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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芃羽

  「不可以!太危險了,我不准你去!」他皺著眉拒絕她的要求。

  「我本來就是挑戰危險的人!」她根本不需要被呵護,她的職責是保護別人。吉爾辛吉總是忘了她是「暗之流」的一員。

  「在遇見我之後就不是了。」他不讓步。

  「我這樣待在王宮裡什麼也不能做!」她蹙眉微怒。

  「那就什麼也別做。」

  「吉爾辛吉——」

  他輕拍她的臉頰。「你不會再無助了!再三天你的戲就要上場了。」

  「祭典嗎?總算到了伊美塔克要退場的戲了。」她喜出望外,終於可以卸下這煩人的角色了。

  「是的。三天後大喇嘛薩丘阿宗要在王宮前的廣場舉行祈福法會,我們兩人要在廣場露臉,你在祭典前先喝一杯安提調的草藥,那種藥會讓你神色因頓,滿臉病容,拖個半小時你就會失去知覺。在眾人面前倒下,較能取得啟拉堪和修卡的信任,然後安提會和其他的宮女送你回宮。回宮後在御醫替你診治之前,安提會再給你一點地獄草精,讓你成假死狀態,到時,御醫會宣佈你的死訊。整個過程不會超過一天。」

  「我不想吃那些草藥,我可以假裝昏迷。」她對那些奇特的草藥頗為感冒。

  「那不夠逼真。」

  「可是如果有突發狀況,我會毫無招架之力。」她考慮得很仔細。

  「我派人保護你,放心。御醫一宣佈伊美塔克的死訊,我會把你弄醒,再找一個身形和伊美塔克相似的人讓你將她易容,躲在儷官,直到完成後事。」

  「為什麼我總覺得這樣做不妥?」她的直覺通常很準。

  「該不會是上次我用失魂草將你迷昏帶到英國的事,你還心有餘悸吧?」他笑著說。

  「我不知道。不過,那是我第一次著了別人的道,感覺是不太好。」她冷哼一聲。

  想起那次吉爾辛吉為了帶她離開日本所耍的手段,她就恨自己太不小心。他是個厲害的傢伙,而她輕估了他對她的野心。高硯說過,吉爾辛吉的反應驚人而快速,要狙擊這種人並不容易。

  「別氣了,我對你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將你留在我身邊。」他攬住她,唇已貼上她的額際。

  她掙扎了一下便放棄了。對他,她是相當矛盾的。

  她從不知道自己對愛的獨佔性是如此強烈,那是不願分享,只要唯一的忠誠。但是,她能夠要求一國之君到老只愛她一人嗎?根本不太可能!各國元首除了愛情,因政策、時局和國家安危而將結婚當做手段的事多如牛毛,全世界宮廷的愛情悲劇不都是最佳例證?她不會天真地以為她和吉爾辛吉的愛情會破例寫下新的版本。尤其,她對布斯坦的人民來說還是個外國人!

  「我說過,你要將我留在你身邊是要付出代價的。」她靠在他寬厚的胸膛上說。」

  「什麼代價?你說說看。」

  「你要我成為你的王后是項冒險。你得祛除兩個障礙,一個是薩丘阿宗的宗教壓力,另一個則是你的子民的反彈。」

  「這是我預料得到的事。我正在想如何勸服他們。」他凝思地望著她。

  「在你勸服他們之前,先聽完我的要求,如果你做不到,就不用問別人了。」

  「什麼要求?」

  「我只要成為我丈夫唯一的一個女人。換句話說,你如果要我,就只能娶我一個人。這點你辦得到嗎?」她揚起臉直視他的眼眸。

  吉爾辛吉沉默了。雖然王后只有一人,但為了確保王儲的人丁興旺,勢必還要納妾來替國王延續後代,這是布斯坦王宮長久以來的規矩。

  看見他無言以對,靜羽心中閃過一絲酸澀。早該猜到她無法改變布斯坦的傳統,但沒想到事實還是輕易傷了她的自尊。

  「為難吧?愛情看起來簡單,實則複雜。」她離開他的懷抱,覺得有些冷。

  「是女人的心將它變得複雜的。」他悒悒地說。

  「又將錯歸結女人!這才是男人逃避現實的手法——用女人對愛情的無辜來掩飾所有的不合理。陰險!」她冷笑。

  「靜羽,別和我鬥嘴。」他心緒也亂了。

  「我有嗎?我只不過說出事實而已。若你聽不下去,請回宮吧!陛下。」她下逐客令。

  「國王一妻三妾是布斯坦王宮的老規矩,這是為了延續後代的彌補方法。但是這又如何呢?我只愛你一個人還不夠嗎?」他認為她在刁難他。

  她笑了。男人啊!自開天闢地以來從沒有瞭解過女人,大概是上帝造男人時少給了他一根筋吧!

  「你認為我的要求太無理了?還是你對喜愛的人還得考慮她的生殖能力?」她的心慢慢結冰。

  「我是布斯坦的國王……」

  「夠了!這就是最大的癥結,不是嗎?如果你是個平凡的男人,事情就好辦多了。」老天為何要讓她遇見他,又愛上他?

  「靜羽……」

  「離我遠遠的。我是個對愛情有潔癖的女人,不是你這個尊貴的國王碰得起的!」她轉身背對他,發誓不再動心。

  「你不能因為愛我而對這一點稍有妥協嗎?」他算是低聲下氣了。

  「我不再愛任何人了。」她一口頂回去。

  「靜羽……」

  「晚安,陛下。」她頭也不回地往寢室走去,身後只聽見吉爾辛吉走出房間用力關上門的聲音。

  靜羽深深吸了一口氣,才發現她的心早就隨著吉爾辛吉而去。她不能再待下去了,三天之後她又將成為流川靜羽,在協助高硯處理完東堂集團的事之後,她會永遠地在布斯坦消失,不再在這個「雷龍之國」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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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斯坦的節日慶典多半源自宗教及農業生活,其中,最令人感興趣的是春季祈求豐收和秋季驅鬼祈福兩大祭祀。

  這天正是布斯坦秋季驅鬼祈福的盛大祭典。一大早,靜羽就看見許多人忙碌地準備敬神用的各種牲禮和水果,待所有的準備事宜都大致完成,安提就來到儷宮請她準備出門。

  「小姐,可以走了。」安提在靜羽的要求下喚她小姐,不能叫王后。

  靜羽攬鏡仔細地再巡一次臉上的假面具和身上的紫紅色寬袍,確定沒有露出破綻,才回頭對安提說:「陛下也出門了嗎?」

  「是的。陛下得先到普那卡寺去淨身迎神。」

  「嗯,藥你都準備好了?」她走向床沿。

  「是的。」安提遞上一杯芳香如清茶的談綠色液體。

  「這種藥汁的效力強嗎?」她皺著眉睫。

  「還好。它在布斯坦的草藥中算弱的了。」

  「等一下我昏迷被送回這裡時,你還會餵我喝地獄草嗎?」她對這些奇特詭譎的植物沒多大好感。

  「這是陛下的吩咐。重量的失魂草再加些地獄草可以造成假死的休克,這樣才能瞞過其他人,讓御醫宣佈王后的死亡。」

  「安提,布斯坦的人都像你這樣瞭解這裡的植物特牲嗎?」她覺得安提懂得太多,有點奇怪。

  「不!布斯坦的人民對藥草的常識只在少數幾種家用的植物,法律有限制人民不能去研究這些奇特的花草。我是在巴羅家服侍伊美塔克小姐時,家中有個書房,裡頭全是這方面的書籍,聽小姐說,那是巴羅家從十九世紀留到現在的傳家之寶。小姐有時趁總督不在時會偷幾本書讓我大開眼界,我因為對其中的內容有興趣,就大概做了筆記。我想,懂多一點或許可以保護進宮的小姐。」安提沒有隱瞞。

  「這麼說,修卡·巴羅對這一方面也很有研究嘍?」靜羽心思一轉,有種不祥的預感。

  「是的。巴羅家的人幾乎都對藥草有基本的認識。」

  靜羽沉吟了半晌,又問:「那王宮中又有誰對藥草熟悉的?啟拉堪嗎?」

  「我不太清楚。不過,布斯坦的歷代國王在學習『帝王學』的時候,都被要求要熟悉國內各種草藥的功用,所以在王宮中應該就屬陛下對草藥最熟。首相大人是否知道,我就不清楚了。」

  靜羽看著杯中淡綠色液體發起呆來。為什麼她總覺得有一個陰謀在蠢動,而且是衝著她來的?不!應該是說衝著伊美塔克而來。

  她對眼前的情況沒有太大的把握,真希望能聯絡上高硯,透過他,或許對整個大局較能掌握。

  安提看她不說話,忍不住提醒她,「小姐,你得快點了。你必須在國王駕臨之前就座。」

  「哦!好的。」她點點頭,一口喝光潤舌的藥汁。

  王宮前廣場早已聚滿了布斯坦的人民及一些透過嚴格管道而獲准前來的觀光客。布斯坦每年只開放給一千名觀光客入境,手續尤其繁瑣,想進來的人得完全按照規定申請才能通關。

  靜羽在安提和六個宮女的隨同下出現在後座時,引起小小的騷動。這是來來的王后「伊美塔克」與國王吉爾辛吉訂婚後第一次面對群眾,大家爭相目睹這位幸運的總督之女是何長相,以至於談論聲不絕於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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