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移進去,裡頭除了幻夜神行,還有雀利兒和仇烈。
「咦?你能下床了?」雀利兒意外地道,受了這麼重的傷還能走動,這女人還真好強。
「不下來走走,我會悶死。」和舒嫻在一起九年,她早就摸熟她的口氣和神態。
幻夜神行坐在吧檯前,聽見她進來,眼睛連抬也不抬一下。
雀利兒和仇烈互望一眼,都自動退出去,這女人很顯然是來找幻夜,他們最好避一避。
見大家都走了,舒靜慢慢走到幻夜神行身邊,忍住想撫摸他髮絲的衝動,裝出笑臉說:「幹嘛,一個下午都不來看我一下,我好歹是個病人耶!」
幻夜神行一手支著腮,一手拿著酒杯,沒理她。
「喂,你這是什麼態度……」她伸手扯扯他。
他倏地睜開,陰沉地瞪著她,「滾!」
一個字,像針一樣扎得她的心淌血。幻夜,你看著我,是我啊!我是舒靜啊!她在心裡吶喊。
「這麼凶幹什麼?只因為這副身體內裝的不是你要的女人就氣成這樣?別忘了,我這張臉可是舒靜的哦!」她演得好辛苦,真希望早點結束。
「就因為如此我才覺得噁心!」他又撇開頭去,厭惡看見舒嫻利用舒靜的身體招搖。
「這身體和你上過床,被你親過、吻過、摸過,有什麼好噁心的?」她努力讓委屈吞下肚子,她該高興的,幻夜神行是真的喜歡她才會有此反應。
「我吻的是舒靜,和你一點關係也沒有!」他森然地說。以前他絕不會對女人這麼不客氣,可是人格合一後,那剛冷的一面全都展現出來。
「你就這麼討厭我?剛認識時,你不也和我玩得很高興……」她不自覺以憂傷的語氣說。
聽見這語調,他倏地心中一動,轉頭盯著她,正好捕捉到她臉上稍縱即逝的憂傷。
舒靜?他訝異得幾乎拿不穩手裡的酒杯。
「嘿!終於肯面對我了,如何?我學舒靜學得還像吧?」她急忙掩飾不慎流露的自我。
知道被作弄,他的怒焰更甚,氣得一把掄起拳頭就往她的臉揮去,可是,她那張臉分明是舒靜的啊!教他如何打得下去?
拳頭轉而抓住她的衣襟,他一把揪住她,冷酷地說:「明天我就送你離開這裡,這輩子別再讓我見到你!」
「不!我不走!我要跟你在一起!」她不能就這樣被遣回,絕對不能。
「你……」他拉近她,正想怒斥,可是一對上她的眼眸,內心對舒靜的思念毫無預警地翻湧而來,將他的理智淹滅,於是身體像著了魔似的,瘋狂地抱緊她,狠狠地吻住她那兩片令人意亂情迷的唇瓣。
舒靜!舒靜!他在心裡喚著,閉起眼睛用口舌去品嚐她的芳香,這氣息是她的,這柔軟的唇是她的,這穠纖合度的嬌軀是她的,這一切的一切都是舒靜的,可是,為何靈魂卻是舒嫻?
幻夜吻她?他認出她了嗎?
舒靜只錯愕了幾秒,立刻融化在他的吻裡,這是她熟悉的吻法,屬於幻夜神行專有的吻,溫柔中有著狂野,綿密中有著憐惜,她怯怯地響應他,等待著他再一次迷醉她的心……
正吻得熱切,幻夜神行忽地又推開她,深沉的黑色眼瞳不帶感情,只是冷笑道:「不錯嘛!連舒靜的吻都學得很像,你還真是厲害!」
舒靜的臉一下子刷白,她連連吸了好幾口氣才讓自己不顫抖,僵硬地擠出微笑。
「謝謝你的誇獎。」他沒認出來!他還是沒認出來!她沮喪得幾乎沒勇氣和舒嫻賭下去了。
「哼!即使從你的頭髮到腳趾頭都和舒靜一模一樣,我也不可能愛上你,因為你只是個小偷!」他毫不留情地指控。
雖然不是在罵她,但舒靜還是被他冷厲的眼神射得心痛。
「這很難講哦,我現在就是舒靜,我不信你對我會無動於衷……」她湊上前想吻他,想進一步讓他感受她內心的聲音。
他怒眉一聳,狠狠地推開她,斥喝道:「滾!別再讓我見到你!」
說完,他像逃開什麼瘟疫般地衝出門外,心裡不住地低咒。
這是幹什麼?她想用舒靜的身體來誘惑他?
可惡!太可惡了!他差點就克制不住……差點就當她是舒靜……
倒在地毯上的舒靜真是一點把握也沒有了。
真想把事實全說出來,她不要再扮演這種痛苦的角色了。
可是,真要說出來,所有的人怎麼辦?
嫻,你早就算準了我會失敗,是不是?她閉起眼睛,無助地流下淚來。
第十章
約定的日子只剩不到十二小時了,舒靜一早睜開眼,幾乎能聽見舒嫻勝利的笑聲。
該怎麼辦呢?幻夜神行不見她,她只能看著時間一點一滴流逝而乾著急,身體上的傷雖然好了,焦灼卻燃燒著她的心,讓她一點都不能平靜。
俱樂部裡其它的會員都對她很客氣,固定的三餐都沒少過,也不急著趕走她,但她還是能看出他們對她的疏離,沒有人知道她是舒靜,她得孤軍奮鬥下去。
走進總部,她神情愉悅地向大家打招呼,雷掣冷淡地點個頭了事,仇烈只瞄她一眼又轉頭看著他心愛的雀利兒,而雀利兒則瞪著她看了好久,才說:「你的傷好得真快,幻夜要我們把你送走。」
「我不走,除非他親自迭我。」她倔強地搖頭。
「他看見你會傷心,心愛的人走了,他還得面對情人的軀殼,你少殘忍了行不行?」仇烈雙手環胸地瞥她一眼。
「他真的這麼愛舒靜嗎?」她嘲笑地問,眼底卻盛不住憂愁。
「我還沒見他為一個女人這麼失魂過。」雀利兒沉下臉。
「我會讓他很快忘記我妹妹的。」她還是笑,笑得嘴角都快僵掉了。
「我看你只會不斷提醒他的痛苦。」仇烈冷哼。
「我可以安慰他的痛苦,畢竟我們姊妹是共享一個身體,他不仔細看根本分辨不出來……」她脫口而出。
別下暗示,靜!舒嫻冷冷地瞥告她。
她倏地噤聲,眼神慌了一下。
雀利兒奇怪地看著她,皺皺眉。「怎麼了?」
「你想說什麼?」雷掣也覺得有異。
「你不會是想假扮舒靜來接近他吧?」仇烈敏銳地問。
「我?有何不可。」她媚笑著,轉身走出總部。
才踏出門外,她就撞上了幻夜神行,他冷得毫無溫度的俊臉沒有表情,只是一把拉著她就往外走去。
「幻夜,你幹什麼?」她驚叫。
「既然要我親自丟你出去,那我只好費事地走一趟了。」他大步地走著,頭也不回。
「我不走!我現在不能走!」她慌了,就這樣被送走,她一定全盤皆輸。
「為什麼『現在』不能走,你還想使什麼詭計嗎?省省吧!雷掣和仇烈都心有所屬,你的淫蕩在這裡不管用。」
「我想留下來不是為他們,而是為你……」她被拉得不得不跟上,身體痛得頻頻喘氣。
「我?你還想勾引我,是嗎?你還以為你魅力無窮,是嗎?」他倏地定住,雙手抓住她的肩瞪她。
她被他的氣勢壓得心驚,拚命眨眼,臉上全是害怕的神色。
幻夜神行一呆,眼前的女人分明是舒靜,怯弱與恐懼,無助與憂愁,這不該是舒嫻的表情。
難道她又在演戲?
他懷疑地挑高雙眉,繼而一想,這一天來他雖然避著她,可是眼神總會跟著她打轉,有時候她凝視著遠處的模樣簡直就是舒靜的翻版,他真怕自己被舒嫻迷惑了,才會有這種錯覺。
但,舒嫻可能學舒靜學得這麼像嗎?
「既然舒靜死了,或者你可以試著接受我,反正是同一個人體……」她鼓起勇氣迎向他的目光。
又是那一閃而逝的幽光!
這回幻夜神行沒有看錯,她的黑瞳中有著熟悉的沉靜之氣。
「告訴你一件事,我愛上的是舒靜的靈魂、意識和她的每一吋氣息,沒有任何人能取代她,即使是她的雙胞胎姊妹並共同一個身體的你!」斬釘截鐵的語氣中全是咄咄逼人的深情。
舒靜傻在當場,她被這句話感動得無法言語,她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正驚喜交織,更不知道那兩行不聽使喚的淚已越出眼眶,化成兩串珍珠……
幻夜神行覺得心頭一窒,冷靜的自持在一瞬間化為澎湃的浪潮,他再一次擁她入懷,再一次情不自禁地吻了她。
幻夜!幻夜!我也愛你,我也愛你啊……舒靜在心裡呢喃著。
正當兩人吻得神魂顛倒之際,仇烈冷嘲的聲音像盆冰水潑進幻夜神行的腦袋。「你把她當成舒靜了啊?我還以為你分得很清楚呢。」
幻夜神行用力推開舒靜,驚駭地瞪著她,氣息濁重不穩。
舒靜則尚未從他的狂吻中回神,一臉愕然。
「你該不會是寂寞到控制不住慾望了吧?老兄。」仇烈緊接著又是熱諷。
慢慢平穩心脈,幻夜神行的眼睛半瞇,沉思地點點頭,「的確,我看我真的昏了頭了,竟沒發現她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