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霧酒氣瀰漫的小小空間裡,所有男人被這個闖進來的黑衣美人感到好奇,紛紛抬起頭來。她的美是無庸置疑的,吸引住男人們貪婪的目光。
「一杯威士忌!」她用英語說,不理會一旁虎視眈眈的人們。
酒保似笑非笑地遞上一杯威士忌,黛希拿起來一飲而盡,又要了一杯。
一個粗壯的男人走到她身旁搭訕,語意曖昧地想找話題閒扯,但屁股還沒坐下,就被推開。
「幹什麼?」他不爽地大叫。
見月一臉的肅殺,把那男人到嘴的話全都瞪回肚子裡去。
「她是我的女人!」見月用日語說,並在她身旁坐了下來。
黛希沒聽懂他的話,仍不搭理他。
「黛希,別鬧了,跟我回去。」他輕扯她的手臂。
黛希連喝了三杯酒,緊繃的情緒稍稍緩和,慢慢轉頭看著見月,「別再跟了!盡職的保母先生。」
他緊蹙眉頭,拿走她手中的酒杯。
「別喝了,我們回去。」他想拉起她,卻被她掙開。
「回哪裡?美國?」她的笑容帶著醉意。
「回我家。」
「不了!我要回美國,你可以卸下責任了。我宣告放棄你了!」黛希大聲地說著,像是希望在場的人為她做個見證。
她的話有如在他心中投下巨石,讓他情緒翻湧。她真的要放棄他了?為什麼這句他盼了多年的話在此刻聽起來一點也不令人快樂?
「開心吧?你自由了!」她像法官在宣判一個人的罪狀,現在他的罪證不足,可以無罪開釋了。
「黛希!」他不知道要說什麼。
「我真笨,強求不來的還硬要,真是活受罪!」她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大口威士忌。
「別喝了!你會醉的。」他搶下她的杯子。
「你也來一杯吧!慶祝你終於拋開了我這個跟屁蟲,你可以不用躲我了,可以光明正大去交女朋友、去結婚、去享受人生。」
酒精發生了效用,她開始覺得眼前一片迷濛。
「有什麼事明天再說。」他輕易地架起她,想把她帶回車上。
「等等!」剛剛那個大漢不高興地擋住他們去路。
「有事?」見月的一雙眉挑得高高的。
「你的女人不再跟你了,你閃邊涼快去吧!我會比你適合她。」那男人自得地說。
「哦?誰說她不跟我了?她這一生只能跟著我!」見月站得直挺,右手攙著黛希,回答得鏗鏘有力。
「小子,告訴你,我看上她了,識相就快放開她!」
找死!他心中正有氣無處出。
「那得問我的拳頭答不答應。」見月瞬間出拳,一聲清脆的撞擊聲,那男人應聲而倒,癱在地上。
酒館裡的人都噤聲不語,只有黛希大笑地鼓掌,一直「喲呵!」鼓噪個不停。
見月睥睨四周,將黛希拉出酒館,上了車。
她一直笑,沒有抗拒,只是把高跟鞋脫掉,遠遠地丟出車外。
「解脫!」她大喊,然後又是一陣狂笑。
「黛希!黛希!別笑了。」見月搖晃她的肩膀,想阻止她發酒瘋。
「太帥了!見月一級棒!」她還是咯咯地笑個不停。
「黛希!」他大喝一聲,終於止住她的失常。
「見月,我好累哦!我不要再愛你了,我累了。」她輕撫著他的臉,低喃著。
他的心一直隨著她的喜怒而緊揪。他知道她在發洩,可是看她這樣,他心痛莫名。他一把將她擁進懷裡,把頭埋進她的發間,深深地吸著她身上微醺的氣息。
「別這樣,黛希,別這樣!」他捧起她的臉,心中明白他並不想讓她傷心,也不願她就此放棄他。只是,他的矛盾依舊。
「爸爸說我對你的愛是個枷鎖,行不通的。我不信,偏偏一定要得到你的愛,結果只有讓你我都痛苦。真傻,是不是?早知道愛情是這麼累人,我就乖乖當你妹妹,什麼也不想,死心地當你妹妹就好……」
「黛希……」
「如果你沒有在我家出現,而我也沒有認識你,那該有多好。你不該在對我那麼溫柔後又不理我,你應該一開始就對我凶一點,這樣我才不會救不了自己,叫不醒自己……」
他沒讓她說完,攫住她動個不停的唇瓣,封住她的叨念。他不能否認,他已經愛上她了!這份感情不知從何時開始,直到最近才澎湃而出,讓他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
他溫柔而佔有地吻她,這個他看了數年的美麗臉龐,一直是他視線的小風景。如今,他想把她當成自己的收藏,終生擁有!
黛希雖然有些醉了,但見月柔潤的唇仍教她癡迷,他狂熾的愛火透過舌尖,強而有力地傳達給她,充滿濃情。
這一定是場夢!她被酒精騙了!見月才不會這麼吻她。那種吻是對情人的,對至愛的,對寶貝的……見月怎麼可能這樣吻她?
可是他的擁抱又如此的真實,他的唇劃過她的耳際、鼻樑,還有頸線,他微涼的鼻息像是初雪,清涼地熨過她的心肺,她只覺得輕飄飄地……
見月止不住浮升的慾望,黛希全身像是浸了酒,隱隱散發致命的醇馥,勾人欲醉,令人情不自禁。他在她的嘴裡嘗著酒汁,逗弄著她的舌尖,然後滑下她坦露的雙肩,雙手撫搓著她的背脊,那天鵝絨般的觸感燒燙了他的手,也幾乎灼傷他的理智。
他氣息不穩地抬起頭,壓抑住生理上的衝動。他竟然想要她?!他要她!怎麼會這樣?是誰對他下了魔咒?
黛希眼神迷離地靠進他的懷中,在窄小的車內空間裡,他又忍不住地吻著她,小心地、溫柔地流洩無限情意。
她在見月的親吻中睡著了。他深情地看著安心而滿足的睡容,露出一抹苦笑。看來他的吻熱力不足,不然美女不會被吻得睡著,挑不起慾火。不過,幸好如此,不然他可沒有那麼大的定力來抵抗她的魅力。
將座椅放平,讓黛希安穩地躺好,他激活車子,開往回家的方向。
這真是個累死人的夜晚!但此刻他的心情卻出奇地平穩。
好好睡吧!黛希,願你有個好夢!
※ ※ ※
荒木寒走進書房,左龍和右虎已經在那裡等著他。
「寒爺!」他們恭敬地鞠躬。
「嗯。」他點點頭,走到書桌後坐下。他現在的身份不是個賣咖啡的生意人,而是大毒梟毒羯。
「這是那天機場的監控錄像帶。我已先看過了,阪原把那份名單磁盤偷走後,交給他的愛人同志久田。我們跟蹤久田到成田機場,但他身上沒有我們要的磁盤。我的三個手下說,他在被狙殺前曾和一名女子擦撞,有可能就在那時候將磁盤傳送出去。」右虎解釋前因後果。
「放出來看看。」荒木寒指示,轉著中指上的藍寶石戒指。
右虎把錄像帶放進放影機。電視螢光幕出現一個疾走的男人,那是久田。他踉蹌地與一名女子擦肩,撞掉了她的背包,背包裡的東西散落一地。那女子背對著螢光幕,一頭及腰的長髮非常顯眼。
長髮?荒木寒心中一動。
接著,過了將近五分鐘,三個男人走向那個長髮女子,不知在說些什麼。那女子始終背對著螢光幕,看不見她的臉孔,但她高挑曼妙的身形很是熟悉。
兩方起來衝突,那女子俐落地反擊,身手不凡。右虎的手下正想拔槍,另一個快如閃電的身影閃進鏡頭內,一腳踢落手槍。一個長髮男人出手保護那名女子!
長髮男人?
「停格!放大!」荒木寒坐直了身體,眼睛半瞇著。
右虎把畫面停格、放大,螢光幕上那對男女的側面依稀可見。
「是流川見月和……黛希?!」他一掌拍在桌上,胸中升起了無比的憤怒。他們到底是什麼人?難道黛希接近青青和他也是意圖不軌?
「左龍,我要你查流川見月的來歷,查到了什麼?」他轉而詢問立在一旁的左龍,臉色凝重。
「流川見月是流川財團旗下玉安醫院的副院長,是個腦科權威。」左龍報告他的初步資料。
「腦科權威?」那個俊得過火的男人?荒木寒難以相信。
「根據我從黑街比克那得來的消息,他很可能就是『闇之流』疾風堂的當家——飛影。」
「他居然就是『闇之流』的飛影!」荒木寒記得手下有許多人都栽在飛影的手裡,沒想到傳言中有如鬼魅的他,竟是一個俊逸斯文的美男子!
「還不能肯定,因為飛影習慣蒙著面罩,真正見過他的沒幾人。」左龍沉吟地說。
「『闇之流』一直在扯我們的後腿,竊取磁盤的阪原也是『闇之流』派來臥底的,我們不能再容忍他們的放肆了!」右虎對「闇之流」的不滿已達沸點。
「『闇之流』沒有弱者,他們行事詭異,不懼強權,是個可怕的組織,尤其是四個堂口的當家,每個皆是高手,很難對付。」左龍客觀地分析「闇之流」在黑道的風評。
「那個女的呢?她和『闇之流』有什麼關係?」荒木寒眉頭深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