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她悶哼一聲,撫著肩後退幾步,右手臂劇痛難禁,她咬著下唇,臉色因疼痛而變得蒼白。
「妳怎麼了?」見她蹙眉,陰鵬立刻住手。
「不要過來!」她試著動一下,結果卻換來更劇烈的疼痛。
「妳受傷了?快讓我看看!」陰鵬緊張地走近一步。
「站住!」她沉聲斥喝,並後再退一步。
雪刃在他身後,她要怎麼做才能越過他,拿回自己的刀?
「好好好,我站住,妳別激動。」見她痛得頻頻皺眉、咬唇,陰鵬萬般不捨,十一年前他錯失若雪,現在絕不能再犯同樣的錯。
苗戀月再往後退,卻絆到一根木頭,腳下踉蹌,整個人不穩地朝一旁倒去。
「若雪!」
陰鵬大驚失色,立刻上前要扶住她,苗戀月卻在他接近的時候旋身,抬腿踢中陰鵬的後背,接著她迅速朝雪刃衝去。
「妳居然騙我!」陰鵬穩住身子,回身瞪著她。
「哼!為你殺了我爹娘付出代價吧!」苗戀月拔出雪刃,不顧一切地使出「迴旋天地」。
陰鵬震驚地看著這一招,驚覺不對地想閃避,可惜慢了一步。
雪刃刺中他的肩膀,苗戀月運氣將刀往前推,他立刻順著刀勢飛退,在拉開距離的同時,一掌拍向她的胸口。
「唔……」她悶哼一聲,受不住這一記重逾千斤的掌力,整個人向後飛去。
「戀兒!」
白亦韜一走進這座廢棄的花園,便看見她像斷線的風箏向後飛出去,立刻飛身接住她。
「戀兒……」他不敢置信地看著她。
才逃離他三個時辰,她居然就把自己弄得吐血、受重傷!
「雪刃……」苗戀月嗆咳著,面色蒼白。「不能給……」她左手無力再拿起刀,卻緊握著不放。
「別說話,我立刻替妳療傷。」她的脈象紊亂得令他心驚。
「他……他……」她搖著頭,目光憤恨地瞪向陰鵬。
白亦韜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
「是他傷了妳嗎?」他點住她的穴道,表面上手臂親暱地擁著她,其實暗中將自己的內力輸進她體內。「別再動氣動怒,好好看著我幫妳報仇。」他抱她到一旁,讓她靠著牆而坐。
陰鵬目光陰沉地看著他們,「你想帶走她?」
「她本來就屬於我。」白亦韜唇邊噙著一抹笑,眼神挑釁。
「胡說,她是我的!」他絕對不允許有另一個沈鐵霖出現!
「堂堂太陰門主,卻在這裡對個小姑娘下這樣的重手,不怕傳出去被人恥笑嗎?」白亦韜嘖嘖搖頭。
「如果沒有你,就不會有人知道了。」陰鵬眼裡浮現殺意。
「那也得你夠本事才行。」白亦韜的語氣、眼神、姿態,擺明了就是要挑釁到對方失控。
「哼!毛頭小子,不知死活!」陰鵬揚掌攻向他,白亦韜身形飄後三步避過他的攻勢。
白亦韜微微牽動嘴角,「沒想到太陰門門主除了擅長使刀,掌法也這麼厲害,看來大家都太低估你了。」
陰鵬的掌法奇詭,掌風帶著一股陰冷氣息,交手幾招後,白亦韜終於看出端倪。
「原來是陰風掌。」
陰鵬聞言一愣,「你知道?」這套掌法已經絕跡江湖二十年,想不到一個二十幾歲的年輕人,居然看得出來。
「很遺憾的,我的確知道。」白亦韜也不想懂這麼多的,但誰教他就是正好知道呢。
「既然你知道,我就更不能讓你活著走出這裡。」這是他的不傳之秘,絕不能讓第三者知道,陰鵬聚起寒氣於掌心。
「我說過,想要我的命,也得你夠本事才行。」察覺陰鵬將使出殺招,白亦韜還是一點害怕的表情都沒有。
「哼,陰風厲行。」陰鵬狠掌掃勁而來。
「斗轉星移。」避其鋒,攻其不備,兩相交掌,白亦韜深厚的內力讓陰鵬嚇了一跳,他內力一催,陰鵬登時退後數步。
「你……」這怎麼可能?!
白亦韜揚起手,陰鵬立刻感覺不妙,連忙搶攻,卻被白亦韜識破,反而以逸待勞,在陰鵬出招落空時,反擊了一掌。
「唔!」陰鵬一手撫著胸口,另一手撒出一把毒粉,迅速逃逸。
又來這招,這父子倆真是一點創意也沒有。
白亦韜撇撇唇,衣袖一揮,毒粉便往反方向飛散而去,他回身將雪刃收好,抱起已然昏迷的苗戀月。
「戀兒,等妳醒來,我們有一筆帳得好好算算。」他低語,帶著她躍上馬背,迅速奔馳離去。
第六章
白亦韜沒有帶她回到木屋,反而住進來喜客棧。苗戀月需要療傷,陰鵬已經知道木屋所在地,那麼它就不是一個安全的地方。
雖然客棧不是最好的地方,但想在這裡鬧事,是很難避開眾人耳目的,相信陰鵬不會在這種情況下還來找麻煩。
要了一間安靜的客房、一盆清水,白亦韜開始動手替她診治,這一細診,他臉上再沒有輕鬆的笑容。
她身上的外傷還好,只要上點金創藥很快便會痊癒,真正嚴重的,是她的內傷與兩手的筋脈,尤其是右手臂。
苗戀月右手持刀,卻被震傷兩次,左手臂也受到不小的衝擊,而內傷傷及肺腑,要完全醫好,得費一番工夫。
苗戀月讓她背對著他而坐,雙掌抵在她背上,將自己的內力輸入她體內,直到她紊亂的血氣循環正常後,他才緩緩收回掌,餵她吃了一顆藥丸,才扶她躺下。
他氣凝於掌,發熱的掌心由她右肩徐徐往下到手腕、掌心對掌心,緩緩加速她血脈的運行。
「呃……」她疼痛的輕吟一聲,整個身子發顫,她的反應讓白亦韜心頭掠過一抹異樣的情緒。
「忍一忍。」他低語,仍然沒有放鬆對她手臂的箝制,直到她眉頭逐漸舒緩,才緩緩收回內力,然後對她的左手臂重複同樣的過程。
最後,他封住她的內力、禁制她的武功,並開了一張藥單請店小二去抓藥,算準時間煎好藥,等她醒來。
昏迷了三個時辰,苗戀月終於醒過來。
「醒了?」她一有動靜,白亦韜立即察覺。
「是你。」她循聲望去,看見他,心頭一鬆。「這是哪裡?」
「來喜客棧。」
「來喜客棧?」不就是她第一天到西域時住過的那家客棧嗎?
「嗯。」他扶起她靠著自己坐著,然後拿過藥碗送到她唇邊。
「我可以自己來。」她直覺想抬起右手,卻發現右手一動也不動,她震驚的睜大眼,這是怎麼回事?
「喝吧。」他淡淡道。
「我、我的右手……」
「沒有廢掉,算妳運氣好。」他將藥餵進她嘴裡。
苗戀月想問她的右手怎麼了,可是他卻堅持地餵她喝藥,沒喝完,藥碗不會離開她的嘴,她只好不甘不願的喝完藥。
「很乖。」白亦韜讚賞道,能一口氣將那麼苦的藥喝完,真是不容易。他將枕頭豎起,做為她的靠墊。
「我的手為什麼不能動?」全身也感覺很虛弱?
「妳說呢?」他將藥碗放到一邊,語氣很平淡,但她能聽得出他話裡的怒意。「妳自己做了什麼事,都不記得了嗎?」
「陰鵬!」她立刻想到。「他死了嗎?」
「他有沒有死比妳的命還重要?」他反問,語氣仍然平淡,可是眼裡卻開始凝聚風暴。
她垂眸再問:「他死了嗎?」
「就為了殺他,妳不惜犧牲自己的手臂,不惜賭上自己的命?」
「只要能殺他,我不在乎付出什麼代價。」就算是同歸於盡也可以。
「妳忘了妳的命是屬於我的嗎?」他冷冷提醒。
她一頓,不語。
「除了妳的命,妳也違背了我的信任,從我身邊逃走。」他目光鎖住她蒼白卻依舊美麗的面孔。
昨天晚上運功替她解毒,他不得不調息一番,誰知道一覺醒來,她的人和馬已不知去向,他壓下怒氣,循著馬的蹄印追去,追到半途,蹄印因為轉入平地而模糊,他試過朝太陰門的方向追查,愈追蹄印愈少,後來發現太陰門的弟子往鐵刀門廢墟的方向活動,他這才想起她可能回到舊地。
結果他一到,看到的便是她和陰鵬拚鬥,而她已受了重傷。
「如果你肯讓我離開,我就不會不告而別。」苗戀月低語,不認為自己有做錯。
「讓妳離開,然後重複剛才發生的事是嗎?如果我沒有趕到,結果會是妳死還是陰鵬死?」
她沉默無語。
「救妳的命,不是讓妳白白去送死,欲速則不達,這個道理妳不明白嗎?」他語氣轉為嚴厲。
她面無表情,唇瓣緊抿。
「還是我做得太少,所以讓妳走得毫不留戀?」
做得太少?
她還沒意會過來,他雙臂已撐放在她身體兩側,將她納入他環抱住的範圍內,兩人的氣息交融在一起。
「我該讓妳真正把我放在心上。」白亦韜低頭靠近她,呼吸拂上她的臉。
苗戀月別開臉,「你要做什麼?」
「我要妳。」
「你?!」她震驚地看著他。
這次不似以往,他臉上沒有笑容,眼裡也沒有捉弄,只有深沉難測的光芒,讓她一下子慌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