舊沒有把被他弄亂的廚房用具擺回適當的位置,反而任它們散落各地,以免擾亂他的記憶。
「喔!」他忽然雙手覆眼,哀吟出聲。
「怎麼了?」她蹙起眉,湊到他身邊。
「我的眼睛……」
「我看看。」她伸手探向他的後腦,發現腫塊已消,再看他雙眼緊閉,一副畏光的模樣,她連忙跑向窗邊,將所有的窗簾都拉下,阻隔刺眼的陽光,在確定沒有任何遺漏後,才回到他的身邊。「這樣有沒有舒服一點?」
「嗯。」他點點頭,雙手卻依然覆在眼上。
「鬆開手,然後慢慢的睜開眼。」拉下他的手,她輕聲吩咐。
被迫放開手的岳鴆嘗試睜開雙眼,無奈才剛剛試圖眨動雙眼,就覺一陣刺痛,因此他反射性的重新緊閉雙眼。
「慢慢來,別急。」她堅定的捉住他的雙手,不讓他有機會擺回眼上。「你的瞳孔太久沒接觸到陽光,一時畏光是正常的現象。來,慢慢的,先試著眨動眼睛,讓眼睛適應光線後再睜開。」
岳鴆聞言慢慢眨動眼睛,等適應後才緩緩的睜開雙眼。
「操,怎麼會這樣?!」昏暗的光線下,他只看見一個模糊的身影在他眼前晃動,其餘的什麼也看不見。「為什麼我什麼也看不見?」他激動的反捉她的雙臂,藉用力搖晃她以宣洩自己的恐慌。
「看不見?是看不清楚還是看不見?」
「操,那有什麼差別嗎?」慌亂讓他的語氣更形兇惡。
「暫時看不清楚是正常的,但看不見就可能問題了。」
「我只看見—個模糊不清的人影。」
「很好,現在把眼睛閉起來。」說著,她拉下他的手,起身。
「你要去哪裡?」感覺她要離開,他反射性的拉住她。
「放手。」她撥開他的手,往臥室走去。「我去找塊布來幫你綁住眼睛,等過幾天壓迫到你視神經的淤血完全化開,你應該就能看到清晰的影像了。」
「是嗎?」
「騙你對我並沒有好處。」她停在房門口,定定的望了他好一會兒,心中暗忖等會兒該如何對他開口……
天下無不散的筵席,所以她並不要求他一生相伴。
而且,經歷過那麼多次失戀,她對男人再也不抱任何期望。
她要的,只是偶爾能有個人陪在身邊……
「說到好處,我記得我還欠你一個願望,你已經想到要要求什麼了嗎?」他純粹只想聽聽她的聲音,讓自己無暇胡思亂想,並非真的想知道她有何要求。
「想到了。」
「說。」他就知道,她救他,定有所求。
「說了就一定會實現嗎?」她的語氣中有明顯的失落。
她知道自己的要求一定會招來他的嗤之以鼻,但……
她終究還是忍不住盼求。
「只要在我的能力範圍,就一定能實現。」
「就算強你所難?」
「對。」只要她與暗殺他的那幫人沒有掛鉤,救他純粹自願,那就算她要他傾盡所有報恩,他也會咬牙奉上。
因為他不喜歡欠人。也從不欠人!
「你確定?」
「廢話少說,你到底要我怎麼回報?」
「我……我……我要……」盯著他霸氣十足的臉,她一鼓作氣的說出心中的想法,「我要你。」
「要我怎麼樣?」他沒留意到她的話是句點,而非停頓,因此沒耐性地催促問道。
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說出的話經他這麼一問,她頓時洩了氣。
「算了,還是等你取下布條那天再說吧。」到時,如果他不願意,他大可瀟灑離開,而她也可以不用再面對他。
抖著手,她緩緩的為他的眼捆上一層又一層的布條,直到確定不會被陽光穿透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