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一震,定定的看著紫薇。紫薇迎視著乾隆的眼光,她那麼溫柔,又那麼勇敢。乾隆內心,被深深的撞擊了。
「朕明白了!」乾隆喃喃的說;「原來令妃不舒服,怎麼沒有人告訴朕?好了,朕也不耽擱了,這就看她去!」
乾隆說著,轉身就大踏步而去。
紫薇急忙屈膝,心悅誠服的喊道:
「紫薇恭送皇阿瑪!」
小燕子連忙回頭,乾隆已經去了。
小燕子高興的把紫薇一抱。喊著:
「紫薇,你好偉大!我冤狂你了!你有你的辦法!你跟他念了一段什麼咒語?什麼這個笑,那個哭的?比我吵了半天都有用!我要學念詩做學問了!」
紫薇看著小燕子:
「不跟我生氣了?」
「哎呀哎呀,我呸呸呸!我是個什麼東西?哪裡有資格跟你生氣?」小燕子喊。
紫薇笑了,小燕子也笑了。端著點心出來的金瑣、明月、彩霞也笑了。片刻,紫薇收起了笑,臉色又沉重起來,正色看著小燕子,說:
「雖然皇阿瑪答應現在去看令妃娘娘,但是,那並不是表示他不要含香公主了。我覺得,含香已經佔據了他的心,恐怕不是任何力量可以扭轉的了。」
小燕子大失所望,立刻垮了臉。
「啊?」
紫薇的話沒有說錯,兩個月以後,乾隆正式冊封含香,成為「香妃」。
含香的身份確定以後,阿里和卓就要起身回新疆了。
這天。乾隆把自己最信任的兩個人,永琪和爾康,叫到面前來。
「永琪,爾康,今天叫你們兩個過來,是有一個任務要交給你們兩個!」
「是!」爾康和眾琪恭恭敬敬的回答。
「明天一早,香妃要送阿里和卓出城,朕要你們兩個護送香妃一起去。你們兩個武功高強,反應敏捷,朕信得過你們!你們要帶幾個好手,一隊侍衛,保護香妃,絕對不能讓她有任何閃失!到了城門口,就讓他們父女告別,不要拖拖拉拉,耽誤時間,快去快回,知道嗎?」
「兒臣遵旨!」永琪應著。
「臣遵旨!」爾康也應著。
第二天,兩人就帶著隊伍,浩浩蕩蕩的送阿里和卓出城去。
依然是旗幟飄飄,依然是樂隊奏樂,依然是馬隊車隊,前呼後擁,但是,含香的身份,和來的時候,已經迥然不同了。
大清旗幟也飄飄,爾康、永琪騎著馬,帶著眾多的侍衛和軍隊,護送在側。
大隊人馬到了城門外。但見天蒼蒼,草茫茫。
爾康趨前對阿里說道:
「皇上有旨,請香妃娘娘就在這兒和您告別!」
阿里點點頭:
「好吧!不論送多遠,總歸是要分手的!」
阿里策馬到含香車前,含香已經在維娜吉娜攙扶下,走下馬車。
含香看著父親,眼中含淚。
「爹!一路上,您要多保重!」
阿里不禁惻然,用回語說:
「含香,不要恨爹,你的犧牲,是有代價的!維族千千萬萬的老百姓,因為你而獲得重生了!爹代替那些百姓,向你道謝了!」
阿里說完,一個激動,就用回族參見王者的大禮,向含香行禮。
含香大驚失色。慌忙雙手扶住父親,淚,便滾滾而下了。
「爹!你怎麼可以對我行此大禮?你心裡的話,我都明白了!你的用心,我也明白了!你放心的去吧!維族的命運既然在我身上,我無論怎樣,都會委曲求全的!」
父女二人,執手相看,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了。
風蕭蕭,層雲飛捲。父女二人,半晌無言,似乎天地都為之動容了。
爾康和永琪默默的站在一邊,也深深的感應到這種離別的沉痛。
父女二人,終於放開了緊握的手。
「含香,好好愛惜身體,爹去了!」阿里大喊一聲,毅然策馬,狂奔而去。
回部士兵,跟著去了。回部旗幟,也跟著飄飄而去。
含香肅立在曠野裡,臉上帶著淒絕的美麗,目送父親和回部人馬消失。她神情壯烈,衣袂飄然。
爾康和永琪震懾在她那種淒美上,都不忍心上前催促。
阿里和卓兩度回首,最後,對含香揮了揮手,就再不回顧,率大隊人馬絕塵而去,煙塵滾滾,人、馬、旗幟……逐漸消失在地平線上了。
含香仍然迎風佇立。白色衣衫,飄飄若仙。
「是不是該催她回去了?」永琪看爾康。
爾康對含香已經充滿憐恤之情,感慨的說:
「李白的詩,我現在才明白了,『揮手自茲去,蕭蕭班馬鳴』正是現在的寫照。讓她再停留一會兒吧!」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一聲尖嘯,蒙丹全身白衣,白巾纏頭,白巾蒙著口鼻,從城門後面飛躍而出,直奔含香身前,一把抓住含香。四個回族武士同時躍出,分別打向爾康和永琪。
蒙丹對含香,用回語大叫:
「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了,跟我走!」
含香抬頭見蒙丹,大震。
爾康永琪倉卒應戰。爾康大叫:
「大家保護香妃娘娘!」
爾康便奮勇的打退身邊的回人,飛竄到香妃面前,一掌劈向蒙丹。
蒙丹在埋伏的時候,已經看到護送的人,竟是在會賓樓「不打不相識」的爾康和永琪。心裡已經有些明白,這場戰鬥,又是凶多吉少。可是,錯過這次機會,大概他就永遠失去含香了!他說什麼都不能錯過它!他握緊含香的手,不肯放開,單手和爾康對打。含香經不住兩人拉扯,跌落在地。蒙丹急忙拉起含香。這一拉之間,爾康已經凌厲的劈打過來。
蒙丹只得放開含香,和爾康大打出手。
永琪一個人打好幾個,打得難解難分。永琪邊打邊喊:
「大家上!如果香妃娘娘有任何閃失,大家提頭來見!」
侍衛一擁面上,眾人打得天翻地覆。
爾康和蒙丹一連過了好多招。爾康越打越奇,越看越奇。急喊:
「你是誰?」
蒙丹不語,勢如拚命。
永琪已經撂倒了兩個回族武士。其他侍衛圍攻著剩下的兩個。永琪就搶下侍衛的一把長劍,飛竄過來幫助爾康。嘴裡嚷著:
「居然敢來搶人,我殺了他!」
永琪一劍劈去,刷的一聲,劃破蒙丹衣袖,蒙丹綁著繃帶的舊傷露了出來。血跡殷然透出。蒙丹回手應戰,長劍再刷的一聲,劃破蒙丹前胸的衣服。
含香看得心驚膽戰,魂飛魄散,忍不住大喊:
「蒙丹!你放棄吧!我求求你!」
爾康和永琪雙雙大驚,都脫口驚呼:
「蒙丹?」
兩人一喊,手下都慢了慢。蒙丹把握他們這一慢,奮不顧身的舞著月牙刀,直撲爾康面門,爾康靈活的閃過,大喊:
「蒙丹!如果是你,不要做困獸之鬥!我們有備而來,帶來的都是高手!你不可能達到目的!快投降吧!」
這時,另外兩個回族武士,也已被侍衛擺平了。
「蒙丹!」永琪也喊:「你的手下全倒了,你身上有傷,再不投降,難道逼我們殺了你嗎?」
蒙丹放眼看去,眼看四個武士,全都倒地,自己也已傷痕纍纍,不堪再戰,頓時心灰意冷。
永琪已經一劍指向蒙丹的喉嚨口。
「蒙丹!還不認輸?」
蒙丹一把拉下自己的面巾,慘然抬頭,淒厲的說道:
「兩位朋友!殺了我吧!蒙丹但求一死!」
含香踉蹌奔來,對著永琪和爾康,噗通一跪。抬著悲愴欲絕的臉孔,看著兩人:
「含香求你們,放了他!含香給你們磕頭了!」
含香說著,就磕下頭去。
爾康和永琪大驚,雙雙跳開,不敢受香妃跪拜。永琪驚喊:
「香妃娘娘!我是五阿哥,你不能拜我,你是父皇的妃子啊!」
「快起來!」爾康也驚喊:「我是皇上的御前侍衛,未來的額駙!你怎麼可以對我下跪呢?給侍衛看了,成何體統?」
含香跪在那兒,眼神黝黑,臉色慘白。
「我是回人,不管你們滿人的規矩!今天,要不然你們就放了他!要不然,就殺了我們兩個,把屍體帶回去交差!你們選擇吧!」含香激烈而堅定的說。
這時,蒙丹忽然躍起,舉起那把月牙刀,橫刀向自己脖子上抹去。
爾康比他更快,伸手就一拳對他頭上打去,同時,永琪一劍挑了過來,挑開了蒙丹手裡的刀。
蒙丹掙扎了一下,就不支倒地。白色的衣服,被血跡染得殷紅斑斑。
這樣壯烈的表現,使爾康和永琪都大大的震撼了。永琪看爾康:
「怎麼辦?把他押回去見皇阿瑪嗎?」
含香爬了過來,抱住蒙丹的頭,見他渾身血跡,心已粉碎。蒙丹努力睜大眼睛,定定的看著含香。含香用白色紗巾,溫柔的拭去他嘴角的血跡。然後,她抬頭看著爾康和永琪,幽幽的說道:
「我們回人有幾句話,翻成中文,是這樣的:『你是風兒我是沙,風兒飄飄,沙兒飄飄,風兒吹吹,沙兒飛飛。風兒飛過天山去,沙兒跟過天山去!』我和蒙丹,從小一起長大,他是風兒我是沙。」
爾康震撼極了,看永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