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灰衣人身形一定,那柄長劍飛回他身邊,他滿頭的白髮飛散在半空中。
此時,見白應峰追至,灰衣人迅速避開。
「伍克都!」白應峰大喊,「我的女兒呢?!」
伍克都見灰衣人消失,立刻全神貫注的注視著這個天底下他最恨的人。
「哼!白應峰你這輩子都別想再見到你女兒。」
「你想怎麼樣?」
「很簡單,自廢武功、自斷四肢,交出傳音九式,或許我會考慮放過你的女兒。」就在離他們不遠處,一聲嬰孩的哭聲傳出,白應峰知道女兒無恙,他無所顧忌了。
他沉怒著面容,抽出腰上的竹笛。
「你想要傳音九式,就睜大眼睛。傷害若雨、搶走嫣兒, 這麼多年來,你是我第一個想殺的人。」
竹笛與唇相觸,白應峰凝起真氣,吹出了傳音九式的第一式——一血沖天。
「啊!」
音律一出,伍克都難受的大喊,整個人像是要爆裂般,他 跌跌撞撞的衝向白應峰,卻被音律中的幻境誤導,整個人顛 顛倒倒的狂亂奔跑,毒掌胡亂揮動,卻始終打不到他想殺的那 一個人。在內力虛耗和音律的穿腦下,七孔流血,終於雙眼暴 凸的倒地而亡。
白應峰停下笛音,眼中的冷傲殺氣退去,他稜巡四周,想 找出女兒,那名灰衣男子帶著劍現身在他面前。
「宇文!」
灰衣男子抬起眼,平靜無波的眼神如死水般,白應峰瞧得 一驚。
「她中了陰毒,我救不了她。」
白應峰當場僵怔住。
一年前,她救不了自己的父親,一年後,她也救不了自己的女兒嗎?
當白雨嫣臉色發紫的被帶回時,秦若雨立刻取出續命丹為女兒爭取時間,灰衣男子將內力灌入嬰孩體內,白雨嫣的臉色漸漸變回紅潤。
秦若雨在房內守著女兒,而白應峰則和灰衣男子在房外談話,片刻後白應峰走回房內。
「若雨,嫣兒暫時沒事。」他由後方摟住臉色蒼白的妻子。
她點點頭,「我知道。」她是大夫,怎麼會看不出女兒生命垂危。「峰,嫣兒她還這麼小,無論如何,我一定要救她。」她才剛出生就受到劫難,是他們的疏忽。
「我明白。」他低語道。
嫣兒命大,有宇文助她一回,以後就是他們夫妻的事了。
「我們帶嫣兒回遺世居,即使會耗盡一生的修為,我也一定要保住嫣兒的命。」
「嗯。」她含淚應允。
時光荏苒,匆匆十數年已過。
白雨嫣在父母的護持下平安長大,在夫婿的寵溺下,依然天真活潑,一點也沒有為人妻該有的樣子。
失而復得的珍貴令燕無痕始終眷寵著這個生性快樂、心性也求快樂的嬌妻。
身為北方霸主、有名的商業鉅子,燕無痕真的很忙,幸好孟磊娶了黎明玉後,和妻子也不到處亂跑了,所以他理所當然就把許多事讓孟磊去處理。
北方的冬天比南方要來得寒冷許多,白雨嫣是自小吃了許多補藥,加上內力深厚,所以並不特別畏寒,年關將近,街上採買年貨的人潮也愈來愈多。
因為歲末的來臨,各個隸屬於逍遙山莊的營運管理者也紛紛回到逍遙山莊,除了交上一年來的營收狀況報告外也交換彼此管理的心得、遇到特殊狀況的反應及處理等。所以名會樓這個專門處理公務的地方近來熱鬧得不得了。
「唉!」逍然樓裡,白雨嫣無聊的望著窗外。
大哥最近忙得不得了,不到三更半夜不回房,忙到都沒時間和她說話,沒時間帶她出去玩了。
他是一莊之主,有多忙她當然也知道,但還是很無聊,大哥又不准她在沒他的陪伴下出門,害她不能偷溜出去。事實上要是她偷跑出去,大哥也擋不住,只是她捨不得他擔心,所以只好乖乖的待在莊裡。
唉,不能出莊,那麼她只好在莊裡隨便走走。
「就是這裡了。」
逍遙山莊門口,一對夫妻相偕來到,男的瀟灑不羈、卓爾不群,女的溫婉柔美、氣質出眾,看他們的年紀應該是中年人了,卻沒有一點世俗裡中年人有的市儈與凌人之勢,他們所顯現的卻是不沾塵世的超然。
男子看了看逍遙山莊的牌匾,低首道:「你等會兒,我去問問。」
放開妻子的手,男子走向山莊門口,「燕莊主在嗎?」
守門的人看了看陌生男子。莊主聲名遠播,豈是平常人說見就能見到的,才想一如以往轟走這種想攀親帶故的人,卻在見到男子時乖乖地回答。
「莊主在。請問你是?」
「勞煩你去通報一聲,就說白氏夫婦來訪,請燕無痕親自出來見我們。」男子傲然道。 本來這個門口的小廝還不敢放肆,但是一聽見男人以這種態度和口氣說話,他立刻回絕。「莊主正忙,不見外客。」
男子眉一揚,才想開口卻讓妻子阻止了。
「峰!」她輕喚著來到他身邊,對著他搖搖頭,轉頭對守門的人道:「如果燕莊主沒空,那麼就請你們的夫人出來一見吧。」
守門的一看到眼前這個美麗的婦人,只覺有一種熟悉感,但一時想不起來。聽到她要求見夫人,他根本不敢答應。
「對不住,夫人不見外人。」
「為什麼?」身為一莊的夫人,要見客的機會應當也不少吧。
「莊主很保護夫人的。夫人不喜歡與外人打交道,所以莊 主就順著夫人。再者為了夫人的安全,莊主也不許外人隨意 入莊。」身為莊主的妻子,白雨嫣卻毫無架子,太無聊的時候還 會逛到門口來,和他們聊聊天。她親切隨和、天真爛漫的態 度,莊裡的人都對她喜愛得不得了。
他們互看了一眼,美婦柔柔的笑了。「看來,無痕很疼嫣兒呢!」
「但是那小子居然沒出來迎接我們。」女兒過得好,他當然高興,不過被擋在門口又是另一回事了。
「是我們沒通知他,否則他恐怕早就列隊歡迎你了。衝著嫣兒、衝著你是他師父的至交,他才不敢對你不敬呢。」美婦笑笑的安撫丈夫的不滿。
太無聊的白雨嫣在莊裡四處逛著,走著走著剛好經過大 門口,她突然瞥見門外那對引人注目的男女,眼眶倏地一紅, 便衝了出來。
「爹、娘!」她筆直的衝進男子懷裡,一手還拉著美婦的手 不肯放。
守門的驚怔在當場,根本反應不過來。爹?娘?
「嫣兒。」一年多沒見,她還是一樣莽撞與率真,說不想、不念著她是不可能的,她是他們唯一的愛女,要不是她已無恙、 要不是篤定燕無痕不會虧待嫣兒,他才捨不得她這麼早就嫁人。
「爹、娘,你們去哪裡了?都沒來看嫣兒,嫣兒好想你們 喔。」她撒嬌著抱怨,一張小臉在父親的懷裡磨蹭著。
「這不是來了嗎?」
在白雨嫣身體痊癒後,他們夫妻也離開遺世居。白應峰帶著秦若雨再度走上旅程。在遊遍西城後回轉,想來看女兒,也與女兒聚聚。
「嗯。」白雨嫣用力一點頭,拉著父母進莊,一路上嘰嘰喳喳個沒完,快樂的說著別後的種種。
當燕無痕一出名會樓,便聽到莊門口發生的事,他立刻奔回逍然樓。
「大哥!」他一進門,白雨嫣就發現他了,她撲進他懷裡。 「爹和娘來看我們了!」
燕無痕摟了她一下,對她一笑後,牽著她走到白應峰和秦若雨面前。
「爹、娘,無痕失禮了。」讓他們在門口等、一進莊也沒好好招待他們,到現在才來問安。
「沒關係的,有嫣兒陪著我們,再說,我們也沒事先通知你。」
他們向來不拘小節,來這裡只為了看女兒,那套繁瑣的排場就免了。
「大哥,你看。」白雨嫣拿出一個鬼面具,面具後面刻了一些奇特的符號。「這是爹剛才送我的,好特別喔。」
燕無痕一看,立刻知道這並非一般玩具,他朝白應峰投去疑問的一瞥。
「爹,這是?」
「沒什麼。」白應峰不在意的揮揮手,「我和若雨到西域遊玩,不小心救了一個人,他送我們的。我想嫣兒會喜歡這種特別的東西,就帶回來了。」女兒是他的,她的喜好他當然非常瞭解。
既然只是為了讓嫣兒開心,那麼它到底是不是具有特別的意義就不必多說了。
四人一同落坐,談著彼此生活上的種種,連晚膳燕無痕都命人送到逍然樓,一直到白雨嫣累了,他們才各自回房休息。
白應峰與秦若雨在女兒與女婿的請求下,答應住到年後才離開。
望著屋外一片白雪覆地,想著女兒的幸福,秦若雨手扶著欄杆,露出了一抹笑意。
見愛妻站在門外,白應峰拿了一件厚暖的皮裘披上秦若雨的肩,自身後摟住她,除去她一身的寒意。
「嫣兒很幸福。」身為人母,最希望看到的就是女兒幸福、夫婿疼愛,見著這般情景,她整個人也跟著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