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琪震動極了,看著福倫和福晉。
「福大人!福晉!你們捨得爾康嗎?」
「不捨得又怎樣?」福晉眼淚一掉:「總不能眼看他死!他和紫薇,這一場戀愛感天動地,我們做父母的,看在眼裡,痛在心裡!如果他們還能逃出這次的劫難,我認了!讓他們遠走高飛吧!五阿哥,你和小燕子也是!那個小燕子不屬於皇宮,在宮裡,遲早要出事,你們走吧!天涯海角,總有生存的地方!」
永琪怔怔的看著福倫和福晉。柳紅問:
「我們都跑了,你們會不會出事呢?」
「我已經派人去西藏,叫回爾泰和塞婭!我想,我有世襲的爵位,是三代的忠臣,皇上再狠心,也不忍心動我!何況,在朝廷裡,我還有我的背景!再加上爾泰是西藏駙馬……不要緊,你們大家放心,也讓爾康放心的走吧!他留在宮裡,我才膽戰心驚呢!」福倫說。
「福大人,福晉!」柳青就義薄雲天的一抱拳,說:「我柳青向你們兩位保證,會拚命保護五阿哥和爾康,讓他們健康平安!」
「好在,這一走,也不是永遠走了,過個一年半載,如果香妃的事件平息了,皇上淡忘了,還是可以回來!」柳紅安慰著福晉。
「我們還有一線希望,」永琪說:「說不定皇阿瑪會突然想通了,饒了我們!」
「就是!就是!」福晉說,想想,又憂心忡忡了:「如果皇上一直想不通,大家就危險了!不知道令妃娘娘是不是能夠把他們救出來?萬一救不出來,怎麼辦?」
福倫看著福晉,懷抱著希望,說:
「我們只好盡人事聽天命!你別忘了,在宮裡,我們還有一個希望,就是晴兒!」
福晉眼睛一亮:
「是啊!還有晴兒!」
第十一章
晴兒確實使出了她的全力,在太后面前,給小燕子等人求情。
「老佛爺,請您開恩,跟皇上美言幾句,放了他們大家吧!」
「你說得多麼簡單?哪有這樣的好事?他們犯下欺君、叛國、包庇、偷渡……種種大罪,每一條都是好幾個死罪,怎麼可能再有生路?晴兒!你也醒一醒,既然那個爾康和你也沒有夫妻緣份,你就不要再去顧念他了!」
「夫妻緣份雖然沒有,知心朋友還是可遇而不可求。老佛爺……他們犯下的案子,不是正好解除了老佛爺的心腹大患嗎?把香妃送走,老佛爺也鬆了一口氣……以後,香妃就再也不會回來迷惑皇上了!何必再去追尋她的下落呢?將錯就錯,不是很好嗎?萬一追回來了,皇上又不可自拔,難道老佛爺還要再賜死香妃一次?」
太后一楞,深思起來:
「晴兒說得有理!」
「所以,他們幾個,是歪打正著,為老佛爺除害了!」晴兒趕緊再說:「老佛爺,你可不可以看在他們也有『功勞』的份上,放了他們呢?」
太后深深的看著晴兒,似乎要看到她內心深處去。
「晴兒,你對爾康,還是很喜歡的,是不是?」
晴兒眼中含淚,默然不語。
太后就有活動的意思了。
「或者,可以讓爾康免於死罪吧!」
晴兒猛然打了一個寒戰,急促的喊:
「就讓他們一起免於死罪吧!如果他們都死了,爾康一個人活著,對他而言,是生不如死啊!」
太后怔了怔,還來不及說話,外面傳來太監大聲的通報:
「皇后娘娘到!」
隨著通報,皇后帶著容嬤嬤急步而入,匆匆請安:
「老佛爺吉祥!」
「這麼急沖沖的,有什麼事嗎?」太后問。
「老佛爺派到濟南去的高庸,回來了!」皇后聲音清脆的回答。
太后一震:
「找到什麼線索了嗎?」
「回老佛爺!」容嬤嬤走到太后身邊,神秘的說:「高庸帶來了三個人!一個是當年親手接生紫薇的李婆婆,還有一對老夫妻,是紫薇的舅公和舅婆!」
「人呢?」太后神態一正,眼神專注。
「就在外面等!不知道老佛爺要不要馬上傳來問話?」皇后問。
「還等什麼?馬上傳進來!」
「是!奴婢這就去帶進來!」容嬤嬤立刻走了出去。
晴兒退在一邊,驚奇的看著聽著。紫薇的舅公舅婆?難道找到了什麼破綻不成?她睜大眼睛,諒懼不已。
容嬤嬤帶了高庸、李婆婆、舅公舅婆等人進來。高庸甩袖一跪:
「奴才高庸叩見老佛爺,老佛爺千歲千歲千千歲!這次奴才去濟南,尋訪了好多人家,總算沒有白跑,已經把紫薇格格僅存的親人,和接生的李婆婆都帶來了!請老佛爺親自查問吧!」
太后眼光銳利的看向後面三人。只見那三人,都是一身灰布衣服、滿臉風霜,很老實的普通老百姓。這時,早就匍伏於地,從來沒有見過這種世面,都嚇得簌簌發抖。
「誰是李婆婆?」太后威嚴的問。
「我是!」李婆婆急忙抬頭。
「紫薇是你親手接生的?事隔十九年,你怎麼知道我們說的,是哪一個紫薇?」
「如果是當年住在大明湖邊『趵突泉路江家巷五十二號』的夏家,那就沒錯了!」李婆婆戰戰兢兢的說。
太后立刻敏捷的接口:
「趵突泉路江家巷五十二號的夏家,你怎麼記得這樣清楚?」
「因為接生那天,我實在不願意去!」李婆婆惶恐的說道:「又是下大雪,又是深更半夜,又不是老主顧……我左推右推不想去,可是,來人一出手就是兩個銀錠子,實在太多了!我從來沒有收到過這麼多接生費,這才冒著風雪去了!」
太后頓時大震,提高聲音,尖銳的問:
「風雪?那紫薇是八月二日生,怎麼會有風雪?」
「我沒說是八月二日呀,」李婆婆愕然說道:「如果我沒記錯,那晚剛好是臘八!因為夏家派人來的時候,我們正在喝臘八粥!」就一指那個舅公:「夏家派來的人,就是這位!」
太后驚得一個顛躓,心想,原來紫薇是冬天出生的,這麼說,她根本不是皇帝的骨肉!早知這個紫薇身世可疑,看來,根本是個騙局!她整理了一下零亂的思緒,盯著那一對老夫妻,再嚴肅的問道:
「你們確實是紫薇的舅公舅婆嗎?」
「是是是!」兩老拚命點頭。
「紫薇的母親是夏雨荷嗎?」
「是!夏雨荷是我的外甥女。當年住在趵突泉路,大家還很親近,相信紫薇還認得我!後來,雨荷搬到千佛山下面去了,大家就疏遠了!」舅公說。
「那麼,你們可曾知道,紫薇的生父是誰?」
舅公慚愧的低下頭去:
「實在不清楚,雨荷的事情,一直好神秘,沒有成親就有了孩子,生活不是很檢點……大家對他們都有看法……雨荷生產那天,夏家一團亂,還是雨荷的娘,求著我去請產婆的!」
「你確定那是十二月八日?」
舅公斬釘斷鐵的一點頭:
「對!癸亥年臘月八日!」
太后又驚得一跳:
「癸亥年?難道不是壬戊年?」
「不是!肯定是癸亥年……」舅公就轉頭看老妻,不太有把握的問道:「她不是和我們家秋兒同年生的嗎?」
「是!」舅婆點頭說:「秋兒是我們的孫子,生在秋天,她生在冬天,雨荷那時跟我很接近,還開玩笑的說過,要親上加親呢!」
太后整個震住了。
晴兒也嚇呆了。
同一時間,乾隆正為了永琪溜走的消息,氣得發昏了。
「留書出走?什麼叫做留書出走?他不是生病了嗎?」
小順子跪在地上,雙手高捧著一封信:
「這是五阿哥留下的信,他從監牢裡抬出來的時候,確實病得很厲害,肚子痛得不得了,後來,吃了藥,好多了。他說到御花園走走,就一去不回了!」
「豈有此理!早知道,讓他死在牢裡,不要放他!」
乾隆就一把搶過那封信,拆開來看。小順子磕了一個頭,趕緊起身退出去。
令妃小心翼翼的站在一邊,察看著乾隆的神色。
乾隆只見信上寫著:
「皇阿瑪,請原諒兒子的不孝,在您如此暴怒的時刻,就算我有千言萬語,也不知從何說起!我們幾個,對皇阿瑪的尊重和敬愛,始終如一,天地可表!香妃事件,我們雖然大錯特錯,但是波濤洶湧的表面,在底層,總有一個撼動的根源!如果皇阿瑪有一天找到了那個根源,說不定能夠原諒我們的一切!皇阿瑪,我再次為我們五個求情,如果皇阿瑪饒恕了我們,您將得回四個兒女,我會回來向您負荊請罪!否則,永琪不能獨活,就在這兒和您永別了!」
乾隆把信紙一拋,氣得暴跳如雷:
「永別了!好!讓他消失在外面,永遠不要回來!我沒有這樣不孝的兒子!」
令妃撿起信看了看,婉轉的說道:
「皇上!臣妾覺得,五阿哥這封信,紙短情長,讓人感動!字裡行間,充滿了無可奈何!只要皇上原諒了紫薇他們,他就會回來的!否則,他選擇和爾康他們大家『同生共死』!皇上,您真的要三思啊!已經失去香妃了,何必再失去這麼多兒女呢?悲劇喜劇,就在皇上一念之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