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好一個粉雕玉琢的美人兒。饒是她見過不少美女,培養出不少花魁的豐富閱歷,世上大概很少有美得會讓她讚歎不已的女人,想不到今天就遇到了。
但……怎麼可能?他是個男的?!
「鳳嬤嬤、鳳嬤嬤!」安慶思拍拍她的臉頰,試圖喚她回神。
「呃,安公子,這位是?」不,這怎麼可能,他絕對不可能是男的。鳳嬤嬤一雙眼直盯著秦若雨、想找出他身上屬於女人的「證據」。
「他姓秦,江蘇人,和我家是世交,這回特地來洛陽遊玩。鳳嬤嬤,我這個賢弟面皮簿,不太懂這兒的規矩,你可要多包涵。找裡頭最溫柔的姑娘來伺候我賢弟,要是能讓我賢弟玩得盡興,我會重有賞!」安慶思豪爽道。
鳳嬤嬤聞言,眼睛一亮,「來來來,咱們上樓再說,我保證絕對不會讓您失望的。」她率先上樓張羅去了。
「安大哥,」秦若雨拉拉他的衣袖,「我看……我還是回去好了,你一個人玩得會比較盡興,我先走了。」說完,他轉身朝門口走去。
「且慢。」安慶思一把拉住他,「賢弟,大哥是為了讓你開心才來的,你這樣就走,未免太辜負大哥一片好意了。」
「我……」秦若雨為難的看著他略微不悅的表情,有苦說不出。
「別再猶豫了,今晚你就好好玩個盡興。」安慶思拉著他就往樓上走,不給他任何拒絕的機會。
天哪!
秦若雨無奈的被他拖著走,在心中祈禱,但願可以平安走出這裡。他發誓,只要離開這裡,以後再也不隨安慶思亂走了。
桌上擺滿可口的佳餚、安慶思和秦若雨身邊各坐了兩個貌美的姑娘,她們慇勤地夾菜、勸酒。
安慶思左擁右抱好不快活。
「賢弟,別苦著一張臉,人生得意須盡歡。大哥是帶你來開心的,不希望見到你愁眉苦臉的模樣。」
「大哥,我……」秦若雨不知該如何開口,心裡慌得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哪有心情享受醇酒與美人,他只想盡快結束這次荒唐的「增廣見聞」。
「你們兩個,誰能讓我賢弟開心,本公子重重有賞。」反正他要讓秦若雨開心,男人只要一來到這兒,哪有不喜歡的呢?
「秦公子,您打哪兒來呀?」一個姑娘纖手搭上他的肩,另一手端著酒杯便要餵進他嘴裡。
「江蘇。」秦若雨小心拂開那杯酒,身子往另一邊挪,誰知道才避過了這邊的豺狼,那頭卻又來了虎豹。
另一名姑娘立刻挨了過來,趁他不注意時,將酒倒進他的嘴裡。「難怪公子生得如此俊俏,傳聞江南水鄉多俊彥呀。」一張臉白皙無暇、細緻絕倫,幾乎要將她們倚花樓的花魁蓉仙姑娘比了下去。
秦若雨驟然被灌了酒,一張小瞼咳得通紅。
「賢弟,難不成你連酒也很少喝?」真是難得一見的乖寶寶。安慶恩看得搖頭直笑。
「賢弟,你真該多多練習的。」
秦若雨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抬起頭,秀氣的小臉染上一層薄簿的暈紅,像抹了胭脂似的,在場的人不由得盯著他的臉直瞧。
「多謝安大哥。」說完,秦若雨發現他們異樣的眼光,不禁低頭看看自己,「安大哥,怎麼了?」他疑惑的問。
「呃,沒事。」安慶思連忙回神,然後打趣地問:「賢弟,有沒有人說你長得很像女人?」
秦若雨聽得心中一驚,迅速沉下臉來,「大哥,小弟好歹也是堂堂男兒身,大哥這樣說未免過分!」
他不悅的語氣,讓安慶思察覺自己的唐突。
「是大哥失言。」他舉起酒杯,陪笑道:「就罰大哥多喝三杯。」
喝完後,氣氛又熱絡了些,安慶思突然問:「對了,今天怎麼沒見到蓉仙姑娘呢?」可能是太想念美女了,才會將長得斯文秀氣的秦若誤認成女人。
「蓉仙姑娘今天不見客。」身旁的姑娘立刻回道。
安慶思微挑一眉,「喔,難道芙蓉居裡有客人?」
眾所周知,倚花樓的花魁蓉仙姑娘一天見客不超過三個,且一次只見一個,琴棋書畫任君挑選,但若要其他特別的服務,就得看她願不願意了。這芙蓉居便是蓉仙的居處。
「那倒沒有。事實上那位客人並沒有指定要見蓉仙姑娘,只要鳳嬤嬤給他二間舒適的上房,是蓉仙姑娘自願去陪那位公子的。」
「是誰有這麼大的能耐?」安慶思有些好奇,蓉仙的脾氣向來高傲,是何等神聖竟能讓她主動相陪?
「哎呀,安公子,您也只要蓉仙姑娘呀,難道我們姐妹倆不能服侍您嗎?」
他身旁的女子不依的偎了過來,安慶思樂得享受美人恩,一手摟住一個,任她們替自己斟酒。
「怎麼會呢?大小巧兒如此迷人,我怎麼會不要你們服侍呢?」來這兒是買快樂的,他沒有一定要見花魁不可的念頭,畢竟太高傲的女人容易讓人生厭。
「真的?安公子可別騙人,那今晚住下來吧。」
「那有什麼問題!」安慶思大笑。
秦若雨聽得一怔,住下來?
他正要抗議,嘴巴一立刻又被灌了杯酒,身邊兩個姑娘貼了過來,慇勤的低語,讓他再也沒機會開口。
倚花樓另一方幽靜的庭院,響起悠揚的琴聲,伴著如黃鶯出谷般的歌聲。
一曲既畢,撫完箏的美人身著桃色華麗衣裙,蓮步輕移的走向那個自始至終斜躺在躺椅上的俊逸男子,他也不負佳人期盼的鼓掌。
「白公子。」美人低首斂眉,欲語還休。
「蓉仙姑娘今天有空前來,白某真是受寵若驚。」白應峰淡然的說,並不因美人的特別垂青而感到榮幸。
「白公子,只要你到倚花樓,蓉仙就是再忙,也必定前來見公子一面,為公子撫箏、唱小曲。」蓉仙微微抬頭,看了他一眼後再度低首。
「能受蓉仙姑娘如此抬愛,實是白某之幸。但白某只是一個平凡人,何德何能受姑娘如此特別對待?」他淡然的神色未改,對這種特別待遇並沒有顯出驚喜。
「白公子……」蓉仙急忙抬頭,見他逕自飲酒,瞧也不瞧她一眼,一股幽怨浮上雙眉,鼓起勇氣道:「白公子,只 要您開口,蓉仙願一輩子服侍你。」
「蓉仙姑娘。」白應峰轉過頭,臉上帶著淡笑,以一貫的淡漠語氣開口,「你累了,回去休息吧。」
見他依舊不為所動的模樣,蓉仙忍不住心中的自憐,黯然的問:「白公子,你不要蓉仙的服侍,是因為蓉仙出身風塵、配不上你嗎?」多少人不惜千金只為求她一笑,多少人傾家蕩產只為與她共赴巫山,她是有資格自傲的,但在心上人面前,卻忍不住想起出身寒微的事實。
「蓉仙姑娘言重了。白某只是個江湖浪人、餐風露宿、行蹤不定,怎承蒙得起姑娘錯愛?蓉仙姑娘該尋一位真心疼惜你的可靠男子為良人才是。」他行走江湖多年,一向獨來獨住,飄泊隨性慣了,要他照顧一位柔柔弱弱、仿若風一吹就會倒的纖細美人,這種事他可做不來,更不想自找麻煩。
突然,鳳嬤嬤的聲音在他們身後響起。
「蓉仙?你怎麼在這兒?」她就知道這個女兒不見客,準是跑來這兒了。
「嬤嬤。」蓉仙吞回所有還想傾訴的話,走到鳳嬤嬤跟前。
「乖女兒,你不見客嬤嬤不反對。瞧瞧你,又瘦了,你先回芙蓉居休息,待會嬤嬤讓人準備補品讓你補補身子。乖,快回去。」
蓉仙聽她這麼說,心裡雖不捨,但仍溫順的朝男人福個身,轉頭離去。
「我說白公子,你也則一來就將蓉仙引來這兒,我這小小的倚花樓還得靠她營生呢!」鳳嬤嬤挑了個位子坐下,似真似假的埋怨。
「鳳姨明鑒,我哪敢呀!」白應峰朗笑道。
「唉,這丫頭實在太死心眼了!」蓉仙的心事她不是不明白,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啊。
「等我離開洛陽,也許就沒事了。」他不在意的說。
「你呀,還是這麼無情。」鳳嬤嬤笑著搖搖頭,「打算上哪兒?」
白應峰聳聳肩,逕自喝著杯中酒。他向來不為自己設定任何行程,想到哪兒就到哪兒,不受任何拘束與限制。
「好吧,下回再到洛陽,別忘了來看看鳳姨。前頭還忙著,我可不能待太久,一切你自便吧。」鳳嬤嬤說完話便離開了。
白應峰舉杯遙敬。
走了幾年江湖路,不想多與人有所牽扯的原則仍有些例外,他習慣留居煙花之地,至少這裡一切由銀兩論定,不須面對一些不必要的人事。呵,久了難免還是會和人熟識。
今夜在此暫居一宿,明日也許可以去會會佳人。
在安慶思特意的安排下,百般推拒的秦若雨還是被灌了好幾杯酒,一張臉漲得通
紅。
「賢弟,你怎麼了?」安慶思看著已有六、七分醉意的秦 若雨顫巍巍的站起來,旁邊的姑娘立刻扶住他,免得他跌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