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說了!不要說了……」憶婕痛苦地摀住耳朵,強力壓抑心中冒出的酸澀與嫉妒。
你知道自己有多殘忍?
你知不知道這些話撕扯著我的心……
瑞安把她重新納進懷裡,緊到沒有一絲空隙,緊到想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讓她知道自己的每一分思緒、每一次呼吸,不要再猜、不要再懷疑、不要再爭執了……
他的唇尋到她的,纏綿地翻攪她的舌,憶婕推拒的手慢慢地變了初衷,改而環上他的肩。她的身體渴望他,而且,可能會渴望一輩子……
「我只要你!小憶,別把我推開……」瑞安的聲音有著脆弱,他不能想像沒有她的日子。
「我不想,真的不想……」心的痛與酸讓她沒有辦法呼吸,她的身體躁熱不安,每個細胞都在呼喚瑞安。她想愛他,想要他的慾望再沒有比這時更熾烈了。
他是她的,在好不容易等待了四年之後……
彷彿知道她的想法,瑞安嘶喊道:「我愛你,小憶!」
「我也愛你。」她急切的氣息吹拂著他的眼、他的鼻。
她眼神迷亂地望著他,情慾瀰漫他的雙眼,兩人劇烈的心跳聲緊緊抵住對方的,彷彿急切地想要獻給對方。
瑞安熾熱的手指飢渴地撫過她每一寸發燙的肌膚,他們倆瘋狂地脫去對方的衣物,赤裸地倒在床上。
瑞安的唇隨著修長的指,恣意地咬嚙她每一寸細緻的雪膚。
憶婕也狂熱地任雙手膜拜他完美的身軀。每碰觸一次,她就發現自己愈陷愈深,無法自拔。
瑞安,沒有你,我該怎麼辨?
她在心裡吶喊,氤氳迷濛的眸子裡有欲滴的晶淚。
彷彿要安撫她的不安,他的唇進行更激烈的撩撥,直至最幽深的禁地。
她嬌吟出聲,甩掉一切思緒,只讓心裡充斥著他!
「說要我……」
別讓我覺得你總是想推開我。
「我要你、我要你……」
我想要一直一直和你在一起……
他滿意極了,將自己灼熱的慾望挺進她熱源的中心。
「瑞安!」她放聲喊他的名。
「我在這裡,會一直都在。」瑞安汗濕了發,幾近野蠻地深入她,他要她放棄一切不該有的想法,只除了他!
他急切地律動,然後在高潮來臨時停住。他的顫意、她的抽搐,在嬌柔與低抑的合聲中,灑下愛的熱度。
憶婕震懾在翻情覆雨慾海中,多希望時間永遠停留在這一刻,沒有結束,沒有空虛。
只是……
再激烈、再完美的結合,仍令她有一種隨時得被迫叫停的陰影。
她在心裡放聲大哭,無法自已。好不容易和瑞安走到這裡,沒有一刻比現在更接近幸福……
可是,她怎麼覺得幸福愈來愈遠,抓也抓不住?
新聞的炒作愈來愈熱烈,沒有緊要的國家大事,於是八卦理所當然地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憶婕度日如年,卻仍得度著日。
雖然瑞安執意將時筱詩的事件解釋為宣傳,但並沒有讓她釋懷,因為隨著她度過危險期,直至轉入普通病房,她都看見瑞安的身影。
瑞安一派冷然的態度,讓媒體益發同情時筱詩。
他什麼也不說,不承認時筱詩的自殺是為了他,也不承認女朋友另有其人。
一貫的緘默,讓他的神態更形冷漠了,連媒體都有些毛骨悚然,不再認為他是那個少女殺手的偶像瑞安。
明明叫自己別看電視,但卻忍不住,明明知道一切報導都是設計過的對白,但仍受到撩撥。
她忽然發現到,只要瑞安一日不離開演藝圈,這種事就會一直一直出現,而她,則無法承受。
刻意的,她不再看電視,斷絕與瑞安有關的消息。
那天,瑞安說要把這件事情處理完,會有幾天不能出現,於是,她也刻意地不回家,在韓君祺的公司裡埋首於最新的秋冬服裝發表會企劃。
拚命地把自己埋在工作中,想隔絕這一切,讓自己好好想一想。
甚至,她開始不接瑞安的電話……雖然一天也難得有一通,但她刻意地錯過,刻意忽視信箱中他叫她回電的留言……
她終於承認,自己猶然信心不足,無法淡然看待瑞安與別人的一切,她自私地得出結論──要是瑞安不離開這個圈子,他們只好忍痛分手……
但,真忍得了嗎?
她沒把握,於是像只鴕鳥般,躲在殼裡逃避一切。
「叩叩!」
憶婕驚然抬頭,韓君祺的臉出現在眼前。
這幾天,憶婕沒日沒夜地待在公司裡進行企劃案,雖說員工這麼賣力的工作,讓他覺得很感動,但他覺得她太過認真了。
「還在忙?我都快睡著了,在老闆面前這麼認真,是不是想加薪?」他打趣。
憶婕笑不出來,訥訥地不知如何回答。
上次雜誌事件波及韓君祺,讓她覺得很愧疚。她知道他也不喜歡這種消息,並運用影響力要雜誌社收回尚未鋪貨及上架的部分,並警告不准再宣揚。他們這種上流社會,影響力可大著,多的是讓這種小刊毀滅的方法。
韓君祺知道她的心情,但他是局外人,不便說什麼,於是轉移話題。「月初要到米蘭總公司,先觀摩秋冬發表會,你跟著去吧。回來後,事情應該都過去了,這是面對風波最好的方法。」
憶婕知道他的好意,也知道若再繼續待在台灣,她必定會愈來愈自閉,甚至不敢出門、不敢接電話……
「謝謝你……」
韓君祺扯扯嘴角。「我快撐不住了,你還要做多久?」
憶婕忙起身。「你先回去呀,我可能還會弄一會兒。」老實說,她根本不想走了。
韓君祺知道她的意圖,無奈地歎氣。「你留多久,我就留多久,我不放心你一人在辦公室。我進去睡一覺,你想走時叫我,我送你回家。」
「君祺……」憶婕既不好意思又羞愧,他對她為何總是這樣好?
韓君祺擺擺手往辦公室走,不客氣地打著呵欠。「你若是體諒我就早點回去吧!晚安。」
憶婕緩緩坐下。回去不就會遇到瑞安?身邊也不知還有沒有記者……就讓她繼續當鴕鳥吧!
手機的鈴聲不停地響著,在深夜裡聽來特別清晰。
憶婕死瞪著它,由來電顯示清楚知道是誰打的。
不接!
終於停下後,四週一陣靜默,隨即又瘋狂地響了起來。
還是不接!
彷彿在比耐力似的,手機的鈴聲不曾斷絕,兩方都固執極了。
最後投降的,反而是局外人。
韓君祺睡眼惺忪地出現在她的辦公桌前。「你的電話呀,怎麼不接?」
憶婕顫巍巍地伸出手,她下了某種決心。「幫我接。」她把手機遞給韓君祺。
韓君祺沒有細想,接過手機,按下接聽鍵。「喂」的一聲,猶有睡意。
對方沉默,沒有搭腔。
他又問了一聲,隨即聽見寒如冰雪的嗓音。「這不是劉憶婕的電話嗎?」
「是的,不過……啊!」韓君祺大驚,他已聽出是瑞安的聲音,隨即發現自己可能已造成了什麼誤會。
「瑞安,你聽我說……」
「我要找劉憶婕!」
韓君祺啞口無言,知道此刻自己說什麼好像都不對,於是把電話遞回給憶婕,眼中儘是不贊同的神色。
憶婕心虛地避開他的目光,走到化妝室前,深深吸了一口氣,才有勇氣聽電話。
她問了一聲。「有事嗎?」
瑞安的聲音極其僵硬。「你在哪裡?」
憶婕閉上眼睛,臉不紅、氣不喘地撒謊。「我在朋友家。」
瑞安握著話筒的手緊握,泛白的關節透露出他的憤怒。他心中的怒焰像正要爆發的火山口,熔漿直潑向憶婕。「我找了你幾天,你一直都在「朋友家」?」
「對!」
「原來如此,難怪我在你的公寓找不到人,問薇嬰也不知道你的下落,原來如此!你不覺得該給我一個解釋?」
他的口氣陰惻惻的,讓憶婕有點畏怯,但是仍然鼓起勇氣說道:「我不想再解釋什麼事情了。」
「你認為在我這兒下了床,隨即再上別人的床這樣的事情也不用再解釋?」
憶婕揪住自己的胸口,痛苦地承受他既鄙夷又銳利的指控,勉強地擠出一個「對」字。
「站在我這邊!」瑞安突來的大吼,讓憶婕差點摔落手中的電話。
她猛然飆出眼淚,撲簌簌地順著頰邊落下。她忽然覺得自己竟然不再是那個體貼善良、一心只為著瑞安的那個女人。她應該這樣做的,而且應該一輩子都這樣無怨無悔,可是她居然沒有!
電話持續了十秒鐘的沉默,她很想發言解釋,說她只是累了,只是鬧脾氣……
可是她只是靜靜地沒有講話。
安靜的空氣彷彿是死刑前的漫長等待,她聽著他沉重又急促的喘息聲,慢慢變得輕淺,終至完全的靜默……
「你這個自以為是的蠢女人,我看不起你!」
隨後,一點聲響也沒有。
電話掛了,她的手機仍靠著耳邊,呆呆地發愣。
「你不該這樣做的。」韓君祺靠在走廊的牆邊,不以為然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