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若雨望著他,好似懂了。
「我會聽你的話。」她會待在這兒,但不包括成婚。
「不會很久的。」他堅定的說。
秦若雨點點頭,鬆開手退後一步。
「秦莊主,若雨的頭部受過不小的撞擊,她會失憶應該和那有關,如果要讓她恢復記憶,不妨試著從這裡著手。」
「多謝。」對於這個救了他女兒的人,他其實是感激的,只是金刀門他實在是惹不起。
「告辭。」說完,白應峰轉身瀟灑的離開。
這是自失憶後第一次,她一個人待在沒有白應峰的地方,秦若雨只覺得不安。
他走了,不知道去哪裡。而她留了下來,在過多的關懷與審視的眼光下,她沒用多少晚膳,便要求回房歇息。
與其面對那麼多陌生的面孔,她寧願獨自一個人在房裡待著,然後想他。
就著夜色,她倚在窗口發怔,房門口響起敲門聲,她走過去打開門。
「爹。」
「雨兒,剛回來,你一定不習慣吧。」秦甫敬笑著走進來,對於先前女兒在大廳裡的表現,他看得很明白。
「還好。」她語氣平靜的回答。
「爹沒留下白公子,你心裡一定很氣爹吧?」
秦若雨搖搖頭,「要走,是峰的決定,與爹的態度無關。」
「你很信任他?」秦甫敬試探問道。
「爹有話直說。」她不回答這種別具深意的問題。
「好吧。」秦甫敬面色一整,「雨兒,不論你是否失憶,你和克都的親事都不容反侮。白公子或許是個很好的人,但你和他之間不可能有結果,爹不希望你出閣,心裡還記掛著別的男人。」
「金刀門來自西域,為什麼爹會和他們訂下親事?」她問出心中的疑惑。
「這件事爹一直沒告訴過你。爹年輕的時候曾去過西域,為了能多瞭解西域的奇花異草,爹在那裡足足待了一年。有一回,爹不小心中了一種罕見的奇毒,是金刀門門主救了爹一命。我和伍門主一見如故,當時克都還只是個小孩子,而你也才剛出生,爹和伍門主便訂下了這門親事。」
「爹好像很怕伍克都。」她觀察著他的神情。
「金刀門做事一向俐落乾脆,尤其不容得人背信,爹既然替你訂下親事,就沒有反悔的道理。」
「即使我不願意?」
「自古以來,兒女的親事都是由父母作主,難道你不聽爹的話了嗎?」他的女兒一向都很聽話,他不以為這回會有所不同。
「可是我不想嫁。」秦若雨淡淡的說。沒有激烈反抗,沒有哀怨泣訴,她堅定的訴說自己的決定。
秦甫敬聽得一驚,「克都已經將聘禮送到,待你一回莊便要商定吉日迎娶,由不得你說不要。」
秦若雨看著父親,沒再答話。
「很晚了,早點歇息吧。」父女倆沉默的對視,最後秦甫敬先別開眼,叮嚀了一句便走了。
「我不會嫁給伍克都。」望著合上的門板,秦若雨輕輕地道。
「就算你想嫁,我也不許。」
乍然響起的聲音,讓秦若雨急忙回頭奔向內室,看見那個白日裡已離去的人此刻正躺臥在她的床上。
她嚶嚀一聲,淚珠滾落而下,她奔進那個熟悉的懷抱裡。那種被遺棄的無措,開始慢慢的消失。
「我以為……我以為……」
白應峰抱著她上榻,摟著她,拭去她臉頰上滑落的淚。
「我說過,不會放你獨自一個人。」
「可是你那時候走得好堅決。」她聽他的話乖乖留在山莊裡,但不代表她不會害怕。
「我這不是來了。」他笑著說。
自從失憶後,他發現她在獨處或是陌生的地方時,特別容易害怕,所以夜裡他便來了。以他的修為,進山莊對他而言如入無人之境,而這會兒見到她,證實了他果然沒有料錯。 重逢的喜悅過去,她想起方才父親離去前的話。
「爹逼我嫁,我該怎麼辦?」
他笑了笑,「你不想嫁的,不是嗎?」對他而言,若不想做的事,別做就是了;而他會為她扛起所有的風雨。
她垂下眼,「但我是秦若雨,不論失憶與否,我的身份都沒有變,山莊裡眾目睽睽爹又這麼堅持他的決定,我能公然違抗禮教、違抗父命嗎?」
白應峰看著她,試著明白她心裡的想法。
「你要我怎麼做?」
「我不要與你分開。」這是她再確定不過的想法,無論要怎麼解決這件事,她都堅持這一點。
白應峰俯下頭,吻住她嬌嫩的紅唇。一男一女同在一張床上,無名無分,他們早已違背了世俗的禮教,而他取用了她丈夫獨享的權利,在她羞怯的迎合中,舞動著他們之間的親暱纏綿。
但除了吻、除了令她感受他的氣息外,他沒再逾矩。
不捨的離開她的唇瓣,他低聲道:「若雨,你是我的。」在他淡漠的處事態度中,他第一次宣告了對她的所有權。
「嗯。」在他懷中,她輕輕頷首,有些羞怯,卻沒有退縮。
「睡吧,我會陪你。」
眷戀的再次啄了下她的唇瓣,白應峰拉起被子蓋在她身上,摟著她,守候她入眠。
伍克都接到秦若雨已回到藥石山莊的消息,立刻上藥石山莊。
「克都,你來了。」
「岳父大人。」伍克都彎腰作揖,在秦甫敬的示意下落坐。
「岳父大人,聽說雨兒已經回來了?」
「是的,雨兒在莊裡總管的保護下,昨天才回到莊裡。」
這些伍克都知道,聽說白應峰昨天便離開山莊不知去向,他得趕緊把婚期決定好,到時就算白應峰再不甘心,秦若雨也已經屬於他了。
「岳父大人,那麼關於成親之日,雨兒可有什麼意見?」
「這……」秦甫敬還沒回答完,另一個聲音已同時響起。
「我不願意嫁。」秦若雨一聽到伍克都來了,立刻來到大廳,才剛踏進來,就聽見這一句話,她想也沒想的便說出口。
「雨兒。」才幾日沒見,她似乎更美了,伍克都一瞬也不瞬的直瞧著她。
秦若雨看了父親一眼,再將目光移向伍克都。
「伍門主,若雨不能與你成親。」
伍克都挑了挑眉,「你我的婚事由父母指定,我不以為有什麼理由該毀。」
「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不能嫁給你。」她直截了當的說。
秦甫敬聽得倒抽口氣,「雨兒,不許胡說!」身為女子,怎可說出如此大膽之言。他擔憂的看著伍克都的反應。
伍克都反常的撫掌大笑,「好,不愧是未來金刀門門主夫人,說話乾脆俐落。不過,我非娶你不可,退婚一事,絕 無可能。」
秦若雨一點都不慌張,態度依然堅定,「金刀門名震西域,門主也是人中之龍,但做事卻毫無君子之風。我絕不會嫁你,成親之事,恕難從命。」
伍克都瞇起眼,「岳父大人,你怎麼說?」
「我……」秦甫敬一咬牙,「你可以擇日來迎娶。」
「爹!」秦若雨驚叫。
「好!」伍克都露出滿意的笑容,「三天內,我會命人將迎娶所需的東西全部送來,四天後,我會上門迎娶。」
他走到秦若雨身前,以輕柔卻又如同宣誓般堅定的語氣道:「雨兒,你是屬於我的,誰也改變不了這一點。」
說完,他大笑著離開。
第八章
伍克都一走,秦氏父女倆陷入一陣沉默。
「爹,為什麼?」
明明可以解除婚約,為什麼她父親卻不敢?她看到他在面對伍克都時眼中閃過的恐懼。
秦甫敬不敢對上女兒的視線,他偏過頭說:「四天後,你準備出閣就是。」
秦若雨走到他身前,「告訴我真相。」
「你在說什麼?哪有什麼真相?」
「爹,告訴我,您為何那麼怕伍克都?或者,該說您怕的是金刀門?」秦若雨懷疑地問。發現秦甫敬眼中閃過一絲驚慌,她肯定了自己的假設。
「爹,是不是伍克都威脅您?」
見秦甫敬依然沉默,她換了個方式,「爹,如果您不說,我絕不可能上花轎,就算是死,我也不會嫁給伍克都。」她說完轉身就走。
「雨兒!」秦甫敬終於開口,她停下腳步,等著他的下文。
「你心中的人,是不是白應峰?」
她點點頭。
「他已經走了。」白應峰早已離開,雨兒大可不必對他念念不忘。
「他不會拋下我。」秦若雨語氣堅定。
「雨兒,忘了他吧,你注定得嫁到金刀門。」秦甫敬走到她身前勸說著,她是他唯一的女兒,他怎麼會不替她著想?
「不。」她非白應峰不嫁。
「如果你不嫁給伍克都,他不會放過藥石山莊的。」秦甫敬終於說出心底最大的擔憂。
「什麼意思?」秦若雨抬起頭問道。
「金刀門是個亦正亦邪、霸氣很重的門派,他們有自認的是非公理,一旦認為有人背棄承諾,那麼即使用最激烈的手段,他們都會替自己討回公道。爹擔心的正是這個,一旦你沒有依約下嫁,伍克都一定不會放過藥石山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