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慧笑得闔不攏嘴:
「是啊!是啊!明年生一個,後年再生一個!」
祖望樂不可支,笑逐顏開:
「總算,家裡也有一點好消息,讓我的煩惱,消除了一大半!」
「爹!你不要煩惱了,你有我呀!讓我幫你光大門楣,讓我幫你傳宗接代!」雲翔叫得更加囂張了。
院子裡,一片喧嘩。傭人、丫頭、家丁也都跑來道喜。整個花園,沸沸揚揚。雲飛被驚動了,站在夢嫻的窗前,看著窗外的熱鬧景象。
※ ※ ※
齊媽扶著夢嫻走了過來,也看著。
雲飛一回頭,看到夢嫻,嚇了一跳。
「娘!你怎麼下床了?」
夢嫻軟弱的微笑著:
「我已經沒事了!你不用為我擔心!」她看著雲飛,眼中閃著渴盼:「好希望……你也能讓我抱孫子。只怕我……看不到了。」
雲飛怔住,想到夢嫻來日無多,自己和雨鳳又前途茫茫,這個「孫子」,真的是遙遙無期。可憐的母親,可憐她那微小的,卻不能實現的夢!他的心中,就被哀愁和無奈的情緒,緊緊的捉住了。
雲飛直到第三天,夢嫻的病情穩定了,才有時間去蕭家小院看雨鳳。
雨鳳看到他來,就驚喜交集了:
「這麼一早,你跑來做什麼?昨晚,阿超已經來過,把你家的情況都告訴我了!你爹答應揭掉告示,已經很不容易了,我們多休息幾天,沒有關係的!金銀花說,不扣我們的薪水。你娘生病,你怎麼不在家裡陪著她,還跑出來幹什麼?不是她病得挺重嗎?」
「不親自來看你一趟,心裡是千千萬萬個放不下。我娘……她需要休息,需要放寬心,我陪在旁邊,她反而不自在。齊媽拚命把我趕出來,說我愁眉苦臉,會讓她更加難過。」
「到底是什麼病呢?」雨鳳關心的問。
「西醫說,腎臟里長了一個惡性腫瘤。中醫說,肚子裡有個「痞塊」,總之,就是身體裡有不好的東西。」
「沒辦法治嗎?」
雲飛默默搖頭。
小四背著書包,在院落一角,跟阿超一陣嘀嘀咕咕。這時,小四要去上學了,阿超追在他後面。對他嚷嚷著:
「你不要一直讓他,讓來讓去就讓成習慣了,別人還以為你是孬種!跟他打,沒有關係!」
雨鵑從房裡追出來。
「阿超,你怎麼儘教他跟人打架!我們送他去唸書,不是打架的!」
「可是,同學欺負他,不打不行!」阿超生氣的說。
雨鵑一驚,拉住小四:
「同學欺負你嗎?怎麼欺負你?」
「沒有!沒有啦!」小四一邊掙扎,一邊掩飾。
「怎麼欺負你?那一個欺負你?有人打你嗎?罵你嗎?」雨鳳也追著問。
「沒有!沒有!我說沒有,就是沒有嘛!」
「你好奇怪,有話只跟阿超說,不跟我們說!」雨鵑瞪著他。
※ ※ ※
「因為阿超是男人,你們都是女人嘛!」
「可見確實有人欺負你!你不要讓我們著急,說嘛!」雨鵑喊。
「到底怎麼回事?」雲飛看阿超。
阿超看小四,不說話。小四隱瞞不住了,一跺腳:
「就是有幾個同學,一直說……一直說……」
「說什麼?」雨鵑問。
「說你們的壞話嘛!說唱曲的姑娘都是不乾不淨的……」
雨鵑一氣,拉著小四就走。
「那一個說的?我跟你去學校,我找他理論去!」
「你去不如我去!」阿超一攔。
「你有什麼立場去?」
「我是小四的大哥!我是你們的朋友!」
小四著急,喊:
「你們都不要去,我可以對付他們!我不怕,阿超已經教了我好多招數了,要打架,我會把他們打得落花流水!你們去了,我會被人笑死!」
「小四說的對!」雲飛點點頭:「學校裡的世界,就是一個小小的社會,有它溫馨的地方,也有它殘酷的地方!下論是好是壞,小四都只能自己去面對!」
小四挺挺背脊,把書包帶子拉了拉,一副要赴戰場的樣子。
「我走了!」
雨鳳雨鵑都情不自禁的追到門口,兩人都是一臉的難過,和一臉的不放心。
「你們的老師也不管嗎?」雨鳳喊。
「告老師的人是「沒種」!我才不會那麼低級!」說完,他昂頭挺胸,大步走了。
阿超等小四走遠了,對姐妹倆說:
「我跟著去!你們放心,我遠遠的看著,如果他能應忖,也就算了,要不然,我不能讓他吃虧!」說完,就追著小四去了。
雨鵑心裡很不舒服,一甩頭進屋去生氣。
雲飛低頭看著雨鳳,她垂著頭,一臉的蕭索。他急忙安慰:
「不要被這種小事打倒,不管別人說什麼,你的人品和氣質,絲毫都不會受影響!」
雨鳳仍然低著頭,輕聲的說:
「人生是很殘酷的,大部份的人,和小四的同學一樣,早就給我們定位了!」
雲飛怔了怔,知道她說的是實情,就無言可答了。
雨鳳的哀愁,很快就被阿超給打斷了。他去追小四,沒多久就回來了,帶著滿臉的光彩,滿眼睛的笑。一進門就比手畫腳,誇張的說:
「小四好了不起!他就這樣一揮拳,一劈腿,再用腦袋一撞,三個同學全被他震了開去,打得他們個個鼻青臉腫,哇哇大叫。當然,小四也挨了好幾下,不過,絕對沒讓那三個佔到便宜!打得漂亮極了!真是我的好徒弟,這些日子,沒有白教他,將來,一定是練武的料子!」
雲飛、雨鳳、雨鵑、小三、小五全聽得目瞪口呆。
「哇!四哥那麼厲害呀?」小五崇拜的說。
「你有沒有太誇張?他一個打三個怎麼可能不吃虧?」雨鵑很懷疑。
「我跟在後面,會讓他吃虧嗎?如果他打不過,我一定出去幫忙了!」
「可是,他這樣和同學結下樑子,以後怎麼辦?天天打架嗎?」雨鳳很著急。
阿超心悅誠服的喊著:
「你們真的不用操心小四了,他適應得非常好!你們沒看到,打完了架,老師出來了,拚命追問打架的原因,小四居然一肩扛下所有責任,不肯說同學欺負他,反而說是大家練功夫,真是又義氣,又豪放,又機警!那些同學都被他收服了,我可以打包票,以後沒有人敢欺負他了!」
「聽你這樣侃侃而談,大概,你也被他收服了!」雨鵑說。
阿超眉飛色舞,開心的喊:
「小四嗎?他只有十歲耶,我佩服他,我崇拜他!」
雨鵑看著阿超,有著真心的感動。
「你和小四,如此投緣,我就把他交給你了!你好好照顧他!」
阿超也看著雨鵑,笑嘻嘻的問:
「這是不是表示,你對我們的敵意,也一筆勾消了?」
「我沒有辦法,去恨一個照顧我弟弟的人!」雨鵑歎口氣。
雲飛立刻接口,誠懇的說:
「那麼,對一個深愛你姐姐的人,你能恨嗎?」
雨鵑一怔。抬眼看看雲飛,又看看雨鳳。
「我早就投降了!我鬥不過你們!」她就盯著雲飛說:「我只認蘇慕白,不認展雲飛!如果有一天,你對不起雨鳳,我會再捅你一刀,我力氣大,絕對不會像雨鳳那樣不痛不癢!至於你怎樣可以只做蘇慕白,不做展雲飛,那就是你的問題了!」
雲飛頭痛的看雨鳳。雨鳳微微一笑:
「我昨天學到一句話,覺得很好:「路很長,要慢慢走,走急了,會摔跤!」」
雲飛聽了,怔著,若有所悟。
雨鵑聽了,也怔住了,若有所思。
這晚,雲翔帶著天堯和隨從,到了待月樓門口,囂張的吆喝著:
「金銀花!雨鵑!雨鳳!我來解救你們了!這「封口」的事嘛,到此為止!你們還不出來謝我,幸虧我跟老爺子求情……」
雲翔喊了一半,抬頭一看,待月樓門前的告示早就揭掉了,不禁一楞。
雲翔再一注意,就聽到樓內,傳來雨鳳和雨鵑的歌聲。他呆了呆,看天堯:
「誰把這告示揭了?好大的膽子!誰許她們姐妹兩個又開唱的?紀叔不是說,今晚才可以取消禁令嗎?」
天堯好詫異,抓抓頭:
「嘿!這事我也搞不清楚!大概金銀花急了,聽說這兩個妞兒不唱,待月樓的生意就一落千丈,所以,她們就豁出去,不管警察廳的命令了吧?」
「豈有此理!那怎麼成?警察廳的告示,是隨便可以揭掉的嗎?這金銀花也太大膽了!」他對著大門亂喊:「金銀花!出來出來……」
這樣一陣喧囂,早就有人進去通報了。
金銀花急急趕出來,身後,還跟著鄭老闆。金銀花看到雲翔就眉開眼笑的說:
「哎喲!展二少爺,你可來了!我還以為咱們待月樓得罪了你,你就再也不上門了呢!來得好,以前的不愉快,大家都別放在心上!兩個丫頭已經嘗到滋味了,不敢再冒犯了!來來來!快進來坐……」
雲翔盛氣凌人的問:
「金銀花,我問你!是誰揭了門口的告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