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舔了舔爪子上的血,綠黝黝的眼珠發出妖裡妖氣的光芒,迦耶乍然現出獨腳羹龍的原形,蒼灰色的身子上染著鮮血,他卻像全然不覺身上受了傷似的,朝白虎疾撲而上!
白虎的速度更是快得驚人,在閃身的一剎那間,張開口朝迦耶狠命一咬,迦耶的側腹瞬間被咬開了一個洞,血如泉湧。
「迦耶!」伏冉靈駭然驚叫。
白虎不讓迦耶有任何反擊的機會,獰惡地張大了口,露出兩排白森森的利齒,在向他撲過去之際,四爪箕張,銳利的虎爪閃閃生著光。
伏冉靈驚駭地要撲上去護住迦耶,突然間,凌空一道銀光落下,如噴白電,伴隨著一句淡如微風的聲音??
「實在是看不下去,你這只白虎未免想女人想瘋了。」
白虎緊張得弓起了身子,如臨大敵,而伏冉靈則在閃神之際,看見九霄雲霧間俯衝下一條銀白色的巨龍,張開自玉般的利爪,精準地攫住白虎的頭背,剎那間便擊斷白虎的脊骨,白虎從此再無張牙舞爪之能了。
「迦耶,你現在怎麼樣?伏冉靈急急奔到他身旁,心憂如焚。
迦耶回復人形,身上雖然血流如注,卻並不特別感到痛楚。
「伏姑娘,你別擔心,我還不會這麼容易死,這點傷過幾天就好了,還多虧了穹吳王出手相救。」
白玉銀龍收回本相,對七竅噴紅、奄奄待斃的白虎視若無睹,逕自優雅飄然地走向他們。
伏冉靈不曾見過襲釋穹,一時被他銀雪色的長髮給眩惑了,天界的龍神果然個個超凡絕俗,俊魅懾人,襲釋穹雖然比襲攸冥少了一點瀟灑風流的味道,但眼波流轉間卻多了一份妖異的氣息,也多了一點醉人的溫柔。
襲釋穹在神魂未定的兩人面前蹲下,悅耳地輕笑著。
「迦耶,你這副模樣要給讓攸冥看見了,不被他狠狠剝掉一層皮才怪。」
「穹吳王,求求您可別出賣我,我已經夠盡心盡力了,瞧,我差點把命也給賠上了。迦耶緊張兮兮地央求他。
「你被攸冥馴得真服貼啊,怕他怕成這樣。襲釋穹忍不住取笑。
「穹吳王別這麼說,王平日待我也是極好的。」迦耶認真地解釋起來。
襲釋穹笑了笑,見伏冉靈憂心忡忡地審視著迦耶的傷勢,便湊過去看了一眼。
「你的傷很重嗎?我看看。」
「穹吳王能醫好迦耶嗎?」伏冉靈憂慮地問。
襲釋穹微揚唇角,淡淡一笑,伸手揉了揉迦耶的頭髮。「這小子用不著我醫,他自己就有復元癒合的能力了。」
「是啊,伏姑娘真的不必擔心我。」迦耶又強調一次,心裡卻十分喜歡這種被關心的感覺。
「我發現你還真需要我們來擔心。」襲釋穹搖搖頭,露出一抹溫柔的魁笑。「以為你這一路上降妖除魔不成問題,想不到我和朔日高估你了,如果不是心血來潮晃過來看看你們,這會兒你恐怕已成虎妖的點心,伏姑娘則成了虎妖的夫人了。」
「多謝穹吳王的心血來潮,迦耶善良可愛,命不該絕。」伏冉靈彎身道謝。
襲釋穹深深看了伏冉靈一眼,突然明白襲攸冥無法抗拒她的原因了,她眉尖眼底的典雅細緻、清艷絕色,的確容易惹男人憐愛,也容易令男人動情。
他暗暗提醒自己,前車之鑒,要引以為誡呀。
「你們……走了快半年才走到這裡?」襲釋穹皺眉,疑惑地問。
「是啊。」迦耶點頭。
「照這樣的速度,二十年也走不到『載天寒』。」襲釋穹滿臉不可思議。
「沒關係,我們早有心理準備了,只要能走得到『載天寒』,多少年都沒關係。伏冉靈低喃地說著,眼中盈滿著深深的無奈。
襲釋穹被這份無奈勾動了悲天憫人的心腸,也陪著她無奈地一歎。
「伏姑娘,我帶你去『載天寒』,願不願意?」就算此舉會惹得襲攸冥發怒,他也決定這麼做了。
伏冉靈又驚又喜,一時間不敢相信。
「我當然願意。」她眼睛一亮,屏息地間。「可是迦耶說,我是肉骨凡胎,駕雲載我就如同扛座大山一樣重。」
「不錯,以迦耶的法力確實辦不到。襲釋穹點頭,輕柔地淺笑道。」但對我來說則是輕而易舉,泰山在我手中輕如芥子,我既然遣得動泰山,又怎會載不動你,放心好了。「
一聽襲釋穹肯拔刀相助,迦耶興奮得跳了起來。
「伏姑娘,穹吳王法力無邊,我的粗淺道行怎配與他相提並論,只消一盞茶的工夫,你就能輕輕鬆鬆到達『載天寒』了。」
伏冉靈欣喜若狂,臉色微微泛紅,眼睛水汪汪的。
襲釋穹伸手扶起她,回身吩咐迦耶。
「迦耶,你回步虛宮守著,伏姑娘由我和朔日照顧就行。」
迦耶一聽要和伏冉靈分開,便發急。
「穹吳王,我可以照料伏姑娘吃住……」
襲釋穹悠然打斷他。「載天寒『渺無人煙,寸草不生,飛鳥不至,想找個吃食得跑上百里外,以你駕雲的速度,百里足可以讓你跑上大半天了,你打算如何覓食?」
迦耶咬著唇,無言以對。
「伏姑娘的食住問題就由我和朔日照應,比你要來得輕鬆容易多了,你就回步虛宮好好潛心修行,再說,人家恩恩愛愛的一對伴侶,說起話來甜甜蜜蜜、纏綿徘惻,你夾在人家中間不覺得太礙事了嗎?襲釋穹索性挑明了說。
迦耶的心受傷了,穹吳王說得沒錯,儘管自己暗地裡戀慕著伏冉靈,但他永遠只有遠觀的分而已。
「迦耶,真對不起,這些日子辛苦你了。伏冉靈自覺過意不去,低聲道歉。
迦耶瀟灑地搖搖頭,笑道:「這是王的交代,再辛苦也要完成,伏姑娘,你終於能見到王了,自己要好好保重。」
「嗯。」伏冉靈沒有兄弟姐妹,這些日子以來,漸漸和迦耶培養出姐弟般的感情,突然要和他分開,心中也覺得十分不捨。
「伏姑娘,走吧。」
襲釋穹抓住她的手,將她輕輕一帶,像拈片羽毛般地抱起她,她緊張得渾身僵硬,絲毫不敢亂動。
「害怕就閉上眼睛。他用溫柔的聲音安撫她的情緒。
襲釋穹抱著她踏上樣雲,倏忽間飛向九霄。
伏冉靈聽見風刮過耳際的呼嘯聲,感覺濃雲霧氣拂掠過她的臉龐,她沒有閉眼,清清楚楚地將山水雲霧都看進眼底。
她看見覆滿皚皚自雲的高山在雲霧下飛掠而過了,遠遠的天邊瀰漫著一片瑩瑩亮光,她瞬間屏任了呼吸,知道自己思念的人就在那個地方。
一股思念的酸楚在她心中奔湧激盪起來,那個熠熠發光、雪白晶瑩的美麗世界,竟然是囚禁著她心愛男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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襲釋穹輕盈地落在一塊平坦的冰原上,將伏冉靈輕輕放下地。
「你從這裡往前走,攸冥就在第一座冰塔之內。」他柔聲對她說。
「穹吳王,你呢?」她詫異回望。
「你們許久未見,我就不打擾你們說情話了。」他挑眉一笑,轉身騰上祥雲,霎時間不見了銳氣銀光。
伏冉靈獨立在茫茫冰原上,喘息愈來愈劇,她真的到了「載天寒」了,卻仍覺恍然似夢,這樣的事她已經作了千百次,而這回,是真的了。
她放眼望去,看到了這一生中所見過最壯麗的景色,眼前冰川、冰塔遍佈,山勢磅礡,雪光山色在陽光輝映下閃著寶藍色光彩,寒光耀眼,宛如幻境一般。
她小心翼翼地走過光滑的冰坪,筆直地走向第一座高聳壯觀的冰塔。
當她站在極度晶瑩透明的冰塔前面時,發現冰塔十分平滑晶瑩,甚至幾近透明,恍若一座巨大純淨的水晶塔。
她沿著平滑的冰緣繞了半圈,全神貫注地盯著透明堅冰之內閃動的光影,赫然問,她看見了冰塔深處有個影綽可見的影子,她恍然而驚,凝神細看,發現躺臥在其中的果然真是襲攸冥。
她的心痛如刀割,眼中猛然泛起了淚霧,讓原就看不清晰的人影更加模糊了,溫熱的淚水滑過冰涼的面頰,未滴下就已凝成了霜。
「攸冥??」她甜蜜又酸楚地輕喚,淚珠流離,無法遏抑。
「冉靈!」一聲細微的叫喚隱隱傳進她的心中,她清清楚楚地從心裡聽見襲攸冥喃喃低喚她的聲音。「冉靈,真的是你?」
伏冉靈見他被凝結在透澈的堅冰之中,直覺以為他必然是痛苦難當的,一顆心也不禁痛得無法自抑。
「攸冥,你現在……感覺怎麼樣?很痛苦嗎?冷嗎?」她的聲音哽咽,幾乎泣不成聲。
「我一點也不痛苦,也不冷,別為我操那些心。」他冷淡地說。
「真的,那我就放心了……」
「你為什麼偏要堅持到這裡來?」他漠然地打斷她,刻意讓她聽清楚他的不悅。「此地至陰至寒,你的身子絕對承受不住,而現在的我根本就沒有多餘的力量能照顧你,為什麼非要給我添麻煩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