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反應卻是淡然一笑,絲毫沒有因他語中的輕蔑而退縮。
「敢光明正大下請貼同邀三大派,教主當不會是個不入流的人物。誠如方纔所言,語凝只想知道教主真正目的為何,繼而救回父兄,教主何必一再探試語凝的膽量?若真怕死,語凝今日不會前來。」
好氣魄!他愈來愈欣賞這個小女人了!祖傲凡不再拐彎抹角。
「你敢獨自前來,又對本教主之行事下如此判斷,對當年之事想必有一定程度的瞭解。祖某身眾人子,理應?父討回公道,但我也說過,若三大派不先挑起爭端,靈鳩教不會主動挑起戰事,但三大派門主顯然不將本教主的話放進心裡,那就莫怪祖某採取反制的行為。我可以放了所有人,但三大派必須保證臣服於靈鳩教,不得任意挑釁,這點你能做到嗎?」
蘇語凝沉吟了一會兒,「語凝只能保證正義山莊不會再主動挑上貴教,雙方可以互不侵犯的維持和平,但正義山莊無法屈就成為靈鳩教的一分子,這點請教主見諒。」
祖傲凡聽了她的話,突然笑了起來。
「蘇姑娘認為正義山莊還有選擇的餘地?」要知道三大門主俱?他的階下囚,這樣的劣勢她還有什麼可依恃的?
蘇語凝力持鎮定,一旦她不能說服他同意放人,那父兄的生命隨時有危險,她必須靜下心來,不能亂了方寸,於是她放軟語調——「教主並沒有力主血債血償,可見得教主依然希望在南武林能與各教派和平共存。以強者之姿縱然能令眾人暫時臣服,但時日一久,反對聲浪必起;唯有給雙方公平的對待,才能永保和平。教主心中想必十分明白這一點,否則今天不會仍未對三派施以殘害。正義山莊有誠意與貴教化干戈為玉帛,這應是教主樂見的結果,何以此時又加以刁難?教主此舉豈不先後矛盾?」
她真的能析透他心中的想法!祖傲凡實在不敢相信,只贊同他表面上的行事做風,蘇語凝竟敢對他下這樣的判斷,除了證明她的確聰明過人之外,她也的確有勇氣。祖傲凡對她再度刮目相看,更加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蘇語凝定定的注意屏風後的反應,她沒有多餘的籌碼可以輸,她必須贏!
祖傲凡微揚嘴角,將她的反應盡數納入眼中,他忽然輕鬆地笑道:「我可以不堅持正義山莊必須臣服靈鳩教,可以依你所求放了令尊、令兄,但你必須留下,長居於靈鳩教,你能答應嗎?」
蘇語凝一窒,他的意思是……以她來換得父兄的安全!
沒有給她足夠的思考時間,他大步一跨,站出了與她相隔的屏風之外,讓她瞧清楚了他是何人。
是他!那日在感恩寺狂妄不可一世的陌生男人。他……竟是靈鳩教主!
祖傲凡直接走到她面前,單手支起她的下頷,蘇語凝一時無法反應,只能被動的迎視他。
他低沉的嗓音帶著一股自信與狂妄,「記得我那日曾說過,如果他日你親自來求我,那麼你就必須永遠待在我身邊。今日不過是要你兌現諾言而已,以一抵三,你並不吃虧。」
蘇語凝偏開臻首,難怪她會對他的聲音感到熟悉。
「你是祖傲凡,那麼你從頭到尾都只是在戲弄我?」可惡極了!
他對於她的怒氣絲毫不以為意。
「你我感恩寺之約是一回事,靈鳩教與三派之間的恩怨又是一回事。你有一點說對了,我的確不願在往後仍以血光相見,所以沒有立刻殺了他們以報昔日滅教之仇。今天我可以因為你的緣故放了其他人,但正義山莊會不會再與靈鳩教對立,則要看令尊、令兄的表現,若他們再一意孤行,那麼即使是你也不能改變我以殘酷的方式解決雙方的恩怨。」
他從不向任何人解釋他的行事作風,這蘇語凝算是開了先例了。
驚愣過後,她反而自若的笑了,「你早料到我根本不會拒絕了對不對?我答應留下,但是我要求在教內得到絕對的自由與一方安靜的空間。」既是已定的事實,她也沒有什麼不能接受的,看來往後的日子大概不會再如以往一般的清心了,這男子肯定會將她的生活攪得天翻地覆。
她低低一歎,命運待她可真是寬厚呀!
然而她太過平靜的反應卻教祖傲凡有些猜不透了,他伸手握住她的腰,一把將她攬到身前,兩人幾乎氣息相接。
「語兒,你心中在想些什麼?」他俯首低問,不喜歡情況超出他的掌握,這小女人會打著陽奉陰違的主意嗎?
蘇語凝在心中嗤笑他的反應,臉上卻因為他的太過接近而泛紅,氣息也變得紊亂。
「你是呼風喚雨的堂堂一教之主,難道還會擔心我這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打什麼主意嗎?這可不像你口羅,祖教主!」她反過來嘲笑他。
好個牙尖嘴利的小女人!祖傲凡低低的笑了,說了一句她不懂的話——「幸好你只是個女子。」
她不解的望向他,卻教他霸道地奪去了唇舌,再也無法順利問出心中的疑惑。
這男人吻她吻上癮了嗎?
蘇氏父子莫名其妙的被放了出來,滿心疑惑的跟在悲晨身後走出地牢。
兩兄弟撫著已然失去一身武藝的父親,蘇良忍不住開口問:「你要帶我們去哪裡?」
「教主要放你們回正義山莊。」悲晨頭也不回地說。
「那魔頭究竟有什麼企圖,何不一次說明!」蘇俊沈不住氣的怒喊。
悲晨倏地身形一轉,來到他的身前。
「你如果不想活下去,我會樂意完成你的心願。教主沒殺你們是他心地仁慈,你最好不要讓我再聽見任何?於蔑的言詞,否則我不惜抗命也會殺了你。」他語氣中的冷怒教蘇俊當場愣住。
「悲護法,請見諒。但為何擒了我們又突然放了?」蘇文態度謙恭地向前探問。
見他還算有禮,悲晨回身繼續走。
「你該感謝你有個勇氣過人的妹妹。」
凝兒!三人心中同時一驚,蘇文一個搶身擋在悲晨面前,「告訴我,凝兒怎麼了?」
「她很好,你不必替她擔心,教主不會虧待她的。」
簡直愈描愈黑,蘇家父子快被悲晨滿不在乎的口氣刺激得失去耐性。
「祖傲凡……把我女兒怎麼了?」蘇良一震,但願他的事不會由他那與世無爭的愛女承受。
「我沒事。」
清脆柔亮的嗓音傳來,四人同時將目光移向立在門口的女子。
「悲護法,謝謝你,可以讓我和他們說幾句話嗎?」
悲晨點頭退開。
「爹,您怎麼了?」她向前扶住父親。
「爹沒事,你告訴爹,祖傲凡有沒有對你怎麼樣?」蘇良焦急地問,兩名兄長也同時望向她。
「沒有。」除了霸氣的唇舌親密,他並沒有對她做出任何實質上的傷害。但這些話她只在心裡回答。「他只是要求女兒留在這裡做客而已。」
「真的?」蘇文非常懷疑,祖傲凡看起來不像是這麼好說話的人。
「我不會有什麼事的,爹和哥哥們可以放心。」她必須說服父兄同意她的做法。「爹,祖教主並不希望與三派永遠對立,這樣的血腥爭戰將永無止盡。所以他希望三派不要再試圖挑起戰事,讓雙方都以各自的方式存在,互不侵犯。爹,您不會反對吧?」
「他一點兒也沒有尋仇的意思嗎?」蘇良不相信地反問。
「爹,只要三大派不要再蓄意挑釁,相信祖教主不會刻意?
難……」
蘇語凝看著虛弱的父親,知道祖傲凡廢了父親一生的修習,這比直接殺了他還令人痛苦。就某一個程度而言,祖傲凡已以他自己的方式報了仇。
「爹明白你的意思了。」蘇良幾乎要仰天長嘯;想不到當年一念之差,竟真要他無辜的女兒來承擔,不行,不行這樣!
「凝兒,你跟著兩個哥哥回正義山莊吧,祖傲凡要報仇,讓他衝著我來好了,反正爹現在與死沒什麼兩樣。」他激動的要女兒立刻離開。
「悲晨,送他們回正義山莊。」
祖傲凡冷冽的聲音忽然響起,身形起落間他已將蘇語凝摟在身側。
見兄長衝動的要向前,她立刻出聲阻止,「二哥,不要!」
蘇文猛然止住。她又說:「好好照顧爹,我不會有事的。」
他要是真的對她有加害的意念,不會留她至今。
蘇文乍然明白她的意思。
「我懂了。」他轉向祖傲凡。「若是讓我聽到你傷害了凝兒,不論會付出什麼代價,我都不會放過你的!」
說完,扶著腳步蹣跚的父親,他們三人隨著悲晨離開。
凝望著父兄漸行漸遠的身影,蘇語凝的眼中第一次出現了脆弱,然而咬緊下唇,她怎麼也不肯讓那抹脆弱輕易化成淚水流下。
第四章
坦白說,以一個客人的眼光來看,祖傲凡當真是滿足了她這個做客者的虛榮心。在教內,他給了她絕對的自由,同時給了她一個絕對私密的空間——淩立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