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他下榻的飯店,他藉著靈力彙集的磁場所造成的扭曲空間,走進了通往靈力俱樂部的光門,在信道的盡頭,那棟矗立於時空邊緣的富麗歐式建築仍像往常一樣敞開大門,等著客人上門。
幻夜神行一腳才踏進大廳,雀利兒就衝過來抓住他的手,笑著問:「幻夜,任務結束了,尾款拿了嗎?」
「還沒。」他摸摸她絲緞般的頭髮,微微一笑。
隨伺在她身後的仇烈則用凌厲的眼神射出警告,意思是要他的手別碰他的女人。
他挑高一道眉,在心裡暗笑。這只愛吃醋的四足貓科動物心眼很小,對他尤其懷有敵意,對於他和雀利兒之間的碰觸一直難以忍受。
「還沒?這不像你的作風啊,你一向速戰速決的,不是嗎?」雀利兒瞪大眼,俏麗的臉蛋充滿促狹的意味。
「是的,但總管在這時叫我回來,我只好先回來報到。」他輕鬆地攏攏雀利兒的肩,眼神挑釁地望向仇烈。
「你該不會想把那個叫大野的傢伙的財產全拿光吧!」仇烈冷冷地譏諷,走到他面前,一把擁過雀利兒。
這不要臉的傢伙,老是對雀利兒毛手毛腳,過分!仇烈在心裡咒罵。
「我還沒那麼殘忍,我只是想拿走一樣他最重要的東西而已。」幻夜神行揚起下顎,意味深長地看著仇烈護著雀利兒的模樣,有些忍俊不住。
其實仇烈愛恨分明與直來直往的個性還滿可愛的。
「最重要的東西?我看八成又是女人。」仇烈的嘴巴又閒不住了。
「咦?你還真說中我的心事,怎麼,你曾跑進我夢裡讀我的心事嗎?」幻夜神行雙手交環在胸前,揚起嘴角。
「放心,我沒有這種偷窺別人夢境的嗜好……」仇烈擺擺手,輕蔑地斜睨他。
幻夜神行臉色一沉,仇烈這小子真有本事,三言兩語就能惹出他的脾氣。
「那請問你的嗜好是什麼?用血盆大口亂咬人?」他暗諷地冷笑。
仇烈在進入靈力俱樂部前因變身為豹後野性大發,曾經傷了雀利兒,他到現在還為此耿耿於懷。
「你……」仇烈果然聞言變臉,一句話被堵得打結。
「好了,你們幹什麼,每次見面不吵嘴會死啊?」雀利兒急忙鬆開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氛圍,推開仇烈。
「好好管管你家的黑豹,雀利兒,他沒什麼家教。」幻夜神行還是保持著良好風度,但話不饒人。
「真奇怪,我認識你這麼久,從沒見過你這麼敵視一個人,偏偏仇烈兩三句話就能惹你變臉,怎麼會這樣?」雀利兒疑惑地說。
「八字不合吧!」幻夜神行淡淡一笑。
「嘿,你該不會是因為喜歡著我而嫉妒他吧!」她眨眨眼,刻意湊近他身邊撒嬌。
仇烈看他們這般卿卿我我,又是一肚子火,氣得轉身上了二樓。
「是啊!我嫉妒得要命!」他大笑,輕點她的巧鼻。
「真討厭,喜歡我也不早說,現在要我變心太遲了啦!」她佯裝苦惱。
「不會啊,現在投入我的懷抱正是時候……」他說著張開手臂。
「停!」她伸出食指指著他的鼻尖,笑道:「你很陰險哦,幻夜,為了惹仇烈,這種噁心的話都說得出口。」
「哎!你總要曲解我的一片真心。」他一副受傷似的撫住胸口。
「你的真心太複雜了,我懶得研究,還是留給那些視力不好的女人去瞭解吧。」她拍拍他的肩,人小鬼大地瞟他一眼。
「小鬼!」他又笑了。和雀利兒抬槓可以治療悒鬱,他不否認他很喜歡她,只不過那是兄妹之情,和愛情一點也沾不上邊。只有仇烈那個蠢蛋看不出來!
「別瞎掰了,告訴我,你這次到日本可有什麼特別的艷遇?」雀利兒笑嘻嘻地問。
「沒有。」他雙手插進口袋,瀟灑地走上樓梯,來到靈力俱樂部的總部。
「沒有?怎麼可能?」雀利兒跟在他身後,不相信外表俊逸溫柔的他會少了女人。
「怎麼不可能?我想你都來不及,哪來的時間想其它女人。」他又忍不住調戲雀利兒。
總管早就倒了一杯酒等著他,聽見他貧嘴,笑著搖頭。
雷掣則冷峻地坐在沙發上看著雜誌。
他走到吧檯邊,拿起酒杯啜了一口,對著總管笑道:「奇怪,跟了你這麼人,我為什麼都沒有酒精中毒?」
「那是因為你本來就很毒。」仇烈氣他在口頭上佔雀利兒便宜,陰鷙地接腔。
幻夜神行這回控制住自己,對他的敵意視而不見,只是聳肩微笑。
「這次任務還順利嗎?」總管看著他問道。
「嗯。」蹺著腿,他點燃煙,一手支在吧檯上,一手則搭在腰間,一份慵懶的性感自然呈現。
不是每個人都能有迷人的肢體語言,有些人天生無法耍酷,有些人卻毋需刻意,舉手投足間便是自在的灑脫與帥氣。
幻夜神行正是後者。
雀利兒就說過,他即使三天不洗澡加上服裝不整地癱在沙發上,大概也有女人會為他著迷地尖叫,沒辦法,他的魅力完全是與生俱來,凡人無法擋!
「真的沒有女人軋一角?」雀利兒高高窕起一道細眉,對他這回破例「單純」執行任務而沒攪出戀情覺得稀奇。
說來好笑,每次幻夜神行出任務,不是和客戶的女友、姊妹談起戀愛,就是被一堆相關或不相關的女人緊緊包圍,成了大眾情人,這種現象屢見不鮮,多不勝數,因此這次他說沒有和女人扯上關係,雀利兒說什麼也不信。
「真的……沒有。」他驀地想起在中川雄二夢境中出現的那名陌生女子,回答稍稍遲疑。
「回答不夠爽俐,表示心裡有鬼。」雀利兒看出他短暫的沉思,立刻像抓到把柄似地大叫。
「別淨挑我的語病,雀利兒,這次我真的沒胡來,只不過……」
「怎麼?」總管犀利的眼神從鏡片後盯住他。
「我在夢境遇到另一個奇怪的『人』。」他抿嘴低笑。
「另一個人?」雷掣和仇烈不約而同望向他。
「是的,一個女人,約二十三、四歲,她出現在中川的夢裡,目睹我殺人。」他想把事情淡淡帶過,以免大家大驚小怪。
「什麼?她看見你殺人?」雀利兒第一個驚呼。
「你確定她不是夢中的虛幻人物?」雷掣把雜誌丟在桌上,沒心情看下去了。
「不是,她在中川死後,夢境即將消逝前,依然鮮明清晰。」吐出一口煙,煙霧遮住了幻夜神行眼中稍縱即逝的疑慮。若非他自己設定的定時裝置干擾,他或許早就抓到那個女人問明白了。
「你沒和她交談?」總管又問。
「沒有,她一看見我就跑了。」他笑著說。
「這倒奇了,女人看見你都是黏著不放,哪有逃跑的道理?」雀利兒把玩著馬尾說。
「她大概認為幻夜是殺人兇手吧!」仇烈故意說。
「真奇怪,你這麼多年來從沒遇見過這種情形吧?」一身黑的雷掣走到他身邊,斜靠在吧檯。
「嗯,這是第一次。」正因為如此,他不能不好奇那個女人的來歷。
「她會不會是另一個能入夢的超靈力者?」雀利兒睜大眼睛說。這世界無奇不有,除了靈力俱樂部,她相信還是有許多擁有不可思議的能力的人存在。
「我也懷疑。」幻夜神行看著杯中的酒,回想起那女子清麗絕俗的臉龐,雖然匆匆一瞥,但讓他記憶深刻。
「那去找她啊!說不定她是你命定的戀人。」仇烈慫恿道。幻夜神行最好找到他的情人,那他就不會老是在雀利兒身邊繞來繞去的了。
「怎麼找?她可能出現在每一個夢裡。」雀利兒瞪了仇烈一眼。
「是啊,所以說算了。」幻夜神行又聳肩,表現得滿不在乎。
「嘿,你就這樣放棄了?不想知道她是誰?」仇烈著急地問。
「想也沒用,反正不見得會再見面。」
「萬一她來者不善呢?」電掣未雨綢繆。
「那她自然會再出現在我面前,不過,我要接觸的人這麼多,總不能把每一個奇特的人都當成對手吧?」幻夜神行轉身,雙肘向後靠在吧檯上,坐在高腳椅上晃啊晃的。
「還是小心點,如果她能入侵別人的夢,表示她也能干擾你。」雷掣面無表情,但誰都聽得出他話裡的擔憂。
幻夜神行曾經在他自己的夢裡迷失,困在現實與夢境之間,差點瘋狂至死,要不是總管使盡靈力救他出來,說不定他早已不存在了。
「沒有任何人能干擾我,闖入我夢裡的人都得死。」幻夜神行溫和地微笑,但笑裡的冷冽卻讓人心頭一窒。
雀利兒直盯著他,心裡閃過一陣寒意。
幻夜神行不管對任何人,始終帶著親切的面具,看起來就像個好好先生,可是,她直覺他其實比外表陰沉的雷掣更冷、更寒,微笑只是他的偽裝,隨和只是他的假象,真正的他到底是怎麼樣的人,全世界大概除了總管誰也看不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