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真生氣!」爾康氣呼呼的喊:「她跟我這樣走過大風大浪,還這麼沒有默契!算什麼知己?怎麼共度一生?什麼『山無稜,天地合,才敢與君絕!』全是廢話!」
「你實在不能怪紫薇呀!你的事情也真多,以前一個塞婭,還好爾泰挺身而出,給你解圍!現在又來一個晴兒,誰還能幫你解圍呢?你要紫薇怎樣?心平氣和,溫溫柔柔,歡歡喜喜的接受晴兒嗎?」
「不是!我也不要接受晴兒呀,我一直不要呀!」爾康憤憤不平的說:「紫薇應該瞭解我,應該跟我站在同一戰線,來為我們的未來奮鬥,不是和我吵架,派我的不是!我已經好話說了一大車,她還是這樣誤解我,我怎麼能不氣呢?」
永琪在屋於裡兜圈子,想辦法。往爾康面前一站,說:
「聽我說!後天就是十五,皇阿瑪允許她們兩個出門。我去跟小燕子說好,要她鼓動紫薇,一起出門去看蒙丹。到了會賓樓,你找個機會,跟她好好的談,把誤會通通解釋清楚!怎麼樣?」
爾康一摔頭:
「我不要解釋!她既然說得出『從我生命裡退出』這種話,我還低聲下氣,為我沒有犯過的錯誤認錯……我也太沒骨氣了!太沒男兒氣概了!愛得這麼辛苦,我也不如退出!」
「我不管你怎樣,反正,後天我們去會賓樓,隨你去不去!」
爾康大聲說:
「會賓樓我當然要去,我是去看蒙丹,和紫薇沒有關係!」
紫薇和爾康的冷戰,一直持續到去會賓摟那天。兩人自從吵了架,就沒有再見面。儘管一個是夜夜不眠,淚濕枕巾。另一個是坐立不安,長吁短歎。兩人卻都堅持著,誰都不願意向對方講和。
這天,小燕子、紫薇、金瑣都依照乾隆的提議,穿了男裝,來到會賓樓。三個姑娘,齒如編貝,膚若凝脂,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穿了男裝,怎樣也不像男人,更加顯得俊秀飄逸,引入注目。來的時候,大家雖然共乘一輛馬車,氣氛卻低極了。爾康一路上,一句話也沒說。紫薇一路上,也一句話都沒說。小燕子看到爾康始終不低頭,代紫薇氣呼呼。金瑣心事重重,看著爾康,一肚子狐疑,也是一句話不說。永琪看大家這樣,滿心無奈,更不知道說什麼好。幸好,這段路不長,沉默中,大家到了會賓樓。
柳紅驚喜的迎了過來。喊著:
「小燕子!你們終於來了!有人已經等得快要發瘋了!」說著,就指指牆邊。
大家看過去,只見蒙丹已經落髮,穿著一身滿人的服裝,一個人坐在角落的一張桌子上喝悶酒。神情寥落。
小燕子立刻跳到蒙丹面前。
「喝酒啊?我也要喝!」
柳青一迭連聲的喊:
「小二!添碗筷!把店裡最好的酒萊都拿來!」
蒙丹看到大家,整個人就活了過來。跳起身子說:
「你們總算來了!有沒有東西帶給我?」
「你也太性急了吧!」永琪打量蒙丹:「嗯,這身打扮,我看起來順眼多了!」
大家圍著桌子坐下。紫薇非常沉默,臉色蒼白。爾康也非常沉默,臉色陰鬱。彼此連眼光都不接觸。金瑣不住的看紫薇,又看爾康,急在心裡。
店小二忙忙碌碌,酒萊紛紛端上桌。蒙丹看到店小二退下,就急急的問:
「你們跟含香說了嗎?那個『大計劃』要什麼時候執行?我覺得越早越好,這樣懸著,我的日子簡直過不下去!」
小燕子小心翼翼的從懷裡掏出一封信來。
「看信吧!」
蒙丹急忙展信閱讀。臉色越看越蒼白。看完,就跳起身子喊:
「不!這樣不行!」
永琪看他讀完了信,立刻把那張信箋拿過來,細心的撕成粉碎。說:
「你坐下,不要引人注意!依我看,你只有暫時按兵不動,照含香的意思試試看!紫薇說,一切並非不可能。如果事情到了不能控制的地步,我們就立刻實行『大計劃』!所以,有關計劃的一切安排,我們還是一件一件的去做!」
蒙丹看著紫薇,心裡有幾百個問題要問,急切中,只問了最關心的一個:
「她好嗎?」
紫薇一抬眼,不知怎的,竟然滾出兩滴淚。
才坐下的蒙丹,又猛然跳了起來,脫口驚呼:
「她不好!」
「怎麼回事?這樣沉不住氣,還能成大事嗎?」柳青把蒙丹的身子按住,看紫薇,納悶而關心的問:「紫薇,你哭什麼?」
爾康很快的看了紫薇一眼,那兩顆淚珠,絞痛了他的心。卻仍然負氣轉開頭。
紫薇馬上拭去淚水,哽咽著說:
「沒事!」
小燕子已經快要憋死了,急忙插嘴,搖頭晃腦的說:
「哎!這世界上有各種各樣的人!有人是風兒有人是沙,有人是山,有人是水……有人說了話不算話,有人撒謊像喝白開水一樣……」
小燕子話沒說完,爾康惱怒的喊:
「小燕子!你說話小心一點!」
小燕子立刻對爾康一凶。大聲問:
「你要怎樣?和我打架嗎?」
永琪又急忙去拉小燕子。說:
「小燕子!你不要再火上加油了好不好?」
柳紅覺得奇怪極了,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
「你們大家是怎麼了?都這樣怪怪的?」就去看金瑣:「金瑣,他們怎麼了?」金瑣眼圈一紅,眼淚也在眼眶裡轉:
「我不能說……大家心情都不好。」
蒙丹急得不得了,整顆心都懸在含香身上,看到大家如此,只當含香出了事,大家不忍告訴他。急得心都寒了,就臉色如死的說:
「好了!你們坦白的告訴我吧!含香發生了什麼事?不要這樣吞吞吐吐了,我受不了這個!是不是含香已經變心了?她被征服了?她放棄了?她不要再跟我了!所以她不要照我們的計劃做!是不是?是不是?」
紫薇瞪著蒙丹,想到含香的癡情,還引來這樣的誤會,想到自己的癡情,卻換來爾康這樣的冷淡。就話中有話,呼吸急促的對蒙丹說:
「你這樣說含香,你是咒她死無葬身之地!你難道沒有聽說過,癡心女子負心漢!女人都是倒楣的,她已經百般委屈了,你還這麼說她!她真是白白為你付出,白白為你痛苦,白白為你守身如玉!」
爾康一征,惱怒的接口:
「白白付出的絕對不是只有女人!女人是沒有理性的,沒有原則的!一點默契都沒有,一點瞭解都沒有,還配說什麼風兒什麼沙!」
紫薇聽了,又氣又惱,端起桌上的酒杯,一仰頭,把整杯酒都干了。
「哎!你不會喝酒呀!」金瑣要去搶酒杯,已經來不及了。
永琪再也忍不住,對爾康和紫薇說:
「你們兩個退席好不好?有什麼話,你們去單獨說清楚!不要這樣攪和得蒙丹糊里糊塗!」就轉頭對蒙丹說:「你不要胡思亂想了!他們之間有戰爭,跟你的事沒關係!」
柳青、柳紅、蒙丹都驚異的看著爾康和紫薇。柳紅簡直不相信的說:
「紫薇,你在和爾康吵架嗎?」
紫薇不回答,心裡好難過,端起酒杯,又乾了一杯酒。
兩杯酒一下肚,紫薇就有些酒意了。拿起酒壺,斟酒,舉杯對蒙丹說:
「蒙丹!對不起,我把你攪糊塗了!你放心,你這樣山啊水啊的追隨著含香,為她出生人死!這種真情,天地都會動容!含香不會負你的!像你這樣的男人,這個世界上,已經絕無僅有了!我敬你一杯!」一仰頭,又乾了杯子。
「不要這樣呀!」金瑣大急,拚命去拉紫薇的手:「你今天是怎麼了?少喝一點!身上帶了酒味回家,不是很麻煩嗎?」
爾康看著這樣的紫薇,又是心急,又是心痛,可是,仍然一肚子氣。掉頭不看。
「大家要喝酒是不是?」小燕子起哄的說:「好嘛!喝就喝,我也喝!管他呢?要頭一顆,要命一條!」說著,也乾了杯子。
蒙丹被弄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心裡的痛苦,更是無法排遣。拿起酒杯,就一飲而盡。說:
「反正,除了喝酒,現在也沒辦法,是不是?乾杯!」
紫薇就站起身子,給每一個人倒酒,倒到爾康面前,就好像沒有這個人一樣,把他給跳掉。她慇勤執壺,笑容可掬,對大家不住口的說:
「乾杯!乾杯!乾杯……」
這時,旁邊一桌,坐了幾個大漢,也喝得醉醺醺,不住對紫薇看來。紫薇帶著酒意,雙頰嫣紅,美目盼兮,實在要人不注意都難。一個大漢就對同伴低低說道:
「好漂亮的小兄弟,我賭他是個女的!」
那桌的客人,就嘰嘰咕咕,對紫薇、小燕子、金瑣指指戳戳,品頭論足起來。
紫薇笑著,不斷的倒酒,不斷的乾杯。整桌的人,除了柳青柳紅,沒有幾個是清醒的。一個鬧酒,個個響應。全部喝了起來。
終於,隔桌的一個大漢,站起身子,走了過來。笑嘻嘻的,色迷迷的拉了拉紫薇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