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夜神行看著她,把手上的煙一拋,牽起她的手就道:「那走吧!我餓壞了!」
「你真的要吃?那那個女人……」舒靜嚇了一跳,被他拉在身後,急忙跟上。
「她已經回去了。」
「沒關係嗎?」她瞄了他一眼。
「再囉唆我就連你一起吃!」他側臉看她,壞壞地笑了。
她倏地噤聲,心裡被難以言喻的快樂填滿,低下頭露出怯怯的笑容。
幻夜神行有點迷惘了。
敏感的她不是他遊戲的對象,她纖細美麗,氣質優雅,但她的心易碎,和這種女人在一起不是傷透她的心,就是得保護她一輩子,而這兩樣他都不想做,那他幹嘛還招惹她?
可是天曉得他這次在發什麼神經,他對她有著連他也無法解釋的眷戀,就像在芸芸眾生中發現一顆水晶,拿起來看過後,卻怎麼也捨不下了。
唉!這又是怎樣的一種情劫啊?
***
又失敗了!
都是幻夜神行害的!都是他!
舒嫻在夢裡咆哮著,她的計劃一再被幻夜神行干擾,他究竟是看上舒靜哪一點了?那個無趣得像塊木頭的女人難道比得過她?
不!她不能忍受這樣的事,舒靜已經夠幸福的了,她不能連她的男人也搶!
是的,幻夜神行是她的男人,不是舒靜的!他是她釣上的,要不是舒靜攪局,說什麼幻夜神行是個可怕的人,要她別靠近他,她早就和幻夜神行在一起了!
而今她卻仗著擁有軀體的優勢,用柔弱可憐的無助引起幻夜神行的注目,反而投向他的懷抱……
她再也不能忍下去了!
她要得到她的身體!
她要得到幻夜神行!
沒有任何人能阻止她,她得將舒靜那個賤貨永遠關在夢裡才行!
但……她該怎麼做呢?
一道奇特的電流打進她週遭的黑暗,伴隨著電流,一個彷彿計算機仿真的聲音森然地出現。
「要不要我幫你呢?」沒有平仄,那音調聽來詭異至極。
舒嫻回過頭,看不見任何人,她驚異地喝道:「是誰?」
「一個能幫你的人。」
「幫我?」
「我能幫你得到你要的東西。」那人藏在黑暗裡冷笑。
「你能幫我?」她不信地瞪著聲音的來處。
「是的,也只有我幫得了你。」
「為什麼?你會幫我一定有目的……」舒嫻倏地懷疑地後退一步。
「就算有目的,你也不會有損失,因為我要的是舒靜的靈魂!」那人陰笑地說。
「你要她的靈魂做什麼?」她奇道。
「你忘了?她是個『夢媒』啊!有了她,我的計劃就能成功了……哈哈哈……」
「你的計劃?你究竟是誰?」舒嫻霍地瞪大眼睛,這聲音聽起來有些耳熟,但她就是想不起來是誰。
「我是誰你以後就會知道,不過,我的計劃可少不了你……」
「什麼?」她一愣。
「你可是我控制舒靜的籌碼,你和她頻率一致,血緣相同,我追蹤了兩年,終於突破困難,進入你們的世界……」
「你在說什麼?我怎麼一點都不懂?」她蹙眉地瞪著四周,沒有人影,只有聲音,這人是藏在哪裡說話的?
「哦!你不懂沒關係,只要你乖乖地聽我的話,就不會受苦……」那聲音忽遠忽近,令人難辦。
「我最討厭被限制、被命令,不管你是什麼計劃,我都不想軋一角。」她冷哼。
「連代價是得到舒靜的軀殼也不願意?」
「我會用我自己的方式得到……」
「算了,你還不懂嗎?你贏不了舒靜的,她的力量比你想像的還大,你根本動不了她,現在是因為她不想對付你,等把她逼急了,你一定會消失!」那聲音語帶威脅。
「我不信!」她怒道。
「信不信由你,總之,你只有聽我的話才能如願以償……」
「滾!不管你是誰,我都不會聽你的!」她大聲喝道。
「是嗎?恐怕這點就不是你所能決定的了……」那聲音揚起幾聲悶笑,緊接著一道電流分別從不同角度擊入,將她困住。
「這是幹什麼?」她驚道。
「我要把你吸到我的研究室內。」
「什麼?我不——」舒嫻還未醒悟,她的意識已被那團電流強迫地吸向一個黑洞。
劇痛讓她失去知覺,整個人昏沉沉地,完全不知道此刻自己已被吸入一部計算機之中。
研究室裡,一個老人瞪著計算機屏幕上顯示的數據,知道他已得到他要的其中一個靈魂,不禁得意她笑了。
「為了要抓住你們的頻率,可費了我不少時間,現在只剩下把舒靜帶來,我的『解夢計劃』就要完成了……呵呵呵……」
解夢啊!這將是他人生的創舉,有誰能像他以計算機儀器解開人類大腦的奧秘?只要打開舒靜這道夢的信道,他將得到人類被隱藏的百分之九十七的腦能量,屆時,每個人都會在他的掌控之中,每個夢境都將被他左右……沒有人能例外!
***
由於衣服被雨沾濕,幻夜神行沒帶她到餐廳,反而將她帶回他下榻的飯店,要她換掉衣裳,請服務生烘乾再穿。
舒靜套著他的浴袍,站在套房的落地窗前,看著窗外斜飛如絲的雨,等著他用電話向飯店餐廳點菜。
「再十分鐘菜就送到,要不要先喝點酒?」幻夜神行倒了兩杯酒,走到她身旁,遞給她一杯。
「真的要在這裡吃?」她侷促地啜了一口酒。
「不然,你要餐廳裡每個人都瞪著濕淋淋的我們嗎?」他看了她一眼,眼睛再也無法移開。
半濕的長髮襯著一張白淨柔細的臉,原就精美的五官有如出水芙蓉般清逸脫塵,雪般的頸子下,白色浴袍包裡住的身軀有他見過最動人的曲線,即使她現在把自己包得像粽子一樣,他依然能想像她的每一吋肌膚……
這下子他真的餓了!
餓得想拿她當開胃菜……
幻夜神行收回狂恣的心神,自嘲地笑了。
細數他的風流韻事,好像還沒有一個女人能撩起他這麼強烈的慾望。這個舒靜到底是哪一點令他著迷?
人是長得美,但他以往的女人哪個丑過了?若說風情嘛,她還遠遠不及舒嫻的十分之一,反倒是舒嫻還比較擅長髮揮她本身的魅力;至於應付男人的手段,她根本是這方面的低能兒……
這樣空有美貌的女人為何能讓他幻夜神行興起一股疼惜呢?
是她空緲的眼神?
還是永遠帶著怯意的神色?
「這樣不會太……」她被他盯得臉紅地低下頭。
在一個男人房裡用餐,還穿著浴袍,送餐來的服務生會怎麼想?
「太什麼?」他揚了揚眉,搖頭道:「你真是我見過最膽小的女人了。」
「你喜歡大膽的女人?」她聽不出他的褒貶,直覺反問。
「不……我喜歡懂事的女人。」她滿敏銳的嘛!他笑。
「懂事?」
「對男人而言,懂事兩個字並不是字面上的意思那麼膚淺,而是懂得進退、懂得適可而止、懂得收放……」
「那你要的是個完美的女人,這種女人並不存在。」她立刻接口。
「是嗎?」
「一旦陷入愛情,再怎麼懂事的女人也變得不懂事了,這點道理你難道不懂?」
「的確,我和每個女友分開的因素都是因為這樣。」他淡淡地說。女人和他在一起總是先懂事後任性,要求愈來愈多,佔有心愈來愈強,感情談到最後就成了負擔,失了美感。
「我認為你會要求女人懂事,是因為你本身並未投入感情,感情這種事真的動起情來,就不會說出這麼理性的話了。」她有感而發。
「但我不認為真愛一定要愛得炙熱瘋狂。」
「真愛的確不一定要炙熱瘋狂,卻必須是全心全意!」她看著他,忽然瞭解他其實是個對愛有恐懼的男人,他把他的深情藏到哪裡去了?
「但對我而言,凡事輕鬆就好,中庸就好,即使男女之間的交往亦是如此。」輕鬆談個戀愛總比海誓山盟來得容易,在愛情遊戲中放入太多感情只會讓人失去理智,而他,最不願意的就是失去理智。
一旦失去理智,他就會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
「你在怕什麼?」她忽然冒出這句話。
幻夜神行微笑的臉怔住了。「什麼?」
「我覺得你好像害怕著什麼一樣,雖然你看起來總是悠哉無懼。」她又淺嘗一口酒,藉機偷瞄他眼中一閃即逝的厲芒。
「那你猜猜,我在怕什麼呢?」他盯著她。
舒靜嗅出氣氛中的僵硬,轉身走向小客廳的圓桌,改變話題道:「啊!我有點餓了,怎麼服務生還沒送餐上來?」
幻夜神行瞇著眼,大步走向她,輕輕扳著她的肩。「我在等你的答案。」
「我們別談這個了……」她擠出一個微笑,怕再談下去場面會失控,到時,她替他送行的晚餐很可能就會無疾而終了。
「說!」一個字,打斷了她的笑容。
「幻夜……」她不安地看著他。
「我想聽你說說看,舒靜,我想聽一個外人來告訴我我到底在怕什麼。」他的雙瞳顏色變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