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你弟弟?」苗挽月問向身旁的男人。
「是。」他點頭。
「戀兒是我的女人。」不論對方是誰,白亦韜冷冷聲明。
苗挽月無懼的看著他,「這些日子戀月承蒙你照顧了,現在事情已經結束,我是來帶戀月回去。」
「戀兒不會去任何地方,只會在我身邊。」白亦韜低頭看著苗戀月,咬牙切齒的說:「妳居然敢靠在別的男人懷裡,我等一下再跟妳算帳!」
「她是我大姊。」苗戀月淡淡的說。
白亦韜愣住了。
苗挽月卻笑了。
「戀月,妳不該太早告訴他,應該讓他吃醋吃久一點,記得母親告訴過我們的話嗎?男人不能寵,一寵他就會自大過頭。」呵,沒得玩了。苗挽月笑著朝妹妹揮了下手,與身旁的男人一起離開。
原本苗挽月是不放心,所以才特地走趟西域,但在知道戀月手刃仇人,並親眼看到白亦韜對戀月的那股緊張勁,她知道苗家這輪孤傲清冷的戀之月,已經有人相伴,再不需要旁人多操心。
閒雜人等一走,白亦韜也回過神,苗戀月在他懷裡,他的心跟著定了下來,不再像方纔那樣驚慌失措。
但是,那不代表他會忘記她又偷偷溜走。
「妳又不告而別!」他惡狠狠地瞪著她,沒忘記當他醒來,發現她不見了的時候,緊張得幾乎快把金刀門找翻了過來。
要不是後來想起她曾說她爹娘的墓在雪丘,猜測她可能會在這裡而尋來,她是不是就這樣走掉了?
「我沒有不告而別。」不知道為什麼,他的氣怒、他的緊張,看在苗戀月眼裡卻覺得溫暖。
她的平靜讓白亦韜看得更加火大。
「沒有?那麼妳一個人偷偷跑來這裡,這算什麼?」他簡直快要吼人了。
「祭墳。」她淡淡的回他兩個字,離開他的懷抱,站在一座墳墓前。
白亦韜瞪著她的身影。
苗戀月沒有理他,只是拔出雪刃,在墓碑的左下角補上幾個字──不孝女沈戀雪立。
「爹說,他只愛娘一個女人,『一生戀雪情不移』,所以用這句話為我命名。」
白亦韜緩緩將手放在她肩上,無言的安慰著她。
「這墓是當初義父救了我後,替我將爹娘火化合葬所立,當時我發誓,在沒有替爹娘報仇之前,我不再用本名……」想起當時將爹娘的骨灰罈置於棺木中,由義父與她親手落葬,她不由得哽咽。
「戀兒。」白亦韜輕聲喚著她,她閉上眼靠入他懷裡。
「我好恨……」她的手揪緊他的衣襟,從來不曾在人前落下的淚,此刻沾濕了他胸前的布料。
仇,已報,恨呢?依然未曾撫平。
她失去的幸福家園,豈是陰鵬一條命能抵的?
白亦韜沒有多言安慰,只是提供自己的懷抱,心頭卻有著釋然。
淚水不見得能撫平傷痛,卻是將傷痛宣洩出來的一個方式,而她的淚,已經累積得太久,再不流出來,他都要開始擔心她承受不住了。
「白亦韜,我要怎麼辦?」她沒有哭出聲,淚水卻不停的流,她沒頭沒腦地問,他卻聽懂她的意思。
「不怎麼辦,忘記就是了。」他說得很輕鬆。
「能忘嗎?」她幽然低問。
「不能忘,也不需要時刻記在心中,只要偶爾咬牙切齒一下,順便詛咒他祖宗十八代,這樣就好。」
他在說些什麼呀?
她輕咬著唇,卻止不住唇角往上揚。
「詛咒完了,就想想我,把我放在妳的心裡……」他低頭,意外瞥見她淺淺的笑意,登時忘了要說什麼。
只是淡淡的笑意,卻是無比的令他心動,心動到讓他沒看見她便要心痛。
「把你放在我的心裡,有什麼好?」她問。
「妳的生命裡有我,就是好。」見她止住淚水,白亦韜知道她會學著釋然,心跟著輕鬆起來,語氣也恢復狂妄。
「是嗎?」她不以為然,退出他的懷抱。
「別忘了,妳是我的人了。」她對他的懷抱未免離開得太不猶豫。
「那又如何?」她狀似不在意。
「戀兒!」他狂性一發,緊緊摟她入懷,咬牙切齒地命令,「妳不准離開我!」
她表情淡淡,一點也不害怕他的凶狠。
白亦韜生氣了,蠻橫地吻住她的唇瓣,摟住她的雙手用力得像是想把她嵌進他的身體裡,免得她老是偷跑。
她的唇被吻痛了,可是她沒有推拒,任由他吮吻,直到他發現了她的馴服,眼中閃過懊惱,吮吻轉成輕吻,帶著一絲歉意。
「你會傷害我嗎?」在他的吻裡,她輕問。
「不會。」他的語氣斬釘截鐵。
「那我哭泣的時候,你會走開嗎?」她再問。
「不會。」她可以隨時窩在他懷裡哭。
「我不想再用刀,也不想再動武,可以嗎?」因為想起練武的原因,她眼裡淚意重現。
「可以。」他輕吻著她的淚痕,這個吻裡有著安慰。
「那……每年陪我回來,看我爹娘和外公,好嗎?」
「好。」她說什麼,他都會答應。
「還有,陪我去杭州。」她低語。
「好。」白亦韜不問原因,她想去哪裡,他都會帶她去。「妳說什麼我都答應,只要妳也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把我放在妳心裡。」他的手放在她的心口上。
她睜著眼看著他,眨也不眨,手握著他的手,貼放上在自己的心口。
「只有你。」她點頭答應,「你……不可以再騙我。」
在以為他受重傷的那一刻,她受到的震撼無與倫比,她好怕他有事,會像爹娘一樣永遠離開她,那時候她終於肯承認,他早在她心底烙下痕跡。
「好。」白亦韜將她的神情看在眼裡,笑著摟她入懷,為她擋去冷風。
不論是初見時的她,或是眼前卸下仇恨的她,她的一舉一動總能扯動他的心,有了她,他才知道在乎一個人,可以在乎到這種程度。
初見時,她寧死不受辱的傲然,及至後來,她明明厭惡葷腥味,卻什麼也不說,寧願躲起來嘔吐的倔強,讓他看得好笑之餘,也有一絲不忍。
逞強的人總是容易自苦,他不可憐自找苦吃的人,卻偏偏被她不肯示弱的個性所吸引。
她的倔傲可與他掠奪的心相比,讓他對她從心動,轉成強烈的佔有。
或許他該謝謝義父收養了戀月,讓世上有這麼一個令他心動的女人,完全屬於他所有。
不論是戀月,或是戀雪,從此只成他的戀兒。
後記
這本《馴狂郎》在心中琢磨了好久,琢磨琢磨,就是磨不出個開始,所以在上一本稿子結束之後,這本稿在千水心裡不斷浮浮沉沉。
戀月呀戀月,妳什麼時候才要讓我寫呢?
終於,某一月的某一天,我突然寫出第一句,就像拜拜時被神明加持似的,我多麼感動呀!終於有了開始。
不過聰明人都知道,有了開始並不是什麼值得太高興的事,因為怎麼接下去,才真正是會讓人想扯頭髮、磨牙、暴走……
不知道別人寫稿的情況如何,可是對千水來說,每結束一本、要寫一本之間,都是一種思念與放棄的折磨。
好不容易,跟書裡的人物磨出感情了,開始覺得瞭解他們了,知道「人生為什麼會是這個樣子」的時候,也就是故事將要結束的時候,那種感覺,不騙你,真的讓人既鬆了口氣,卻也很捨不得。
一本書篇幅再長,終究只能寫出一對主角生命中的一段,紀錄數十年裡最精采的那一段。
捨不得寫下「全書完」,卻還是得說再見,有時候書都要出了,心裡還在想著那對主角的「之後」,故事不是在一句「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美滿的日子」就結束,那之後的生活,才真的讓千水很想很想知道。
或許就是這種心態,讓千水每回都遲遲開不了新稿……^^lll
這次呀,不小心寫得太久,從《獵鷹》後就好一段時間沒有和讀者們見面,因為小千水……呃……拖稿了。
嗚,事實證明,好事果然是不過三的,千水很努力很努力,總算在年底前,將這本《馴狂郎》交出去。
感覺上好久沒跟大家說說話,不知道大家有沒有想我?(幻想ing)
第一次寫對女主角不那麼呵護備至的男主角,不知道算不算成功?不過,對千水來說是種新的嘗試,新的感覺,新的挑戰。
當然啦,最最重要的,是希望大家會喜歡!
新的年度開始,在這裡祝大家──
新年快樂,恭喜發財!^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