儂意兒摸了摸額,嘟著嘴陪笑道:「姐姐可知道娘娘幾時回來廠她輕輕巧巧地帶開她們的注意力。
「再兩、三天吧,你好好把握機會,等娘娘回來了,看你還敢不敢偷懶。」青娥和瑤姬說笑著,合力推著水車走開。
見她們走遠,儂意兒這才鬆了口氣,回瑤池以後,才發現瑤池的姐妹真是比梭羅宮裡的藍鸚和紫鴛可愛親切多了。
啊——回家的感覺真是太舒服了,她開心地在園子裡飛過來舞過去,終於,終於不必再為了會不會失去硃砂痣而擔驚受怕了。
她繞過閬風宛,神清氣爽地回房找晨貝兒。
「貝兒姐、貝兒姐——」她推門而入。
晨貝兒正臨軒勻妝,聽喚,驚喜地回過身來。
「死丫頭,你總算回來了,我真會被你急死,也會被你嚇死,正想著明天你要是再不回來,我就親自出門找你去了。」
「急什麼,我這不是安然無恙地回來了。」她好生得意的模樣,根本忘了逃離梭羅宮的過程有多麼辛酸了。
「你究竟去了哪裡玩?不是下界吧?當心被日游神告上一狀。」晨貝兒緊張兮兮地。
「放心,我去的是梭、羅、宮。」她拉長了尾音,笑望著晨貝兒驚駭的神色。
「你當真進了梭羅宮?也見到了龔釋穹?」晨貝兒心急扯著她的衣袖。
「當然。」唉,聽見這個名字,心怎麼有些微微的刺痛。
「快把你看見的告訴我。」晨貝兒雙眼亮閃閃地盯著她。
看見晨貝兒一臉欣喜期盼的表情,俄意兒覺得喉嚨像被什麼異物堵住了似的,猶豫不決,不知該怎麼開口才好。
「怎麼回事?」晨貝兒納悶地看著她。「你不是一向心裡有什麼話就說什麼的嗎?不管是什麼都說給我聽。」
「這個……嗯……」她吞吞吐吐的,滿腦子在思考與龔釋穹幾乎裸程相對的那一場應不應該提?不,不能提,這一場非要跳過不可。
依意地一會兒搖頭抿唇,一會兒苦惱盛眉的不尋常反應,弄得晨貝兒是心驚肉跳。
「意兒,就從你踏進梭羅宮那一刻起開始說。」她給她提個醒,眼神黑黝黝地盯著她。
儂意兒不安地扭續著手指頭,心裡已把該說和不該說的話會理清楚了,她暗咳了兩聲,慢漫從進梭羅宮見到龔釋穹開始說起,除了龔釋穹兩次吻她、撕裂她的衣服,和彼此肌膚親密接觸跳過不說以外,其餘包括龔釋穹命她做了多少雜事,並且恐嚇威脅她不許離開梭羅官的「惡行惡狀」,以及藍鸚和紫鴛如何對她冷嘲熱諷,甚至和龔釋穹狀似親密的九天女都一併說出來了。
性格被依意地自我解讀曲解成冷酷、無情又好色的龔釋穹,果真大大傷了晨貝兒的心。
「真…真是想不到,龔釋穹是……那樣的人……」她失魂落魄地站起身,直直地走向窗邊,眼光定定地看著窗外。
「人心隔肚皮,所以我堅持一定接近他才好觀察他是正確的決定,否則我們真會被他那張絕世俊容給騙了,貝兒姐,你不知道地玩弄人的本領有多高明,簡直把我放在他的掌心要得團團轉呢。」她嘰哩狐啦說了一串。
「原來最後幫你離開梭羅它的人是龔朔日。」儂意兒的話帶給她微妙的影響力,她那一顆溫柔的少女心逐漸從龔釋穹轉移到龔朔日的身上。
「嗯,龔朔目模樣絕俊,又有正義感,說起話來的聲音好聽極了,貝幾姐,說不定選擇他會比較幸福呢。」儂意兒大大讚美著她的恩人,渾然不覺這一番話已經引起了什麼樣的變數。
晨貝兒突然回過身來,望定她。
「意兒,除了這些,你沒有隱瞞別的事吧?」她一本正經地問。
「沒、沒有。」她心頭一抽,心虛地回答了以後,忽然機伶伶地打了個莫名的寒顫。
「我知道了。」晨貝兒嫣然一笑,神色又回復了正常,帶著些陶醉和嬌羞。
「你知道什麼?」她茫然不解。
「知道我該怎麼去回覆娘娘了呀。」晨貝兒細抿著嘴,嬌艷如花。
儂意兒恍恍然地凝視著她,不知怎地,竟有絲不安的情緒悄悄盤踞了她的心。
「龔釋穹!"一聲暴喝的怒減,前一樣地射進了梭羅官。 龔
朔口整個人像一團奔騰的烈焰,筆直地闖進凝香泉,使目怒視著浸浴在泉中不為所動的龔釋穹。
「幹麼?」龔釋穹淡然地問,能讓朔口氣得連名帶姓吼他,大概不算小事了。
「你怎麼會知道主母娘娘有意指婚的事?」一身赤色甲日、火紅頭髮的龔朔日整個人就像熾烈狂焰,威武地立在池邊,咬牙質問他。
「我不是說過了嗎?猜的啊——」
「原來這就是你所謂的危機,你太不講朋友道義了,居然把你的危機丟到我的身上來!」龔朔日氣憤地吼,一張俊臉怒氣騰騰。
龔釋穹微愕,不禁啞然失笑。「原來如此,這倒是我沒有料到的,難不成王母娘娘已經向天帝點選了你?」
「沒錯,而且天帝也一口答應了王母娘娘。」他憤憤不平地說道。「昨日簡單設了個小宴,讓我和晨貝仙子見面閒談,宴中天帝和娘娘就自作主張把吉回良辰都訂下了,在娘娘和晨貝仙子面前,我根本連想『婉拒』的機會都沒有,莫名其妙就必須娶晨貝仙子,我怎麼這麼倒據,無端接下了你不要的爛攤子。」
「什麼爛攤子,把晨貝仙子說得如此不堪。」龔釋穹啼笑皆非.
「聽說晨貝仙子嫵媚明艷,又彈得一手好琴,娶來當妻子也不錯啊。」
「你現在說得倒輕鬆如意,我去回稟天帝,不如你去娶她好了。」他撂下話,轉身便走。
「喂——」襲釋穹急得從池中跳出來,飛快地扯住他大叫:「我生性不好女色是眾所周知的事,和你又不一樣。」
「我雖不排斥女人,卻也不表示我像武星一樣好女色呀!」他甩脫龔釋穹的手。
「先說清楚,要拒婚各憑本事,別把我拖下水。」襲釋穹鄭重地警告。
「你拒婚的本事的確很高。」他哼笑。「利用依意仙子好讓晨貝仙子誤以為你性格卑劣,現在我就算想拖你下水也很難了。」
龔釋穹笑而不答,他知道朔日正在氣頭上,少說幾句為妙。
「你幹麼成天老像個女人一樣泡在澡池裡。」他冷瞥著龔釋穹。
「這是天泉,和一般的澡地差多了。」他白了龔朔日一眼。
「在我看來沒什麼兩樣。」朔日懶做地應著。
「是啊,娶晨貝仙子和娶七天女應該也沒什麼兩樣,兩個入各有千秋,你又何必苦惱。」龔釋穹意有所指地笑道。
他受挫地呆站著,揉了揉發娠欲裂的額角。
龔釋穹微訝地揚起眉,朔日「又」露出心事重重的表情了,近來動不動就會在他臉上看見這種無奈憂鬱的神情。
「你不喜歡晨貝仙子?」他試探地問朔日。
龔朔日深深吐出一口氣,夢吃般地低語:「我……心裡有另外一個人。」
龔釋穹愣了愣,訝異地瞪大了眼睛。「是誰?為什麼從沒有聽你提起過?」
「不想提。」他眉峰蹩緊,其實是「不能」提。
「既然你心裡已有人,就該立刻拒婚才對呀!」
龔朔日默然不語,眼光變得深造而迷茫,突然,他昂首深抽一口氣。「也罷,委晨貝仙子好了,或許因此能讓……我和她都死絕了這條心。」
龔釋穹震動地看著朔日,朔日眉眼中的淒苦和抑鬱是他不曾見過的。
「朔日……」他欲言又止,明知道朔日不說出對方是誰一定有他的苦衷,也就乾脆不問了,朔日想告訴他的時候自然就會說。
「好吧,我已決定娶晨貝仙子了,這麼一來,說不定能解決一些複雜的問題,就這樣,我回去了。」龔朔日沒頭沒腦地說完,茫然若失地轉身走出凝香泉。
「朔日,等等!」
他火速披上衣服追出去,見朔日步伐未停,匆匆地直往前快步行去,很快的就轉身消失在迴廊。
遍世孤立的背影鎮住了龔釋穹,他驚詫不已,不懂朔日的心裡究竟有什麼無法承載的痛苦。
一片落葉緩緩拂過依意地的鼻尖,她悚然一驚,終時回過神來。
她緊張地四下張望,幸好,沒有人看見她「又」在發呆了。
她也搞不懂自己到底是怎麼回事,從梭羅它回來以後動不動就發呆,掃落葉時、喂錦鯉時、沐浴時,就連喝個茶也能發呆個半天。
糟了,她這是什麼毛病?可怕的是每回發呆時,腦中總是親繞著襲釋穹那張冰冷淡漠的俊臉。
「龔釋穹,你該不會在我身上施了什麼陰魂不散的咒吧?你這麼玩弄我,簡直大惡毒了。」她想得毛骨驚然,哺哺地臭罵他。
不能再想他了,她用力甩一甩頭,抱著剛摘下的香草朝她們每日沐浴的桂木屋走去。
桂木屋內霧氣蒸騰,晨貝兒坐在辛夷香木製成的浴盆內沐浴,責俄和瑤姬一面把白主、惠蘭、杜想等等香草—一加入沐盆裡,滿室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