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識敖仲?」
男人不回答,是默認了。
「那麼……你將我擄來,到底為了什麼?是敖仲得罪了你嗎?」她一口氣乾脆問個清楚。
「得罪?」他冷笑一聲,聲音冰涼透骨。「豈止是得罪這麼簡單,他奪走了屬於我的一切,終其一生,我都不會原諒他。」
丹朱的眼睫墓地陰暗沉鬱了。「我明白了,所以你擄走了我,搶他的新娘以洩心中的怨恨。」
她的話激怒了敖倪,忍不住暴怒填膺,他緩緩地昂起頭,轉身,鋒利的眼神定定地望向她——
丹朱一見,眼睛如被錐於刺中,身子劇烈地顫動了一下!
「敖··,…」她張口,卻發不出聲音來。
「嚇一跳?」敖倪揚起嘴角,冷冷地望著她,目光閃亮怕人。「和我哥哥敖仲很像嗎?」
「我不明白,為什麼、為什麼……」她恍恍然,與「敖哥哥」幾乎一模—樣的臉孔,那雙眼睛卻為什麼似曾相識?
敖倪偏過臉,將右額上的金色紋龍略略藏起來。「丹朱,十年不見,我幾乎認不出你來了」
丹朱陡地像被重重一擊。突然間澄明清晰,漸漸省悟是怎麼一回事了,眼前這雙黑眼睛太熟悉,難道——他才是真正的『傲哥哥」?!
丹朱的淚水泛進眼眶,漸漸浸亮烏玉般的眼瞳。
她輾轉地,艱難地,不知該如何說服自己相信。「你……買給我吃的第一樣東西是什麼?可還記得嗎?」
「怎麼不記得,一串糖葫蘆,你吃一半,我吃一半。」敖倪微微一笑。
丹朱的淚水串串滾落,慌亂得不知所措起來。
「我……真蠢,一看見敖仲便以為是你,什麼事也沒有多問他,怎麼也想不到你有一個雙生兄弟,這會兒……該怎麼辦才好,我已經和他訂了親,是他未過門的妻子了。」
敖倪微愕,望著她紛紛跌落的眼淚,目光一瞬也不瞬。
他根本不在意她是不是敖仲名分上的妻子,他在意的是她的心。原來,她對他的遺棄並不是存在的。
他走到她面前,伸出手,輕輕抬起她的下顎,柔聲說:「十年前,你收下我的金環,就已經是我的妻子了,怎麼能再當敖仲的妻子呢?」
「可是……」她搖了搖頭,垂首低泣。「你我無媒無聘,更何況,旁人只會把我們的話當成是孩提時的戲言,誰肯承認。」
「我們的事何需要旁人來承認。」敖倪嗤之以鼻。
「但是··,…你不瞭解,我和敖仲的婚事辦得極為隆重盛大,敖尚書令和滄州富豪結成親家這件大事,汴京城中家家戶戶誰不知曉,而你是敖件的弟弟,我們豈能……豈能率性而為,不顧爹娘和家族的顏面。」丹朱急切而昏亂地述說,她好心焦、好慌亂,已經不能集中思考了。
「你到底在說什麼!」聽她三番兩次提起敖仲,敖倪就忍不住怒火中燒。「誰也不知道我擄走了你,從今以後,你就和我生活在無憂谷,還管爹娘和家族的顏面幹什麼!」
「敖哥哥…··」
「我叫敖倪,以後別再叫我敖哥哥!」他煩躁地喊,真後悔十年前沒有把自己的名字告訴她,否則也不會發生今天這種誤會了。
「我現在心裡亂得很,不管怎樣,我和敖仲已經有了婚約關係,若不能平和解決我於心不安,敖仲是個好人,我們不能傷害他。」
「你口口聲聲敖仲、敖仲,叫得倒是挺親熱,你怎麼知道他是個好人,你和他相處過嗎?」他覺得全身被憤怒充滿了,簡直無法忍受丹朱竟將敖仲那麼當一回事地在意著。
丹朱轉開股,避開他固執追索的眼瞳。
「他在我家住過三個月,是個風度翩翩、儒雅溫文的佳公子,待我也極好,我一直當他是你,心情也一直從不保留,誰知道……會變成這樣,你要我一下子接受這樣的轉變,也得給我一些時間呀!」丹來的感覺全部混淆了,彷彿墜入一場愁苦、冗長的夢魘中無法醒轉。
『我懂了。」敖倪的心再度重創,他森冷地一笑。「三個月的相處,讓你對他動了心。」
「我不知道……」她不敢直視他,輕聲地說。「我對他放下了三個月的感情,無論如何。…··我真的不想傷害他。」
「但是你傷害了我!」敖倪捏住她的下巴,逼令她正視他。「難道真要我喊你一聲嫂嫂嗎?真可笑!」
「對不起,我也不想這樣,可是這個身份已經存在了,我實在無法忽視,你能瞭解嗎?」她便嚥著,眼淚無助地滴在他的手背上。
「好個貞堅的女子。」敖倪覺得胸口的血全冷了,俊美的股冷寒地盯著她。「對我來說,什麼禮教、人倫、道德,全是無聊至極的東西。在這座山裡,我就是王,真沒想到,你還是被你娘調教成一個知書達禮、嚴守禮教的無聊女子了,怪不得會喜歡上敖仲那個偽君子。」
丹朱被他的話懾住了,驚愕地進:「你怎能這樣說…,,
敖倪冷冷一笑。「這已經夠客氣了,對你來說,敖仲是個好人?那就把我當成壞人吧,這樣或許會讓你好過一點。」
他放開她,轉身欲走,淡漠地丟下一句話。「敖仲是好人?哼,為什麼你認錯了人,他卻不對你說破?
丹朱愕住了!
望著他高大的背影消失在門外,把她和她昏亂而複雜的情緒一同留在空蕩蕩的屋子裡。
第三章
丹朱遭山魈擄走,這個消息震驚了敖、梅兩府!
敖樸風全然不知是自己的兒子敖倪所為,甚至下令官府出動衙役兵了四處搜尋,敖仲還寫下尋妻告示,稱妻子遭盜賊山越擄走,告密尋獲者定有重金懸賞,連同丹朱的繪像一起張貼在各個城鎮市集。
近午前。
跟在敖倪和桀琅身邊的少年石擎天自山下返回無憂谷,把這個消息一併帶了回來。
桀琅聽完擎天的話,忍不住露出無奈和嫌惡的表情,對敖倪埋怨著。「真不懂你是怎麼想的,沒事把這個大麻煩帶回無憂谷來做什麼?你沒忘記咱們的身份是逃犯吧,我可不想為了她白白送掉一條命。」
「那就帶她去領賞吧。」敖倪懶洋洋地說。
「這可是你說的哦!」桀琅作勢大喊。「喂,擎天,快去把那個姑娘綁下山領賞去吧!
擎天自顧自堆著牆邊的柴火,撇嘴笑道:「我才不去自找麻煩,綁去了那個姑娘,別說賞金額不到,說不定還會被當成盜賊捉起來哩!
桀琅嘻嘻一笑。「說的是,咱們誰有功夫引火自焚。倒是敖倪你呀,昨晚單獨另睡一屋是怎麼回事?莫非小姑娘身上長著刺?」
「敖大哥別是頭一回出手就失手了吧?」擎天回頭朝桀琅做了一個鬼臉。
敖倪已經氣悶了一整夜,哪忍受得了他們的奚落,橫了他們一眼,便朝丹失的房間走去,近午了,她房中一點動靜也沒有,讓他有些疑心起來。
他敲了敲丹朱的房們,低聲喚:「丹朱,你醒了嗎?」
門內輕輕應了一聲。
「餓不餓?出來吃點東西。」他說。
屋裡安安靜靜,沒有回答。
「怎麼回事?」他感到不對勁。
「我……」房甲的丹朱欲言又止。
敖倪耐不住性子,退自推門進去,猛然看見她急急將腳縮進被子裡的模樣。
「怎麼了?」他詫異地問。
丹朱兩頰排紅,囁囁嚅嚅地。「這裡…··有沒有丫環?」
「沒有。」他答,看見她身上仍穿著艷紅色的新嫁衣。
「那……隨便一個女人都行……」她的下頷幾乎貼到了胸口。
這裡除了你,沒有第二個女人了。」
「什麼卜』她驚呼出聲,眼眶驀地一紅,急得哭了出來。「這下糟了,我……我……」
見她落淚,敖倪一陣心疼,慢慢走到床畔蹲跪下來,柔聲問:「到底怎麼了,跟我說清楚好嗎?別淨是哭呀。」
丹朱扇了扇帶淚的眼睫,怯怯看他一眼,又低下頭去,輕聲說:「昨晚腳疼,把鞋襪拆下來揉了揉.現在……我自己穿不回去了,鞋子穿不回去,我就連一步也走不得了!」
敖倪揚了揚眉。「什麼奇怪的鞋,拆下來就穿不回去?」
「纏布很難束,且自小就有丫環貼身服侍,幾時纏過自己的腳,今天弄了一個早上也纏不好,可急死我了,這都要怪你,把我弄到這種鬼地方來。」她淚眼汪汪的,心裡氣他,也氣自己。
「給我看看。」他伸手去拉她身上的被子。
「不要不要!」丹朱嚇得驚慌失措,急忙緊緊摀住自己的腳,不給他看。
「為什麼不要?」他耐著性子。
「我姐說,腳是女人身上最隱密的地方,不能隨隨便便給男人看的!」她急得滿臉通紅,像極力維護自己的貞操一樣。
「什麼鬼話』他嗤笑一聲,不理她,蠻橫地扯開她身上的被子,硬是抓住她正在奮力踢蹬的兩隻腳,大吼著:「你別亂動行不行,難道你想一輩子不下這張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