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震驚地看著他,沒想到自己居然又大意地遭到暗算。
「真的想殺人,出刀就不能猶豫,更不能讓對方有機會反擊。」他接住她的身子,將刀放到桌上,扶她坐下。
她驚愕地瞪視著他,不敢相信自己苦練十年的武功,會在他面前完全沒有發揮的餘地。
「對於一個練武者而言,妳的心還不夠硬。」白亦韜隨手朝火爐的方向一揮,將架上的烤雞翻面。
「我不需要你對我說教。」酥麻的感覺漸退,苗戀月冷言回道,退離他更遠。
他贊同的點下頭,「也是,對妳說教實在很多餘。」
「什麼意思?」他話中有話。
「一個人就算再聰明,如果固執到不知變通,只是白癡一個。」
「你!」她揚手欲賞他巴掌,卻被他快一步攫住手。
「聽說愈美麗的女人,脾氣通常愈不好,但妳這個打人的習慣,實在要不得。」他嘖聲道。
「放開。」他沒有用力捉著她,但她也掙不開他的手掌。
「放開讓妳再打我一次嗎?不,謝了,我沒有被人打耳光的習慣,讓妳一次,已經是我的極限。」
苗戀月被激得再度出手,結果卻是再度落入他的掌握,雙臂被反剪至身後,身體緊抵著他。
「你做什麼?」他堅硬的胸膛與她的柔軟完全不同。
「我在想,如果得到妳,是不是就能馴服妳?」她一身的刺,很吸引他,卻也讓他很想拔掉那些刺。
「你敢!」話一出口,苗戀月立刻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因為他低頭吻住她,任憑她怎麼轉頭,他都有辦法吻住她。
她就像是一隻被困住的金絲雀,怎麼逃都逃不出他雙臂的牢籠,而他……沒有什麼不敢!
「放開我……下流!」她掙扎著。
「妳知不知道,當女人愈是反抗時,就愈容易引起男人的征服欲和慾望。」最後的兩個字,震驚了她。
苗戀月想到屋外的那一幕,立刻停止掙扎。
「放開我。」她別開臉低聲道。
如果他是想證明他的武功、力氣,都比她大上許多,不顧她的意願就能輕易令她屈服,那麼他做到了。
除了十一年前……苗戀月沒有這麼無助過。那種不願意事情發生,卻只能接受它發生的感覺,讓人憤恨!
「妳的眼裡有著冰冷的恨意。」白亦韜扳回她的臉,望進她澄澈的雙眸裡。「這雙眼,適合似水柔情,不適合含怒。」
她緊抿著唇不語。
他緩緩低頭,輕碰她的唇瓣,她往後退,他再輕碰,她眼神一凜,沒再後退,任他吻住的同時,張嘴咬痛他的唇。
他一點都不意外她的反擊,疼痛並沒有讓他退縮,反而與她四目對望,如果她抗拒的意志力夠強,那麼他想馴服她的意志也絕對不遜於她。
好半晌,兩人就維持這種親暱的姿態,直到兩人都嘗到血腥的味道。
突然,苗戀月鬆開牙齒,急忙推開他,衝到門外,痛苦地乾嘔不已。
白亦韜深思地看著她的舉動,再想到她剛才替他包紮的神情,略一沉吟,隨即拿了沾濕的布巾,並倒了杯水走到她身邊。
「喝點水。」他先將布巾遞給她,再餵她喝水。
這次她沒再反抗,順從地喝下水,讓清水沖淡嘴裡的氣味。
「妳怕血?」
「不怕。」喝完水,她推開杯子。
「那為什麼對血的味道這麼敏感?」
「如果你不強吻我,就不會發生這種事。」她冷冷地回道,不看他一眼,轉身走回屋裡。
「是嗎?」他揚起一抹笑,快步走到她面前,摟住她不及防備的柔軀。「那或許我該讓妳習慣我,因為我不可能不碰妳。」
「你!」她雙手推抵著他,明知道掙不開,卻無法不反抗。
「戀兒,我不只是要妳的命,還要妳的人、妳的身、妳的心。」從看見她身中軟筋香,卻還奮力抵抗敵人,寧死不屈時,他的心就被什麼扯動了。
那種意志力不應該出現在女人身上,當下,他出手救她,也決定要她。
「天底下有那麼多女人,你就非要一個心不甘、情不願的女人,才能滿足你自大的自尊和佔有慾嗎?」苗戀月諷刺道。
「說得好!」白亦韜放聲大笑,不顧她反對地摟她坐到桌旁,取來香噴噴、誘人食慾的烤雞,拿出匕首將雞腿部分切下,送到她面前。「多吃一點,或許可以增加妳一點反抗我的力氣。」
「你自己吃吧。」她從袋子裡取出兩顆冷饅頭,食不知味地咬了一口。
「有熱騰騰的烤雞不吃,偏要啃冷硬的饅頭,如果饅頭比雞肉好吃,那麼另一顆給我如何?」他拿起桌上那顆冷饅頭,往火爐方向丟去。
「你──」她才開口,便看見饅頭落在火爐旁的石台上,在那裡饅頭可以受熱,卻又不會被烤焦。
原來……他不是要把饅頭丟到火裡,不是真的要和她搶……
「入夜後,這裡會更冷。」白亦韜取走她手上咬了口的饅頭,再擲往火爐方向。「告訴我,妳會在夜裡逃走嗎?」
「如果你是我,你會不會逃?」她將問題丟還給他。
「如果明知道逃不掉,我就不會逃。」
「如果我能逃掉呢?」她的眼裡閃著不屈服的光芒。
「如果……」他故意頓了頓,「妳晚上睡不著,需要做點消耗體力的運動,我有比逃跑更好的建議。」
「你真不知羞!」他壞壞的眼神,讓苗戀月明白他話裡的意思。
他卻不以為然,「男人與女人之間,沒有禮教的束縛,就只剩下一種關係。」
「你休想把我當成那種女人!」她一臉警戒的瞪著他。
「生存的目的很簡單,不需要太多大喜大悲的情緒,只要笑度人生就成。」他不會看不出她一身的悲愴,而那種冰冷與悲愴、憤世的孤傲,不該出現在她這樣一個年輕的女子身上。
「我絕不會取悅你。」她冷冷說道。
「如果妳是那種女人,就不值得我救了。」他突然一笑,取來熱得剛剛好的饅頭。「吃吧。」
苗戀月遲疑了下,無言地接過饅頭,小小地咬了一口,不得不承認他說得沒錯,熱的饅頭比冷的滋味好太多。
為了逼她屈服,他可以使盡手段,可是他卻細心為她熱饅頭,不逼她吃不願沾的雞肉。
他又說,他不要她取悅她……然而他的種種手段,不就是為了得到她、要她的臣服嗎?
她低垂著臉,無法明白他的心思。
第三章
熊熊的火焰四處竄燒,樓柱倒塌的聲音、驚嚇聲、求饒聲、哀叫聲、逃命聲,聲聲不絕。
「雪兒,妳帶著女兒快走!」
「那你呢?」
「我來斷後。」
「不,我不走!」李若雪猛搖頭,這一走,他們夫妻極有可能再無相見之日。
「雪兒,就算不為我,也為了我們的女兒。」沈鐵霖迅速收拾好值錢的細軟,將包袱交給她,然後蹲下來對女兒:「戀兒,妳跟著娘,快點離開這裡,要聽話。」
「爹……」七歲的稚女隱約知道發生可怕的事了,一向天真愛笑的臉上,此刻有著驚慌、有著害怕。「爹!」她抱住父親。
「戀兒……」他抱著愛女,眼一閉,深吸口氣,然後再睜開眼,將女兒交給妻子,「雪兒,快走。」
「沈哥……」
他對著妻子深深一吻,然後帶著妻子走向門口──
「沈鐵霖,你逃不掉的!」
房門被踹開,追兵已至。
「快走!」沈鐵霖衝上前攻向來人,爭取時間讓妻女逃走。
「沈哥……」
「快走!」轉眼間,沈鐵霖已身中一刀。
李若雪淚著流,抱起女兒只能轉身就逃,後者被母親抱在懷裡,眼睜睜看著父親身上不斷流出血來。
鮮紅的血模糊了父親的臉龐、染紅了父親身上白色的衣服,但他仍然奮力抵抗,然而敵人手中的刀子不斷刺進他身體,他掙扎、抵抗到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終於不支倒地……
她沒有哭也叫不出聲,眼眨也不眨地看著父親,看見父親最後望向她的眼神,是擔憂、是不捨、是不甘,然後在感覺到一陣痛楚自背後傳來,他緩緩閉上眼睛……
「爹!」她終於大叫。
而發出得意笑聲的惡徒,立刻追上了她們……
☆ ☆ ☆
「爹……」
苗戀月一出聲,坐在床邊閉目養神的白亦韜立刻睜開眼。
她沒有醒來,但眉頭緊鎖,雙手緊握成拳,彷彿在夢裡承受著極大的悲痛。
他深思地看著她,猜測著她究竟夢到了什麼。
「爹……」一聲哽咽逸出她的唇瓣,那種想哭卻哭不出來的痛苦,令他的心為之一動。
「戀兒。」他出聲喚道,她立刻朝聲音來處抓去,用力得幾乎讓他感覺到痛,只是她臉上的痛楚依然未減半分。
白亦韜任她握著,低下身輕觸她冰涼的唇瓣,卻惹來她更多的顫抖,他再輕碰,而後含住。
藉著唇與唇的相觸,他的溫度漸漸暖了她的唇,緩和了她的顫抖,他感覺到她手上的力道漸漸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