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救了我!」他將她攬進懷裡,吻著她的前額。
舒靜懸著的心終於放下,她再也沒力氣撐下去,於是在幻夜神行的懷裡失去知覺。
「靜?靜,你醒來!靜!靜——」
一聲狂嘯震碎了整個夢世界,他一高亢的吶喊彷彿在向老天抗議,才剛找回自己,就失去心愛的人,這種代價太殘酷了!
第九章
黑羽森回到軀殼後才發現夢裡受的傷全都是真的,他的左肩雖沒傷口,可是體內正流著血,渾身烏青刺痛,回想起夢裡經歷的恐怖,他就對幻夜神行這個人感到前所未有的驚懼。
他絕不能讓他走出夢境,他得在他意識回來前就收拾掉他!
研究室裡還有幻夜神行的身軀,他喘著氣將他搬上平台,套上與計算機聯機的鐵帽,然後開始敲入程序,企圖將他的意識導入計算機裡儲存。
然而,就在計算機正準備執行的時候,幻夜神行已醒來,他睜開眼睛,看著拚命敲打鍵盤的黑羽森,嘴角抿成冷酷的直線。
這老傢伙傷了舒靜之後還想作怪?
他慢慢坐起,將鐵帽摘下,悄悄地走近他,冷不防將鐵帽罩上他的頭。
「啊!你……」黑羽森驚駭回頭,急忙想將鐵帽拿掉,無奈計算機已進行程序,他只覺得一道吸力從他頭頂拉拔,痛得他渾身抖動,不斷抽搐,最後他自己的意識被抽離,吸入計算機中,身體癱軟成一團。
這是怎麼回事?放我出去!放我出去!黑羽森在計算機裡掙扎大喊,奈何再也沒有人聽得見。
從此,他只能永遠和他心愛的計算機抱在一起了。
「哼!自作自受!」幻夜神行冷哼一聲,隨即走出研究室。
他得在夢裡的舒靜斷氣前找到她的軀殼才行,舒嫻不知是從哪裡出竅的,她把她的身體留在哪裡了?
要是舒靜就這麼死在他的夢裡,他永遠都不會原諒他自己!
奔走了許久,他終於在雙子星找到她。
臉色死白的她就倒在她親手繪製的「夢鏡」下,他一把抱起她,將她放在沙發上,用靈力從他的夢境中將她拉回她的軀殼,可是過了半晌,她依舊沒有醒來的跡象,反而全身更加冰冷。
「靜!求你醒來!求你!」他拚命吻著她冰冷的唇和眼睛,只盼她撐下去。
又過了十分鐘,幻夜神行再也等不下去,他抱起她的身體,奔跑地衝回靈力俱樂部。
靈力俱樂部所有人被幻夜神行失魂落魄的模樣嚇了一跳,連總管也驚訝地發現他變得不一樣了。
「她可能快死了,有沒有辦法救她?」他直挺挺地抱著她的身體走進大門,頭髮凌亂,臉色沉鬱,衣衫不整,全身的狂野氣息中有著令人心碎的頹喪與痛苦。
「她是舒靜?」雀利兒震驚地看著他手上幾乎已死去的絕美女子。
「救她!總管,就算要我再一次人格分裂我也甘願!」他定定地說,臉上是一個男人為了挽回心愛女人可以放棄一切的表情。
「幻夜!」電掣面對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夥伴忽然不知該如何安慰他。
「跟我上樓。」總管說著走上二樓。
他抱著舒靜跟在他後面,沒有注意到其它人的目光。
「那……那是幻夜嗎?」雀利兒喃喃地問。她第一次看見他真情流露的模樣。
「是的,那才是真正的他。」雷掣輕吐一口氣,很想知道他是如何修護他心裡的裂痕。
「嗯,這個幻夜看起來順眼多了。」仇烈揚了揚眉,他對以前那個隱藏自我的幻夜神行亂沒好感的。
「看來他非常擔心舒靜……」雀利兒搓著雙手。
「要是舒靜活不了,他會不會又走樣?」仇烈擔心地問。
「不知道,不過,我可以肯定舒靜若死了,我們大家絕對不會好過。」雷掣可以預見現在的幻夜神行可以醞釀多大的風暴。
「上去看看吧!」雀利兒以念動力上了二樓。
病房內,總管看著身上沒有任何傷痕的舒靜,沉聲道:「她的軀體中的毒並不難解,但她在夢裡受傷,得進入夢裡才能救她,帶我進去她的夢裡。」
幻夜神行微微頷首,閉起眼睛。
夢的信道開著,他們進入了舒靜的夢裡,夢裡的她正倒在血泊中,只剩最後一口氣。
「靜!」幻夜神行被那一大片血嚇得倒抽一口氣。
「運用你的力量,我需要一間像樣的病房。」總管低聲道。
「是。」幻夜神行凝神聚氣,在他的意念下,眼前忽然出現一間病房,各種醫藥儀器一應俱全。
舒靜也已被移到一張乾淨的病床上。
總管檢視她的頭部,低聲道:「她的頭受到嚴重撞擊,胸腔內的肺臟被激力打傷,全都出血,要救活太難了。」
「都是我!要不是我顧著和自己對打,不聽她的勸,也不會失手傷了她!」他沉痛地抵著額頭。
「你要有心理準備,幻夜,她的靈魂裡有兩個女人,醒來的不一定會是你的舒靜。」總管看著他,預先警告。
「什麼?」他呆了呆。
「她的魂魄裡存在著舒靜和另一個女人,最後會是哪一個活下去我無法預料。」總管推推圓框眼鏡,認真地說。
「你是說,醒來的有可能是舒嫻?」他瞪大眼,壓根兒忘了黑羽森已將她們兩人的意識交融在一起。
「是的。」
老天!這算什麼?賭注嗎?
萬一醒來的是舒嫻,那不就表示舒靜已死去?
幻夜神行忽然覺得自己站在深淵上,不知道跳下去之後水是冰冷的,還是火燙的!
「這樣,你還是要救她?」總管問。
「是的……」為了二分之一的希望,他總得碰碰運氣。
「那你出去等著。」
總管於是動手醫治舒靜,病房外的幻夜神行不斷地呼喚著舒靜四散的意識,等待讓時間變得漫長,他到後來幾乎以為手術永遠也不會結束。
不知過了多久,總管走出來,對著他說:「現在只有等待了。」
結束夢裡的醫治工作,幻夜神行帶著總管回到現實,舒靜的臉色還是蒼白得可怕。
「怎麼樣?」雀利兒拉住他的手問。
「不知道,看她的意志力了。」他陰鬱地說。
如果老天有眼,就讓善良的舒靜醒來吧!他在心裡祈禱。
從那天開始,幻夜神行每天都待在靈力俱樂部的二樓等待,他和往常一樣抽煙、喝酒,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表情與神態。
他不再一副溴然的模樣,雙眼中深沉的期待與痛苦,嘴角不再總是掛著虛偽的淡笑,刻骨銘心的感情讓他脫胎換骨,成了一個有血有肉的男人。
仇烈對他的改變最高興了,他向來喜歡直來直往,對幻夜神行以前拐彎抹角的行徑不屑得很,因此最樂見他撤去那道自閉的心牆。
「嘿,原來真正的你比以前有個性多了。」他走到三日來煙不離手的幻夜神行身邊。
「是嗎?」他冷瞄他一眼。
「是啊!以前你就算心情不好也都故意裝作笑咪咪的,看了就讓人生氣。」總而言之,以前那個幻夜神行最會惺惺作態了。
「原來你這麼注意我。」他又喝了一杯酒。
「誰注意你了?」仇烈大叫。
「不然,我的轉變你為什麼比較得那麼詳細?」他冷笑地轉身向他。
「那是因為我覺得你早就該把心裡的藩籬都拆掉,這樣大家才算朋友。」
「我可沒說過你是我朋友!」
「什麼?」這話有點過分囉!
「我啊,現在看你還是不太順眼,你能不能想想辦法讓自己也變一變,省得我手癢會忍不住……」他摩挲著拳頭,嘴角上勾。
「忍不住怎樣?」仇烈豎眉瞪眼地湊近。
「忍不住在你俊美的臉上揮一拳!」他說著突然擰了擰仇烈的臉頰,十足的欺負。
「媽的!你……」仇烈哪受得了這種調侃,氣得就要上前和他干一架,雀利兒眼明手快地攔住他。
「別衝動,仇烈,他現在心情不好,你就別惹他了。」她提醒他。
「我惹他?」仇烈的眉毛幾乎著火。
「他不是從前的幻夜了,現在他可是想什麼就做什麼,沒有顧忌的。」雀利兒真不知該高興還是悲哀,幻夜現在的個性更容易和仇烈起衝突了。
「小子,你以為你現在還打得贏我嗎?」幻夜神行睥睨地掃他一下,帶著倨傲的冷笑走出總部。
「喂喂,我收回我的話,我現在一樣看他不順眼。」仇烈氣悶地宣稱。
雀利兒和電掣互看一眼,都沒轍地搖搖頭。
幻夜神行來到病房,在舒靜的床邊坐下,看著她依然沒起色的身體,心又跌蕩得更深。
三天了,她的心跳和血壓都正常,可是就是不醒,夢裡的她也陷入昏迷,他進去叫喚了許多吹她都沒反應。
「你要睡到什麼時候才願意醒來?靜,要我等白了頭嗎?千萬別輸給舒嫻哪!我等著要對你說我愛你……」執起她的手輕吻,他心痛地細喁。
是她填補了他心靈的裂縫,她讓他分裂了十多年的人格再度成為完整,可是他回報她什麼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