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他們倆總是一起合作進行掘墓工作,對象都是一些剛下葬不久的有錢人。但隨著盜墓而來的利益分配不均與理念的不合,漸漸地,雙方形成了個別行動的局面,彼此各盜各的墓——周本福仍繼續挖掘新葬墓穴,而邵農平則開始對一些百年以上的大型古墓產生興趣。
邵家的盜墓事業傳到了邵雍手中,更可說是達到顛峰。除了持續盜墓外,邵雍也靠著他對古陵寢的各方面豐富知識,逐漸將邵家的事業重心轉往建築方面,尤其是陵墓的修建工程。「最近幾年,我們兩家幾乎已經很少往來了,只是後來天宇喜歡尋尋,所以周老太爺才會再上家裡找爺爺,希望能成全他孫子。」
「哦!原來如此!」官水心恍然大悟。「所以周天宇才會動不動就拿以前的事來威脅你們。」
「其實他如果真的到處去說,恐怕也沒什麼人會相信,因為邵家在地方上的形象太好了,連皇上都對我們讚不絕口。」邵巡拍著胸脯誇張地說道。
「不害臊!自己往臉上貼金!」官水心格格笑著,以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
邵巡冷不防伸出手將官水心一攬,她也跟著在草地上躺下來,而且還半倚著邵巡。
光天化日之下,她怎麼可以和他躺在一起?被別人看見就完了!
官水心掙扎著想起身。
邵巡當然知道她在擔心什麼,他牢牢定住她,在她耳邊輕聲說道:「這裡很隱密,沒有人會看見的。」
此話很曖昧,引得她全身不自覺地燥熱起來。
邵巡的臉埋在她的類邊,不斷用鼻子逗得她癢酥穌的,慢慢地,他吻上了她的唇,溫柔而深情。
官水心環上他的腰,全心全意地響應著,她很喜歡他身上的味道,有陽光、青草和大自然的氣息。
許久之後,邵巡才喘著氣離開她的唇,沙啞道:「你會不會因此瞧不起我們邵家?」
「因為盜墓?」她眨了眨眼,道:「那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我比較好奇的是,你說過你對家裡的建築事業興趣缺缺,那麼你現在的職業是什麼?捕快嗎?」
「捕快?你為什麼會這麼猜?」
「你和李卓傑不是在抓掘墓大盜嗎?而且你武功高強,又很會跟蹤別人。」她認真分析道。
邵巡摸著下巴作深思狀。「嗯……聽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我很有做這行的條件,也許我可以試試,說不定可以把卓傑給幹掉。」
經他這麼一說,很明顯地,他不是捕快!官水心連忙又換個答案。
「那麼……你是位大夫嘍?因為你幫我處理過腳上的傷口,動作很熟練的樣子。」
邵巡點了點她的鼻子,說道:「沒錯,我在各地旅行時,會替人看看病賺取旅費。」
「聽起來好像比化緣高明多了。」她由衷地說。
「的確是!」他哈哈大笑。「你想不想像現在這樣和我到處去看一看、玩一玩?
也許我們可以先到江南走一遭。」
「好啊!」她回答得很快,但馬上又改口道:「可是不行[口也],師姑一定會很生氣,而且……」
「如果你師姑答應的話,你就一定可以,對不對?」他問。
「好像是……」她是不是做了某種重大的決定?為什麼她老覺得怪怪的?
邵巡滿意地經啄她一下,率先坐起身來看著遠處的大沖問道:「你想不想吃糖?」
她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你在這兒等一下,別亂跑!」他交代一句後,便朝賣麥芽糖的小販跑去。
官水心一個人坐在草地上靜靜欣賞河畔風光,突然有人從後面勒住她的脖子,壓低聲音道:「你明明就看見了我,還裝作不知道的樣子,故意訓我一頓。」
是周天宇!一聽就知道:可是他在說什麼呀?
「你……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少來了,你明明就看見我闖進邵巡的院子,還叫那麼大聲,剛剛甚至故意影射我有做見不得人的事……」
哦!現在她可懂了,原來那天真的有人闖進邵巡的院子,而且還是周天宇,這下他簡直就是不打自招嘛!待會兒可得告訴邵巡這個大發現。
「起來!」他低聲喝道。「乖乖跟我走。」
「你想把她帶去哪兒呀?」
一聲低沉的男音從樹叢後面傳過來,李卓傑正充滿興味地看著一臉吃別的周天宇。
「可惡:」周天宇撂下一句,隨即落跑。
「你走路真的沒聲音[口也]!」官水心對這項「特異功能」感到很佩服。
「我走路也沒什麼聲音啊!」邵巡拿著麥芽糖出現在她後頭。
「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她問。他是用飛的去買嗎?
「怎麼樣?」邵巡看著李卓傑問。
「果然是他沒錯!」李卓傑點點頭。
官水心完全不懂他們在打什麼啞謎,她只惦記著她要告訴邵巡剛才的大發現。
「邵巡,我告訴你哦……」
她後知後覺地開始述說周天宇闖進他院子的事實。
殊不知,邵巡剛才早就知道周天宇躲在一旁伺機而動,而且他是故意等到李卓傑來了之後,才離開去買糖的。
當然啦!她也不會知道,剛才她和邵巡的親熱場面早就被人看光了。
※ ※ ※
「你常說的是那三位師姑是不是胖胖的?」
「是呀!你問這個做什麼?」官水心正蹲在「雲起居」的後院種菜,以前渡塵庵的菜圃都是由她負責,所以她正努力整頓邵巡的後院。
「前些天夜裡,官府逮捕到三名掘墓大盜的嫌犯,聽說……是三個尼姑。」邵巡說道,他覺得這三個人一定是他在長安遇到的那三個,而他更有強烈的直覺——
這三個有點白癡的尼姑很有可能是水心的師姑。
至少她們所惹出來的烏龍事件都頗有異曲同工之妙。
「三個圓圓胖胖的尼姑?」官水心再確定一次。
「卓傑是這麼說的。」
「那她們現在人呢?」她急切地問道。
「聽說她們是當場被逮,但因為現場和她們身上都沒有找到任何陪葬的財物,所以,可能今天就會把她們給放了,我要卓傑去把她們帶來這裡。」
水心站起來搓搓手上的泥土,又道:「可是師姑怎麼可能會跑來洛陽?她們是死都不可能會來洛陽的。」
說時遲那時快,從「雲起居」前門正傳來三個女人此起彼落的抱怨聲。
「師姑?」宮水心丟下鏟子就往前廳跑,邵巡趕緊跟在後頭。
「水心!」她們三人異口同聲。「你怎麼穿這樣?」她們可不習慣水心穿一般女孩子所穿的衣服。
「下次別派我做這種工作,我還想保住我的耳朵。」李卓傑向邵巡抱怨道,這三個尼姑真是吵死人不償命。
「你們跑來洛陽做什麼?」官水心帶三位師姑走進正廳時問道。
圓理大喘一口氣坐下。「我們才正要問你,師姑不是說過無論如何、無論發生什麼事……」
「都不准來洛陽的!」圓情接道。
「為什麼沒有遵守?」圓圓也挑了個好位置坐下。李卓傑在一旁為三人的「表演」擊掌叫好,他第一次聽見有人可以接話接得這麼有默契。
「因為地圖錯了……法雲寺在洛陽……所以……」情況太複雜了,她不知道從何說起。
邵巡一個箭步上來,將水心緊攬在身側,堅定地說:「是我帶她來的,你們有任何問題直接問我。」
圓理和圓情的四道目光立即殺到邵巡身上。
至於圓圓的那兩道呢?
早就被桌上的糕點給吸引去了!
「如果一個人的眼光可以殺死人的話,我相信你們一定可以做到。」李卓傑在一邊吹風納涼不說,還唯恐天下不亂。
「你們這麼生氣,只是因為洛陽有全天下最爛的男人?」邵巡忍著笑,不苟同的意味其實很濃厚。
「這個你就不知道了。」李卓傑對邵巡插話道。「她們剛才已經把洛陽全部的男人都罵了一遍,尤其是官府的人被罵得最慘。」
這一講,更觸怒了圓理的怒氣。「那些當官的人,不但個個薄情寡義……」
「還草菅人命。」
「我們三個差點被害死在大牢裡。」圓圓除了吃,總算還記得要說話。
「有那麼嚴重嗎?」李卓傑不以為然,雖然他很佩服她們唱「三簧」的功力。
「當然!」圓理答道。
「尤其是那個沉沁……啊!」糟了!說溜嘴了,圓圓假裝沒事,繼續吃東西。
「沉沁?」李卓傑重複道,他的表情有些高深莫測。「誰是沉沁?」官水心開口問道,看向大師姑圓理。
三人一陣沉默,最後才由圓情開口解釋道:「就是全洛陽最薄情寡義的那個人。」
官水心來來回回看著三位表情各異的師姑,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她想確定……
「他是我爹,對不對?」她的聲音出奇的冷靜。
她們三人同時愣了一下,沒有否認,算是默認了!畢竟她們也不是善於說謊之人。
「那種人不配做你爹。」圓理有些激動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