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姐,瀧澤奇是不是告訴過你,如果現在和你結婚,他就會失去瀧澤企業的主要繼承權?」瀧澤優子又說。
矞矞蹙了蹙眉,仍然不說話,心裡覺得怪怪,瀧澤優子竟然不稱呼瀧澤奇為哥哥,而是直接叫他的名字。
「你真是太傻了!」瀧澤優子一副充滿同情心的表情。「這只是男人想得到女人的一貫伎倆,我父親那麼善待瀧澤奇,怎麼可能因為娶了你而讓他什麼都得不到,我勸你要當心一點,後籐紀子是很積極想把瀧澤奇搶到手的,你應該明白,自己的條件……」
瀧澤優子欲言又止,但矞矞已經完全聽明白她的暗示了。
「為什麼告訴我這些?」矞矞其實無動於衷,不過仍讓自己表現出頗有興趣的樣子來。
「因為我們都不喜歡後籐紀子。」母女兩個人同時說。
矞矞在心裡苦笑,這對母女不喜歡後籐紀子,但是並不代表會喜歡她。
「而且,站在女人的立場,我想告訴你,該抓住機會的時候就要抓住,小心夜長夢多。」瀧澤優子說得津津有味,欲罷不能。「上一次的產經企業宴會上,有好幾個一流企業家的女兒,像田津、立花、多歧、櫻井,都很喜歡瀧澤奇,也都表示想和他進一步交往,他在外面有那麼多的誘惑,你難道不擔心嗎?」
矞矞勉強擠出一朵微笑,說:「謝謝你們告訴我這麼多事情。」
瀧澤否子和優子對望了一眼,杏子又露出焦躁的眼神,逕自補充。「我就是極力說服瀧澤鷹夫和我結婚,才能擁有現在的一切,你如果太被動,恐怕機會就要讓給別人了。」
這對母女的演技拙劣萬分,讓矞矞有哭笑不得的感覺,她不是個笨蛋,早已經看出她們真正的意圖,強撐到此刻,她已經有種難以應付下去的感覺。
「你們的好意我已經瞭解了,我會好好想一想,你們請回吧!」她委婉地下了逐客令。
瀧澤杏子原本有些飄忽的眼神變得焦慮異常,她突然尖聲說:「如果你和瀧澤奇結婚,我給你的禮金絕對不會少於五百萬……」
「媽!」瀧澤優子立刻打斷她,臉色陰沉了下來。「抱歉打擾了,何小姐,如果你非常愛瀧澤奇,當然不會把他拱手讓人吧我很希望,最後嫁給他的人不會是後籐紀子,再見!」
矞矞一臉木然地送走了這對怪異莫名的母女。
從她們進門到離去的這段時間內,開口閉口就是不斷「激勵」她盡快嫁給瀧澤奇,所有能夠「激勵」她的話統統傾巢而出。
她實在有點懷疑這對母女的智商,如果想達到拔除眼中釘的目的,為什麼不設計高明一點的手段呢?以為三言兩語就會激得她去和瀧澤奇大吵要結婚的事情嗎?簡直讓她覺得自己的智能受到空前的侮辱。
真是活見鬼了!
她像剛剛經歷過一場無辜的刑罰,雖然身心俱疲,卻突然之間領悟了一些事。
剛到東京才兩天,後籐紀子、瀧澤杏子和瀧澤優子就分別找上門,瀧澤杏子和瀧澤優子這對母女處心積慮想扳倒瀧澤奇,連一點點風吹草動都不放過,她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出現已經成為瀧澤奇眼前最大的弱點了。
如果瀧澤奇想取得瀧澤企業所有董事們的信任,她的存在勢必會造成他一定程度的困擾和阻礙。
再纏綿熱切的愛情,終不敵現實環境慢慢的磨蝕,此刻她終於得到驗證了。
如果純粹以對瀧澤奇的愛為考量,那麼她將以節制和犧牲來固守一生僅有一次的獨特愛情。
愛上瀧澤奇,是種神奇而美妙的感受,成全他想要的,也能成為自己所想要的幸福。
她不再拘泥於是否能和瀧澤奇步入禮堂,婚姻只是一種形式,她相信和瀧澤奇之間的愛情,早已超越一切界限了。
第十章
銀行界舉辦了一場例行性的酒會,各大企業都在邀約的名單之內,瀧澤企業一樣不例外。
瀧澤奇很清楚這種酒會沒有推拒的餘地,只好先打電話告訴矞矞會晚點兒回去,順便提醒她記得吃晚飯。
掛斷電話後,他看見同父異母的妹妹優子,正挽著前田的手,笑盈盈地在各個銀行大亨之間來回穿梭著。
瀧澤鷹夫曾經對他說過,優子的企圖心很強,看來一點都沒有錯,她正積極地為自己鋪路,而且所選的「材質」,還是精挑細選過的「高級花崗岩」。
他慢慢地喝著香檳,冷眼看著華麗繽紛的盛大酒宴以及宛如花蝴蝶般的女人們,突然覺得眼前的一切都好無聊,而自己為什麼也會加入這個無聊的遊戲?
後籐紀子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他身邊,幽幽地開口道:「何小姐……長得真漂亮。」
他微微一怔,本能地後退一步,並不吭聲。
「對不起,那天打擾了你們,因為……我不知道你已經回來了,正想幫你整理屋子……」
「沒關係。」他冷淡地打斷她,最怕的就是她那套陰魂不散的把戲。
「可是……」她仍是自責不已的表情。
「我已經說沒關係了。」他不耐煩地走開,把酒杯放在服務生的盤子上,順手又拿起了一杯。
後籐紀子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後,細聲細氣地說:「我父親想見見你。」
「見我幹什麼?」他皺了皺眉頭。
「不幹什麼,想和你聊聊而已。」
「不必那麼麻煩了。」他冷淡地拒絕,一口喝掉了香檳。
話剛說完,瀧澤鷹夫正帶著一男一女朝他走了過來。
「奇,來棗」瀧澤鷹夫拉著他,同那一男一女介紹。「這是我的兒子瀧澤奇,這位是國稅局夏川昌彥局長,這位是夏川局長的女兒美雪。」
瀧澤奇禮貌地微笑,他看見夏川美雪臉上綻放的笑容,就像桃子一樣甜。
「想不到瀧澤社長也能生出這種不折不扣的美男子,多像擺在櫥窗裡欣賞的人形偶呀!」微胖的夏川局長朗聲笑說。
瀧澤鷹夫跟著呵呵大笑,瀧澤奇卻受不了夏山昌彥自以為是的幽默。
夏川美雪一直微笑著,充滿女性優雅的氣質,她看了瀧澤奇一眼,輕聲問:「瀧澤先生畢業於早稻田大學嗎?」
「嗯。」
「那麼……瀧澤先生果然是我的學長了,我今年才剛剛畢業。」美雪的表情雀躍不已。
「是嗎?」瀧澤奇挑了挑眉,試著讓自己表現出有興趣的樣子。
「學長參加的是什麼社團呢?」美雪喜孜孜地又問。
「噢,足球社,不過我從來沒有出席點名過。」在早稻田的日子很晦暗,他一點也不想去回憶。
沒想到他淡淡的回答,竟然惹來美雪一陣嬌笑,好像他剛剛說了一個多好笑的笑話。
瀧澤鷹夫這才突然發現站在瀧澤奇身後的後籐紀子,驚詫地看見她正以冰冷的目光盯著夏川美雲。
瀧澤鷹夫原不希望能拉攏銀行界的後籐,才將後籐紀子放在瀧澤奇身邊,但是半年多以來,兩個人並無太大的進展,現在他發現國稅局的夏川昌彥似乎對他的企業而言更為有利,他只好重新押注,選擇放棄後籐紀子了。
「紀子,你父親呢?」瀧澤鷹夫刻意引開她的注意力。
後籐紀子呆了呆,回頭搜尋著,然後朝大廳的某個位置指了指,說:「可能在那邊吧。」
「紀子,麻煩你帶我們去找他,我介紹夏川局長給你父親認識。」瀧澤鷹夫一手拉住後籐紀子,一面對夏川昌彥說:「局長,讓他們那對學長學妹好好聊一聊吧!反正我們也插不上口,乾脆介紹K銀行的後籐經理給你認識。」
瀧澤先生和夏川昌彥似乎早已經有了默契,硬是把不情不願的後籐紀子給拉走了,把獨處的機會留給瀧澤奇和美雲。
「瀧澤學長是不是覺得這個宴會很無聊呢?」美雲的眼光輕輕瞄過他,笑了笑說。「我也覺得很無聊,長輩們談的都是事業經、股票經,那些話題我連一點都扯不上邊,只能傻傻地聽。」
「那又為什麼要來呢?」他心不在焉地問。
「因為或許能有機會認識你呀!」她低頭淺笑,臉悄悄地紅了。
瀧澤奇已經不是第一次聽見這種露骨的告白,並沒有心跳加快的感覺,他翻了翻手錶,投給她歉然的一瞥。「很抱歉,我有事必須先走了。」
美雪帶著受傷的眼神看著他匆匆離去的背影,錯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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瀧澤奇再也受不了父親把自己當成待價而沽的商品了,一個後籐紀子就已經讓他大感吃不消,現在又冒出一個夏川美雪。
這些日本上流家庭教養出來的女孩子,就像用華麗精巧的包裝紙紮出來的,讓他有種眩目卻透不過氣的感覺。
他用力一踩油門,朝澀谷方向駛去。
回到家,他看見客廳只亮著一盞微弱的壁燈,安靜得出奇。
他的心臟猛地一震,立刻放下手中熱騰騰的章魚丸子,急忙衝進房間,這才看見矞矞蜷縮在雙人床的一側,沉沉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