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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水銀

  「雷玦,我明白你心裡一定很難接受,但我說的都是事實。唉,要怪就怪石無過太會騙人了。」

  雷玦抬起眼。「你話都說完了?」

  「嗯,這就是石無過被逐出家門的經過。」

  「那麼你可以走了。」雷玦淡淡地道。

  「雷玦,你……」盧劍一弄不懂她這算什麼反應。

  「我相信無過。」雷玦眼神清明,沒有盧劍一預想中會出現的怒氣。「要說騙人,我想無過怎麼樣都比不過你們父子。」

  「我沒有騙過你。」

  「是嗎?」雷玦用眼一挑,對他誠正的模樣不以為然。「那麼上回在酒裡下藥的事,這次又用機關捉住我,這些下流的手段,難道不是你們父子想出來的嗎?無過就算真的被逐出家門好了,但至少他行事磊落,不會故意設計陷階去害人。」

  「說了半天,你還是不相信我。」

  「你有什麼值得我相信?」雷玦反問。

  盧劍一深深望著她。「我很喜歡你,本來我希望你也會喜歡我,這樣我們還可以做一對人人稱羨的夫妻,但現在看來是不可能了,你的心都被石無過迷住了。」

  雷玦警覺的看著他,他的表情十分不對勁。

  盧劍一後退兩步,背靠在石牆上,右手掌平伸放到牆上,然後瞬間用力,將一個寸方的石塊壓了進去。

  石牢內突然有了變化,陣陣帶著芳香的煙霧自石縫裡透了出來,但一下子便散去。

  「真的要動起武,你可能還是可以贏過現在的我,不過,我不想讓我們打成兩敗俱傷的後果。」盧劍一的聲音在煙霧散去後響起。「但是雷玦,我也不會讓你有機會再回到石無過身邊。」

  「你……」才想問他是什麼意思,雷玦立刻感到全身有些虛軟。她震驚的看向盧劍一。

  「放心,我既然喜歡你,當然不會放出對你有害的煙霧;這些只是迷煙加一點軟筋香,頂多讓你全身無力、昏迷。三個時辰後,藥效一旦散去,不會對你的身體留下任何後遺症。」

  雷玦握緊手邊的劍,警戒地看他開了鐵牢的門,走到她面前。

  「雷玦,我是真的很喜歡你。」他撫向她的臉,卻被雷玦一手揮開。

  第三次了,難怪無過老是說她沒有防人之心。

  「你想做什麼?」她想退後,卻沒有退路,鐵牢裡的空間不過就雙臂張開的長度。雷玦被困住了。

  「我對你,自始至終,都只有一個目的--」

  不待他向前一步,雷玦立刻拔出利劍,盧劍一警覺的立刻往後退,雷玦卻拿劍劃向自己的左肩,鮮血登時染紅了整片衣袖。

  「雷玦!」

  盧劍一想靠近,雷玦塊的劍立刻轉向相對。

  「不要靠過來。」她警告道:「我雖然不能使出武功,但不至於連殺人都不會了。退出去!」

  盧劍一被逼著退出鐵牢外。「雷玦,你何苦傷了自己?」

  為了不讓自己昏迷,她居然不惜劃傷自己,即使血流如注,但她一身的傲氣卻直逼向他,倔強的不肯妥協。

  「就算會死,也好過栽在你手上。」雷玦白著臉說道。

  衡量目前的處境,因為她不知道門的開關在哪裡,能逃出去的機率幾乎是零,那麼,她只能硬撐了。

  「你認為嫁給我……比死還痛苦!?」盧劍一看著她。「既然這樣,那我也沒什麼好顧忌的了。」

  盧劍一撲身向前,想奪下她手中的劍,雷玦毫不猶豫就將劍刺了出去,劍尖擦過盧劍一的右肩,盧劍想擒住她,雷玦手腕一翻,劍立刻換了方向;盧劍一側後閃過,然後再度向前。

  如果不是鐵牢的門窄小,盧劍一根本不會中劍,而這讓他更鐵了心非得將雷玦擒住不可。

  受傷又使不出氣力的雷玦終究比較吃虧,幾招搶攻之下,雷玦的劍終於離了手。

  盧劍一將劍往牢外一丟,擒拿之間已然捉住雷玦未受傷的手臂,並點了她定身穴,讓她無法再動。

  「雷玦,要得到你,還真的要費我一番氣力。」

  但如果雷玦是那種一遇強權便只會求饒的女子,他也許就不會對她如此勢在必得了。他執起她劃傷的手臂。

  「你對自己還真是狠心。」傷口很深,難怪血一直止不住。

  雷玦緊閉了下眼,心中有了最壞的打算。

  盧劍一也沒急著替她包紮,轉手托起她下顎。

  「我幻想這一天,已經好久了。」他低頭想一親芳澤,不料脖子上卻突然多了一道冰涼的感覺。

  「我勸你最好不要亂動,任何人想欺負我娘子,都會讓我氣得想抓狂,這一失手,我可不保證劍不會抹過你的脖子。」

  戲謔的笑語憑空響起,雷玦連忙張開眼。

  「無過……」她無聲的低喚,一時之間分不清心裡的感覺是什麼,有一點委屈的心酸,還有更多的如釋重負。

  在利劍的威脅下,盧劍一非常小心脖子上那一點點的重量,然後轉身。

  「石無過!?你怎麼進得來?」

  石無過笑的很「純真」。「這裡又不是什麼龍潭虎穴,我當然進得來。」

  「你……」

  盧劍一還想說什麼,石無過不給他機會的直接點穴,然後將他「請」到一邊壁角站著,省得礙眼又礙事。

  「娘--子--」活像是分別了十年、八年,石無過先是很纏綿的叫了一聲,然後整個人撲過去將雷玦抱住。

  他先幫她解穴,雷玦身子一軟,差點跌到地上,石無過及時抱住她,扶著她坐了下來。他細細察看著她臂上的傷,先點穴止血,然後撕下自己身上一塊衣布充當紗布,包住雷玦臂上的傷口。

  「痛嗎?」他好心疼地問。

  雷玦一直望著他,所有的激動都寫在泛紅的眼眶裡。

  「我以為……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誰說的!?我才捨不得見不到你。」他依舊是那張無所謂的笑臉,但注視著她的眼神卻始終帶著溫柔,將她全身檢查了仔細,甚至把起脈來。「先告訴我,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沒有了。」她搖搖頭。

  「那就好。」他鬆了口氣,「這傢伙除了想非禮你,又害你受傷之外,還有沒有做什麼事?」

  她還是搖頭。「等我的氣力恢復以後,我會找他算帳的。」

  「嗯,你一定會有機會的。」多少瞭解她的個性,石無過也不打算阻止。「但是現在,我要先報仇。」

  「報仇?」他們之間還有仇?

  「他欺負了我的娘子,難道叫我就這樣算了嗎?」石無過怪叫。

  「啊!」雷玦呆住。

  石無過走向盧劍一,將他上下看了看。

  嗯,他該怎麼報仇呢?

  嘿嘿!石無過出手點住他身上幾處要穴,然後解開盧劍一的定身穴,盧劍一立刻痛苦呻吟著倒下。

  石無過滿意了,便走回鐵牢裡,很溫柔很溫柔的將雷玦給抱了出來。

  「你對他做了什麼?」雷玦好奇地問。

  「殺人嘛,實在太不優雅了;用毒嘛,太不人流了,所以我決定禁住他的武功十年。」

  盧劍--一聽,瞪大眼看著他。

  「你不必太感謝我的仁慈,我先警告你,不准再打我娘子的主意,否則下次可沒這麼便宜。我保證那種後果絕對會讓你後悔。」石無過自認很君子的將醜話先說在前頭,然後抱著雷玦輕鬆的打開機關離去。

  「娘子,我很仁慈吧?」他居然這麼問。

  「呢……」對一個練武者而言,禁制武功十年,這個懲罰實在不能算輕。不過,雷玦現在比較好奇另一個問題。「如果他再有壞念頭,你打算怎麼辦?」

  「他敢!?」石無過做出齜牙咧嘴的兇惡狀。「如果他再想非禮你,閹了他太便宜他了,我要在他身上刺字,讓他就算想人道都抬不起頭!」

  「呃……這樣會不會太殘忍了?」見到無過,她好像很難保持壞心情,剛才的淚意一掃而空。

  人生最大的痛苦莫過於想要卻得不到,尤其對一個男人而言,尊嚴何其重要。這樣會不會太狠了?

  「狠?哪會。誰叫他想動不好的念頭,尤其你是我的娘子耶,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當然要為你出氣…」

  還沒出險地,他們居然就開始聊起來,一走出鐵牢出口,迎上的是盧濤驚愕與憤怒交加的表情。

  「雷玦……石無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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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聽見一聲大吼,石無過與雷玦同時抬頭,視線終於從彼此交纏的眼神中挪開。

  「無過,放我下來。」她低聲道。

  「可是我想抱著你。」石無過很無辜地道。他還想抱她久一點,娘子的重量一點都不是他的負擔哦。

  基本上,石無過對於閒雜人等,早就練就一番充耳不聞的深厚功力;不過基於禮貌,他決定還是先跟這位老公公打招呼。

  「盧老伯,真是好久不見了。」

  「劍兒呢?」見到他們兩人相依偎著走出來,盧濤心裡一沉。

  「哦,我請他在裡頭休息了。」石無過以下巴朝鐵牢裡點了點。准教他雙手抱著雷玦,根本沒辦法指明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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