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是要下山去買些草藥。」她臨時編個理由。
「草藥?古神醫都是自個摘采,從沒有賣過。」僕役一句話堵死她。
「但現在缺一味藥材......」冷月努力說服。
「什麼藥材?告訴我,我幫你帶回來就好了。」還不留半點縫隙。
冷月氣得嚼起小嘴。連下個山也不成,她,明的不能,那她來暗的。
「算了,我也不好讓你難做人,不再勉強你了。」擺擺手,往玄影殿的後山走去。
僕役鬆了一口氣,不敢逗留,連忙挑起擔子飛奔下山。
玄影殿前有盯梢,後有機關,若想出門,得好好計量一下。後山有條路是從滌劍閣之後延伸下去,她記得小時候曾和獨孤清絕一同去賞鳥,那裡絕不會有人知道。只要獨孤清絕不出樓閣,那從那裡下山一樣能神不知鬼不覺。
「好,就這麼辦。」冷月點點頭。
待用過膳後,她便作裝散步地來到滌劍閣後,看著一條婉蜒的小路伸向草業之間,心情隨之興奮不已。
她輕靈的身子一路小徑上奔走著,對第一次私自外出的快樂無法形容,嘴裡哼著小曲兒,測覽著周圍的風景,意能閒適。
太陽從林木樹葉的縫中灑下金光,顯得繽紛璀璨,光彩耀人。冷月踏上軟軟的落葉林徑,耳聽百囀鳥鳴,眼看黛綠蒼蔥,心情愉悅得只想翩然起舞,手腳開始隨著肢體伸展,遠遠望去有如林中仙子,體態輕盈,曼妙生姿。
有時候出來走走也不錯。好閉起眼睛,享受著初秋午後的寧靜。
過了不久,日偏西山,冷月猶沉浸在清新山色間,沒有留意腳下的方向,不意間早已離開玄影殿很遠了。
她走著走,忽然被身後一聲低吼給嚇得清醒過來,回頭一看,竟是一頭斑紋懾人的老虎,閃著青眸,正低吐凶氣,蓄勢待發。
天!她竟忘了山林也有猛獸。冷月嚇出一身汗,背脊上涼意直竄,握緊拳頭,拚命想著該如何安然逃脫。
就在她遲疑的片刻,那頭龐然大虎倏地向她撲來,血盆大口裡的利牙閃著餘暉,更加森然迫人。
「啊!」冷月慘叫一聲,正想轉身閃開,一道黑影就從林中鑽出,接著一聲清亮鞭擊聲,那頭大虎應聲倒地,前抓已裂出一道口子。
冷月定眼∼看,一身黑衣的獨孤清絕不知何時出現在她面前,手持黑鞭,站在她和老虎之間,氣勢凜凜,毫不被老虎虛張聲勢的怒吼聲所動。
那老虎再一次飛撲過來,獨孤清絕翻一個側踢,雙手送出一掌,直拍向老虎的腹部,它登時哀號一聲,抱傷離去。
冷月驚魂未定,仍杵在原地,張著大眼發呆。
「你不要命了嗎?」獨孤清絕比寒冰還冷的聲音把她從驚嚇中凍醒。
「獨孤.....叔叔?」她上下牙還止不住地打顫。
「誰准你私自出玄影殿的?」他那兩道原本清朗的眉幾乎要糾成一團。她要嚇死他才甘心嗎?隻身一人往深山亂闖,要不是他一直跟在她身後,她早就……
「我.....」她為之語塞。怎好向他說明她的私自出遊純粹是為了把他從腦中除去?
「你想下山讓眾人知道夜龍珠的下落嗎?」他語帶責難,臉色更是陰沉。
冷月委屈地垂下臻首,心裡難過得想掉淚。他只擔心夜龍珠,若不是為了那顆珠子,她的死活根本不干他的事。
「我只是出來走走,天黑前就會回去。」她細聲地回答。
「走走會走到深山裡?你難道不知道你現在離玄影殿有多遠?天黑前恐怕你報本回不去,到時,所有夜行猛獸紛紛出穴覓食,你這條小命哪夠那些畜生填飽肚子?」他愈罵愈大聲,難以平復的緊張藉著數落她才稍得宣洩。
冷月一出滌劍閣,他就盯上她了。有誰能在他的地盤上經過而不被他知曉?他遠遠地跟著她,想知道她到底打算做些什麼。然而,一路上,他只看到她因快樂而起舞,整個人沐浴在陽光之中,那窈窕的身影美得教人屏息。他幾乎是怦然地望著她,不想驚動這一幕美景。
直到發現她愈來愈往山裡走去,他才開始擔心,正想上前叫住她,前方就猛地跳出一頭老虎,向她撲去,把他講得魂飛魄散,差點來不及將她從虎口救出。
一回想起那驚心動魄的一剎那,他只有破口大罵才能止住上前擁住她的衝動。
冷月被他的口氣氣得嬌容變色,第一次反抗地回嘴;
「我甘願被野獸吃了,那又怎樣?我寧願成為他們的食物,也不願再回玄影殿面對你的冷若冰霜!」說完,她頭也不回地往山林裡竄去。
「冷月!冷月!」獨孤清絕氣急敗壞地跟上去,幾個跨步就將她拉住。因用力過猛,冷月整個人被拉回,撞進他的懷裡,兩人一齊向後跌落在鋪滿落葉的地上,沙沙作響。
冷月喘著氣,明白地意識到自己被獨孤清絕的雙手圈住,一種陌生的悸動引著她的呼吸,她大口氣也不敢吭,靜靜不動。
獨孤清絕的手在她的背後流連了一會兒,鼻腔全是她身上清香動人的味道,一時之間忘情地將她擁得更緊,珍愛的心情難以言喻。
時間若在此刻停住該有多好!兩個彼此傾心的人在這一刻幾乎忘了雙方的身份和立場,只是緊緊相偎。
「獨孤叔叔......」冷月輕喚道。這寬廣的胸膛溫熱依舊,她真不想離開這結實的壁膀,這一刻起,她不只沒有逃開對獨孤清絕的感情,反而更加確定自己的心。
獨孤清絕努力克制自己,輕輕地推開她,看著近在只尺的明眸皓齒,暗暗吸了一口氣,「以後別再做傻事。」
他站起身,拍拍身上的落葉,又恢復原有的冰冷面具。
冷月也站了起來,有些失望地點點頭,眼中全是難過的柔情。
她愛他呵!她竟是如此地愛他。
獨孤清絕的視線也充滿矛盾,隨即忿忿地轉身,淡地道;「回去吧。」
冷月拖著沉重的步伐跟在他身後,一路上不停地想日後該如何自處呢?愛上一個不該愛的男人,會不會是錯誤的開始?
她歎了一口長氣,沒有答案?
第四章
古乙殘比預定時間晚了十天才回到玄影殿,他一回來 就與獨孤清絕和無咎、無名待在議事齋中討論事情。似乎 是發生了什麼重大事件,直到晚膳時間四人才面色凝重的 出來。
「發生了什麼事嗎?」冷月等了許多時辰,就是想問 問古乙殘出殿的這幾日有沒有打聽到任何有關擎日山莊的 事。好不容易熬到他們出來,立即上前詢問。
「沒什麼。」古乙殘微微一笑,輕拍著她的肩說: 「我不在這幾日,你有沒有專心配藥啊?」
「當然有。古爺爺交代的事,冷月幾時荒廢過?」冷 月熱絡地攙扶著他的手。
「咳!是沒荒廢,但可不知鬧了多少事,又是找驍騎們比武,又是央著無名練「鐵布衫」,當真要煩死我們 了。」無咎搖頭抱怨。
「是嗎?怎麼我倒瞧不出來你們有被煩的蹤象?倒是幾 日不見,你紅光滿面,想必是吃了我不少補品。」古乙殘笑著椰輸道。他知道他一不在,無咎他們必定會要求冷月 給些強身藥酒喝喝,補補中氣,這種事屢見不鮮。
「呢。哪有?」無咎眨眨眼,瞄向冷月,暗地警告她 別說。
「冷月,我不在時,真的沒人動我的長壽酒?」古乙 殘故意問道。
「是沒人動過,但我看過幾雙蟑螂貪好酒氣,上酒甕旁 邊爬來爬去……」冷月摀住小嘴笑道。
「月丫頭!」無咎氣自己的好徒兒出賣師父。
「呵呵呵,無咎,那長壽酒喝多了可是會上火的,你倆 身子夠鍵壯了,可別弄巧成拙啊。」古乙殘搖搖頭笑道。
「我懂,您老甭擔心啦。」無咎朝冷月擠擠眼,表情滑稽,直把冷月逗笑了。
在一旁不言不語的獨孤清絕則淡淡地掃了冷月一眼, 不得不承認她將玄影殿的男人們全都怔服了。九年來,她 的一顰一笑是殿中所有人的注目的焦點,最明顯的是,連一向對女人沒什麼好感的無名也對她關愛倍至。雖說她是玄影殿裡唯一的女人,但以她的絕麗和溫柔,相信沒有任何一男人會不動心。
而他自己呢?獨孤清絕自嘲地揚起嘴角,耳鬢旁見細 垂下的髮絲遮掩了他臉上的剛冷不羈,他比她大了足足十一歲,她在他心中永遠是個小女孩,他絕不會允許自己堅如磐石的心被她影響。
他絕不允許那日在山林間不小心流露的感情再氾濫一 次。
「古爺爺,你這次出門有沒有打聽到任何有關端木堯向消息?」冷月又繞回她想知道的問題。
古乙殘臉色變得奇怪,匆匆瞥了一眼皺眉的獨孤清 絕,擠出笑容說:「沒有,江湖上對他的傳聞依舊,一個淫魔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