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說要你打地鋪嗎?」他邪邪的靠近。「身為僕人能和主人睡在同一間寢宮、同一張舒適的床上,應該是莫大的榮幸吧?」
亞沙驚嚇得差點跳起來。
「王……子,您堂堂尊貴的身份,不會連一張床、一條被子都給不起吧?」
「有必要嗎?」
「當然有必要。」她咕噥著,「要是哪天您帶了誰回來過夜,到時候我連迴避都來不及。」
「我從沒允許過任何人在我的寢宮裡過夜,你是頭一個。」語氣雖仍是戲謔,眼神卻認真無比。但亞沙顯然沒注意到。
「誰信呀?!南加斯國王宮裡上上下下誰不知道狄洛王子風流出了名、對女人一向來者不拒,說您沒帶過任何女人回來過夜,那絕對是『謊話』。」亞沙大聲的加重最後兩個字。
「你好像對我這個主人有很多的不滿?」他似笑非笑。
「豈敢。」
「你這樣子還叫不敢,我看全天下就沒人敢了。」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居然已快清晨了。狄洛在心裡微歎口氣,要是以後每天都和今晚一樣,那他可得在白天好好的養精蓄銳,否則哪應付得了這個伶牙俐齒的僕人?「看來,你還沒學會什麼叫服從。」他臉上的表情轉為壞壞的笑容,令亞沙的心漏跳了一拍,隨即警覺地盯著他,深恐他做出什麼不良的舉動來。
「我不是不知道『服從』,我只是據理力爭。」亞沙辯解道。
就是這樣倔強、不肯認輸的性格,讓狄洛在初見她時就決定要留下她。那時狄洛還猶疑著是否不妥,畢竟「他」是男孩,而自己也沒特殊的僻好。然而事情的發展卻出乎他的意料,「他」竟是個女子,不論她的美醜、不論她究竟是何許人物,他只知道,他不想讓她走。
至於這般的篤定來自什麼原因,狄洛不想深究,也許正是為了有機會每天練習自己的口才吧!
心思轉了幾轉,狄洛想休息了,這種協調問題可以日後再慢慢研究,現在……
「你要自己進去,還是我抱你進去?」
「什麼?!」
沒給亞沙弄清楚疑問的時間,狄洛一把摟起她就往寢宮裡走去,在倒上床的同時將亞沙一併抱上床,拉過被子蓋上她,也制住了她的反抗。
「睡覺。」狄洛眼睛一閉,當真睡覺去也。
「狄洛,你怎麼可以這樣!」亞沙的抗議聲不絕。
真可悲,她的掙扎對狄洛來說從來沒有任何效用,就連對方睡著了也一樣。
^_^ ^_^ ^_^ ^_^ ^_^ ^_^ ^_^
「南加斯國有什麼動靜?」
「回陛下,在前些日子的祭祀大典之後,到目前為止並沒有發生什麼值得注意的大事。但兩名王子顯然替沉悶的王宮帶來不少樂趣,先是維克王子看上一名舞者,本想強留下那名舞者為妾,結果人家卻是有夫之婦,菲尼爾王為此氣得將維克王子關在宮殿裡好生反省,沒有他的命令,王子不得擅自踏出宮殿半步。再來那位永遠韻事不絕的狄洛王子就比較沒什麼大動向,除了新收了一名小廝之外,依然與美人牽扯不清,對他人所在意的王位之事不屑一顧。」
「哦!」奧圖爾國的國王歐特魯若有所思的應了一聲,一個只知追逐美人、一個有心為王卻沒有能耐,看來南加斯國的氣數真的是盡了,連上天都在幫他啊!他揚起唇角,冷冷的笑了。「查出上次破壞計劃的人是誰了嗎?」
「沒有。」他低下頭回答。
「還沒?!」歐特魯的語調明白彰示著憤怒。派了這麼多人潛進南加斯國,竟然連這點小事都查不出來,他養這些人有什麼用?
「啟稟陛下,那個人自從上次受傷之後就沒再出現過,而我們派出的人再度潛回邁錫城,至今行動都非常順利,沒被任何人察覺,也未受到任何監視,臣以為那人應是不會再出現了。也許他受了重傷已經身亡,而以他一人之力想要對抗陛下及奧圖爾國的強盛,無異是以卵擊石,自不量力。」
「太過輕敵就容易遭受失敗,這個道理你應該明白。本王要萬無一失的計劃,一擊即成的功業,而不是靠著猜測與運氣獲得僥倖。格勒,本王的行事作風你應該相當明白,為何還要犯本王的忌諱?」
格勒惶恐的跪下。
「陛下饒命,微臣以後絕不再犯,請陛下寬恕。」
「起來吧!」歐特魯一手撫著他的愛鳥——黑鴉,一邊狀似無意的輕言帶過。他思考著,也許他該親自去一趟南加斯國,探一探王宮內的虛實。
「陛下?!」格勒小心的覷著歐特魯的表情。
「格勒,你說本王親自去趟南加斯如何?」
「陛……陛下!」格勒嚇了一跳,國王親自去一趟南加斯國也太危險了吧!
「很吃驚是嗎?」歐特魯笑了,對於世人所以為的「危險」不以為意。「以菲尼爾王的行事作風,絕不會料到我是別有目的,而南加斯的臣民在多年的安逸之後,必然也不會猜測到有人會再掀起戰事,那麼我以敦睦為名親自前往邁錫城拜訪,菲尼爾王又怎能料到其他呢?」
格勒一聽,心中對歐特魯的深謀遠慮感到心寒,幸好他是歐特魯的臣子而非敵人,否則他恐怕一輩子都睡不安枕。
「陛下言下有理,但微臣有一事不解,請陛下恕臣直言。」
「說。」
「陛下,若我國進擊南加斯國,塞卡其頓王國出兵援助南加斯,或趁我軍出兵時襲擊我國,那我國該如何應對?」
歐特魯微微一笑,這一點如此重要,他怎麼可能沒有想到?
「塞卡其頓王國才剛結束一場內亂,如今國內局勢仍須整頓,新任的凱德文國王如今還埋首於國事無暇他顧,若非其下有第一家族伊勒那斯護侍著,他的王位恐怕早就不保,所以短期內他絕無法顧及他國的事。
「你一定也疑惑為何我不趁寒卡其頓仍混亂時拿下它?有兩點原因,一者塞卡其頓國力一向強盛,他們在軍備上遠遠勝過南加斯國,有伊勒那斯家族在,要攻下寒卡其頓並不容易。二者久聞伊勒那斯家族的善戰,本王倒想領教一下是否真如傳言般戰無不克,能夠勝得了從無敗績的衛斯雷,才是人生一大快事呀!」他縱聲大笑,仿若已能預見那時的情景。
格勒卻從心底升起無限的寒顫,陛下當真是狂妄不可一世!他的殘酷無情、喜怒無常讓每個跟隨在他身邊的臣子日日提心吊膽,深恐一個不小心就成了陛下聖諭下的冤魂。但他的本事與果斷卻是歷任以來所僅見,他的能耐絕對可以帶給奧圖爾國更強盛的未來,為了後代子孫……這是值得的、值得的,他不停的安慰著自己。
第五章
一夜好眠,狄洛神清氣爽的醒來,而提心吊膽的亞沙好不容易才睡著了一會兒。狄洛沒有移動分毫,乘機仔細的打量起她的面孔。
近看之下才發現她的膚色掩去了多少她的五官容姿。除去那層黑皮膚不說,她的五官實在是不可挑剔的完美,那麼如果除去昨夜發現的黑粉,她會是怎生的模樣?
突然之間,狄洛非常好奇的想知道,正準備動手擦去那層黑粉時,亞沙卻眨卻了雙睫,悠然轉醒。
眼神一定,她瞪著眼前的衣襟遲遲無法回神,然後想起了昨晚的事,立刻就要跳下床。狄洛鎖住她的臂膀阻止了她的舉動,她將眼往上抬,毫無意外的看見一對含笑的眸子。她真的在這裡過了一夜?他真的與她同床共度了一夜?
「早呀!舌頭被貓咬掉了嗎?」
「你……你簡直是個無賴!」好半晌,亞沙才迸出一句話。
狄洛卻只是大笑,「不簡單哦,才和我相處了不到兩天的時間,你已經這麼瞭解我了。嗯,看來我真的挑對人了。」
亞沙把雙手放在他們之間,隔開一點距離,感覺到自己的臉熱熱燙燙的,幸好還塗著黑粉,即使臉紅也看不太出來。
「王子,可以放開小的,讓小的去梳洗打理一番嗎?」真是,沒事人長這麼高、力氣那麼大做什麼?害她每次掙扎都幾乎耗去所有的力氣,然而狄洛卻是分毫不動,上天真是太不公平了。
狄洛眉一挑,不置可否的鬆開了箝制,亞沙立即跳離他的床,狄洛隨之坐起身,在她還來不及衝出寢宮門口前吩咐道:「別忘了馬上回來伺候我更衣。」
亞沙急衝的腳步猛然頓住,深呼吸幾口氣,心裡拚命警告自己,一大早就生氣肯定一天都會過得不快活,沒必要為了這個沒道德的「色狼」氣壞了自己。她勉強回身,故作有禮的咬牙回道:「遵——命,王——子。」
看她明明氣呼呼的卻又故作恭順,狄洛忍不住笑開懷。
不看容貌看心性,這小傢伙愈來愈吸引他了,明白自己心的同時,狄洛也嘗試想到,該怎麼樣讓亞沙承認自己是個女兒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