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她幹嘛哭呢?替他難過,還是替自己傷心?
「她是我心裡的一個傷口,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想出辦法治癒它。」他幽然地說。
她因他惻惻地語氣難過不已。為何他向她坦承心事,她卻更傷心?
「昨晚是我不對,我不該不顧一切地要你,我想我是變得脆弱了,面對我的淚,總讓我不知如何是好。我道歉。」他將她拉進懷中。沒有向她提起她長得酷似瑾之是為了不讓她誤解,他昨夜頭腦清晰,牢記著她是杜雪揚,而非關瑾之,因此,他並沒有把她當成瑾之的替身,他自己知道,在他心中,杜雪揚已經疊在瑾之之上,反而將關瑾之變得模糊了。
「那你是為了安慰我才……」她鼻音濃重,雙手緊揪著被單不放。
「也不全然是。」他下顎頂著她的髮絲,心頭突然沉重起來。再三天,他會把她送回杜家,然後回祥和會館。之後呢?他也不敢想像兩人會變得怎麼樣。
「哦?還有其他原因嗎?」她期待地揚起頭。
「我也不清楚。」他避開她的凝視。
這不是她要的答案。雪揚在心裡輕歎,男人很少將性與愛劃上等號,所以她也別指望有什麼出人意表的回答。
「我可以猜想是因為我長得不錯,所以你才……」心情稍解,她靠在他臉前淘氣地說道。
「呵呵!有可能。」方騰被她逗笑了,低頭又吻住她。
擁吻了許久,被單不知什麼時候掉落,方騰撫摸著她柔嫩的雪膚,差點又克制不住。
「別隨便在男人面前赤裸,那會害死人。」他吻向她的頸肩。
「我沒有這種壞習慣。」她低吭一聲。
「是嗎?」他的唇又來到她胸前的蓓蕾上。
「你……」是不是初嘗情慾滋味就容易上癮?方騰的手像是會魔法,在她身上撩起的激情有如驚濤駭浪。
「噓,別說話。」他將她壓倒在床上,褪去了衣服,又靠了過來。
「欠……想幹什麼?」她嬌喘著,覺得自己太過放浪,可是,不知為何,面對不可知的未來,她總想把握住一點什麼,就算以後他們將分開,她也可以有回憶的點滴。
「你說呢?」他的手往下稱,唇依然不放過她美如雪雕的胸。
「方騰……」她擺動著身軀,不知如何回應體內的騷動。
「我要你!」他忽然封住她微喘的紅唇,抱緊她。
她毫不保留地迎向他的攻勢,把自己完全給了他,在一波波的快感中,她明白自己已經遺落了一顆心,再也收不回來。
他們是怎麼發展成這種曖昧關係的?方騰在事後還是不能參透其中的原因,短短不到兩星期,他們之間就迸射出能燒熔一切的火花,這背後的動力是什麼?他不敢細究緣由,怕一不小心就得面對自己真正的感情。
他還有許多事要做,愛情,是惹不得的。
「這是什麼?」雪揚虛脫地躺在他身側,發現他手臂上的刺青,好奇地湊上去看個仔細。
「標記。」他上半身靠在床頭,縱容她趴在他身上研究麒麟圖騰。
「標記?什麼標記?」又不是牛被烙上號碼,太奇怪了。
「五行麒麟的標記。我們每一個人都得被鑄印,以防假冒。」他半開著玩笑。
「五行麒麟?我們?你真的是五行麒麟中的一位?」她的懷疑得到證實,不禁興奮莫名。
「嗯,我是土麒麟,五大家族方家的當家。」到這種地步,他也不想再瞞她了。
「土麒麟方騰!」她早該想到,這個名號她是聽過嘛!同學們有時會提起祥和會館的這五位頂尖帥哥,她多少也聽說了一些。
「正是,請指教。」他揉亂她的髮絲。
「老天,你這種人怎麼可能是綁匪?你應該什麼都不缺才對啊!」在祥和會館的氣勢籠罩下,方氏建設的當家哪可能為了錢來綁架她?太不可思議了。
「我說過,我是受命辦事。」
「誰?麒麟王嗎?五行麒麟不就是祥和會館的當家嗎?還會需要聽誰的命令?」她雖然很少看報紙,但是這些如雷貫耳的事實她想忽略都滿困難的。
「唉,這件事說來話長,以後再慢慢告訴你。」他現在一點都不想提起滕峻來掃興。
「但……」
「好了,別再問了,起來吧!換好衣服,我們今天回尖沙咀。」他阻止她的旺盛好奇心,催促著她起床著衣。
「要回去?要是被警方發現怎麼辦?」她邊起身穿上衣服邊問,一聽見要回尖沙咀,她的注意力立刻被引開。
「不會的,我猜想這風聲是祥和會館放的,可是他們只放出風聲,卻沒要求警方行動,所以我們才能安然無事。」一定有蹊蹺,他有直覺,滕峻正要回收他布下的餌,他希望他不是其中的一隻「色餌」。
「但是,要是被我爸爸或鄭家的人發現……」她突然住了口。她都忘了,她和鄭逵安還有婚約,而此時她卻像個擔心情人被捕的女人,惶惶不安。這下子,她已從被劫新娘變成與男人私奔的無恥浪女了。
方騰知道她在想什麼,摟著她的肩道:「別擔心,一切都會沒事的。」
話雖如此,但方騰並不敢想像,當杜家雲被整倒時,雪揚還會不會站在了這一邊。
「走吧!我們去吃飯,先把事情擱一邊吧!」他笑著想讓她寬寬心。趁現在能開心就開心,否則一回到尖沙咀,說不定又有個變局在等待著他。
雪揚點點頭,笑得如燦爛朝陽,美麗非凡。
方騰的心隨著她的笑靨抽緊,記憶中,瑾之從不曾笑過,她留在他心裡的樣子,一直是冷漠陰沉的,即便是臨死之前的一瞥也都毫無懼色。思念她其實是件痛苦的事,他到現在才明瞭。
該是忘了她的時候了。
杜家雲瞪著杜氏企業一連兩天跌停的股票資料,以及最近買下的一塊土地被中介商擺了一道,冒牌地主收了錢逃之夭夭後的相關文件,兩項加起來就讓他損失近百分之八十的家產,他的臉綠得幾乎轉黑,隨時都有可能休克昏厥。還有那個劫走雪揚的男人要求的金額已累積到三千萬,他哪來的這筆錢贖人?
多日來他只是拚命地找女兒,一點都沒有交會贖金的打算,他怎麼可能笨得用錢去救女兒?反正鄭鴻達的手下五直在替他找人,他相信歹徒如果夠聰明就不會殺了她,畢竟,和他比起來,雪揚才是真正的富婆啊!
可是,這些平空冒出來的損失是怎麼回事?他趁著祥和會館因涉嫌綁架雪揚而股票大跌時想收購股票來切入祥和會館的運作,怎知才打算行動,他新購買的土地就出了狀況,加上報紙又爆出他去年受賄的消息,雪上加霜的後果就是股票一路下滑跌停,損失慘重。
到底是誰在扯他的後腿?他還在為美好的未來慶祝,轉眼間就瀕臨破產邊緣,要是再有個風吹草動,恐怕他這條老命會先掛掉。
會是祥和會館的人嗎?他心裡有點毛,這個龐大的組織同氣連枝、堅如磐石的傳言果然不假,五大家族分開就已氣勢迫人,團結起來更為可觀,他懷疑有沒有人能振動其一分一毫。
鄭鴻達呢?不知道他的事進行得如何了?杜家雲眼見自己失敗,便寄望鄭鴻達能替他擊垮祥和會館,於是拔了通電話給鄭鴻達,談談彼此的計劃。
「我的杜家雲,鄭老在嗎?」
「哦,親家,你還好嗎?」鄭鴻達的聲音聽起來很是關切。
「糟透了!目前的情況可能會要了我的命,我得想辦法湊贖金要回雪揚,快點讓她和逵安結婚,好動用她那筆錢……」杜家雲傷透腦筋。
「是嗎?」
「你呢?你的毒品不是已經混入武家航運的貨櫃,什麼時候開櫃?」他就指望鄭鴻達能一舉得手,挫挫祥和會館的銳氣。
「就快了,等我慢慢地收拾他們之後,取而代之。」鄭鴻達的口氣不小。
「太好了,我出了點狀況,這個計劃就要靠你了。」
「沒問題。」
「對了,你能不能先措我三千萬港幣贖人?警方一直查不出雪揚的行蹤,那個綁匪每隔兩天就打電話來要求贖金,偏偏我現在手頭緊……」杜家雲一心想利用鄭鴻達的錢和人手。
「你太見外了,雪揚也算是我未過門的媳婦,這點錢是我應該出的。」鄭鴻達大方地應允。
「真的,那太謝謝你了。」杜家雲高興自己找對搭檔。
「不知道你方不方便親自來拿?」
「現在?」他看看表,已經晚上十點了,會不會太晚?
「我正好在開些支票,順便開給你。」
「那好,我現在就過去拿。」杜家雲正在興頭上,見錢眼開的個性讓他失了防備之心。
「我等你。」
結束對話,杜家雲便找來司機載他往鄭鴻達位於香港的落腳處拿錢。
當車子駛出鬧區,一輛黑色轎車出其不意地跟了上來,兩輛車並行了十幾秒,然後一聲槍響,杜家雲的司機頭部中彈,當場倒下,車子筆直地朝路旁撞去,車內的杜家雲嚇得魂不附體,驚惶地想打開車門,但車子速度太快,他還來不及跳車就衝撞上停在路旁的別一輛車,一聲世響,引擎因而著火,接著閃出一陣火苗,「轟」地一聲爆炸開來,紛飛的碎片震撼了週遭的住戶,就在大家駭異不明時,杜家雲已葬身在這場人為意外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