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長久以來的冷漠在她面前全部褪下,同樣緊摟住她。即使在她不知道的時候,他總是跟在她身後,然而將那處有的時間加起來,還比不上此刻的溫暖,他的裴呵!
「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淚,卻無法止住滿心的惶恐。
「是我。」他語氣雖輕,但卻堅定。「裴,真的是我。」
「靖!」逐一撫過那張令她魂牽夢縈的面容,裴影彤抑下的激動情緒再度揚起。「靖,我好想你,好想你!」她迭聲地喊。
「乖,別哭了!」分開了十年,他對她的一切始終是熟悉的,他的小女孩長大了,變成了亭亭玉立的美麗女子,但她仍是他的小女孩。
就像是沒有分開過一般,兩人同坐上窗台,她輕易的在他懷中找到安適的位置。
「靖,你不會再走了喔?」原本枕在他胸口,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她立刻抬頭,仰著小臉期盼地問。
「不會。」清清楚楚地看見她眼底的害怕與心傷,他怎麼忍心?不,十年的分別已經夠了,他與她都不該再承受那種刻骨銘心的思念。
「你說的,不可以再不告而別,否則天涯海角,我一定要找到你!」
「對不起……」他曾經誓言要保護她,永遠不讓她感到傷心的。結果到後來,讓她嘗盡苦痛的卻是他。
「靖,不管你是什麼樣的人,我只認定你一個,你不應該不問我的感覺就離開我,你知道……我想你,我真的好想你……」
「我知道……」
這十年來,每到他們相遇的那一個月份,裴影彤總和外界切斷所有的聯絡,獨自回到他不獨居的房子。整整一個月,一個人心傷,一個人生活,一個人哭泣,而他就在她身邊,怎麼會不瞭解她這十年來的生活?甚至後來為了找他,她毅然放棄學位,沒入航空工作,天南地北的四處遊走,賭著那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希望他們能在世界的某一處重逢。
「雖然我不在你身邊,但你的一切我始終瞭如指掌。」
「你一直都知道?!」她不可思議的低喃,最後終於忍不住大聲的指控,「你一直都知道我對你的思念,你一直都知道我在找你,始終沒有忘記過你,但是你卻不見我……你卻狠心的不見我?」
「裴,你冷靜些,裴!」他擁住她極力掙扎身子,怎麼也不讓她離開他的懷抱。
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她一生就只愛他,只要他,可是他卻這麼忍心傷害她,眼看著她為了想他而痛苦,卻依然不見她,不見她……
裴影彤潰決的反抗,再也看不清眼前那個誓言保護她一世的人。她愛他,卻不能容許他這麼輕待她的感情,這一刻她只想離開他,離開這個唯一有能力將她傷害至此的男人。
一瞬間,由見到他的狂喜到現在的狂悲,世上還有比這更可笑的事嗎?她反射性的使出全力,欲掙脫這個困住她的人。
她一開始反抗,冷靖愷就知道她的心思了。他輕易地躲過她的攻擊,反手制住她後將她困在懷裡,再也不顧一切的傾身吻住她,將她滿心的悲怨全數吮入,堅決而溫柔的傾注所有的愛意與——和她對等的思念。
這個世界上再也找不到比他更懂她的男人,再也找不到比她更能給他溫暖的人。裴,他唯一的渴求呵!
久久,她軟了心,軟了反抗。
「你好狠心……好狠心……」她崩潰似的低喊。
「裴,裴!」冷靖愷努力的喚她,將擁入懷中。擔心她再一次受到打擊,又會和十年前的情形一樣的封閉自己。他承受不起那樣的結果!「裴,你聽著,我愛你,我是為了保護你而生的,我們交換過誓言的,你忘了嗎?」
「我沒忘。」她淒然的看著他,輕顫著語氣回答,「但是你為什麼不見我?為什麼不讓我見你?」
冷靖愷眼神一黯,「在台灣,我前科纍纍,我是一個人人見棄的人。」
「那又如何?即使全天下的人都不喜歡你,你仍是我心中唯一重視的人,唯一的依戀,為什麼要讓別人的眼光阻擾在我們之間?」
「當時的我並沒有想這麼多,也沒有現在的豁達,如果我愛你,就不應該讓你遭別人議論,說堂堂一個裴家的大小姐,竟然和一個不良分子在一起。」
「裴家的人又如何?不同樣也是人?也會生老病死,也要經歷悲歡離合,也有七情六慾呀!是不是裴家的人又有什麼關係?名利身份不過是人人套在自己身上的枷鎖,為什麼要讓自己被這些無關緊要的事綁住?靖,你不是這樣的人,一定還有別的原因,我不相信憑何叔叔一番貶低的話就能逼走你!」
輕輕抹去她頰上未干的淚痕,他輕聲回道:「他說,你還小,不懂得分辨是非善惡,等你再大一些,一定會看不起我,認為我——不配待在你身邊。」
「他竟然這麼說!」太過分了,怎麼可以這樣貶低靖!裴影彤怒不可遏。「他又不是,怎麼知道我會怎麼想?靖,他們都可以不知道你的好,可是我不同。從我們相遇,你第一次救了我開始,我們就分不開了。我還記得你說過,我是你的影子,那我們怎麼可能還可以分開?沒有你,裴影彤是絕對沒有辦法一個人活的。」
「但是他說對了一件事,當時你還小,如果我們一直在一起,你根本沒有機會去發現別人,你也不會知道,也許有人比我更適合待在你身邊。」
「靖,你怎麼會這麼想?」她堅定的看著他,「我不管別人是怎麼認定自己的伴侶的,我只知道,我就只要你,除了你,我誰都不要。難道你的可以眼睜睜的看著我身邊有別人嗎?靖,換作是我,我做不到,我不能接受你身邊會有另外一個女人!」在他們相愛的情況下,她怎麼能忍受他選擇不是她?!
「裴!」他抱緊她,無法出些刻心中有多滿足。
「靖,我們不要分開了好不好?再一次十年,我一定會瘋掉,一定會!」她同樣緊緊的抱著他,不能忍受再一次的分離。
不曾相見,各自忍受著思念,而感情就在這一天天的思念中日夜加深,直到與自己的生命再也分不開。
「不會了,再也沒有任何事能讓我們分開,我不會再離開你了。」
「你答應了,不可以再反悔!」抬起倚在他肩上的臉,裴影彤要求保證。
「絕對不會。」冷靖愷鄭重地宣示道。
看著他,她終於露出重逢後第一個笑容。
※※※
「野上,去查出裴影彤現在在哪裡。」松本長風離開後,松本藏青立刻將野上井喚來交付任務。
「少爺,」野上井一愣。「你不是答應二爺——」
「現在你是聽我的還是聽二叔的?」
「這……當然是少爺的。」野上趕緊回答。
「那你還在猶豫什麼?」
「是,少爺。」
是田中集團的總負責人又如何?他松本藏青何時曾經怕過誰?身為一幫的領導者,怎麼能夠這麼怕事,每件事如果都要擔心這害怕那,怎麼能成功
※※※
裴影彤刻意將原本已經夠輕的腳步弄得更像個「影子」,絲毫沒有露出破綻的走近那個仍集中在電腦上的男子,正要一把蒙住他的眼睛是,他卻出聲了。
「裴。」
「呀!」她懊惱的輕呼一聲,「又被你發現了!」
快速將資料存檔後,冷靖愷笑著將椅子旋了個方向。
「你的身手是我教的,對你我還能不瞭解嗎?沒想到在台灣和日本,我們竟然都使用了影子這個名字。」
「咦?你知道?」
冷靖愷笑著點頭,「我知道你有個好朋友,而你在其中的代號就稱為影子。」
裴影彤一聽,笑著將頭靠在他肩上。
「我們六個人在高中時組成「銀色組」。雪是我們之中本領最高的人。聽最冷靜,對各種槍彈都非常有研究。瑩最溫柔,醫術卓絕。幽精通各家武術,嫉惡如仇。心最會使用暗器,擅長數字遊戲。而我唯一的本事,便是輕盈的身手和比一般人強烈的第六感,靖,如果不是認識她們,我一定很難那麼快就從沒有你的日子中恢復過來。」
冷靖愷無言的摟緊她。
「原來令台灣黑道聞名色變的銀色組,便是你們幾個女孩組成的。」銀色組的竄起與消失一直是個謎;沒想到他心中的寶貝竟也是那提起便令人害怕的人物之一。
「其實說也奇怪,我們六個分開時都不是頂厲害的,可是只要六個人一起出手,卻很少有事難得倒我們呢!」想起來還是覺得挺不可思議的,她們做最離譜的一件事大概就是為了心而穿越時空吧。
「靖,你怎麼知道我在神戶組會遇上危險?」
「從你下東京機場後,我就知道松本藏青對你的企圖,所以一直派人暗中跟著你,保護你的安全。雖然以你的能力要應付那些人並不是問題,但是你總是太大意,一旦對方使用卑劣的手段,你一定無法應付。就因為知道這點,所以才讓人特地跟著你,以便在危急的時候出手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