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眼裡,不管你變成如何,都是最美的。」他擁著她繼續往前走。
「羅傑,我……我這陣子其實沒有時間和你在一起,我還有事要做。」她緩慢地踱著步。
「什麼事?」
「我辦完休學,就要去盲人中心受訓,然後我在計劃報仇.....」她把音量減至最小。
「報仇?」羅傑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訝。
「是的。」
「怎麼報?」他眼中有一抹不尋常的光彩。
「我請了個人幫我。」
「什麼人?」
「你聽過靈力俱樂部嗎?」她反問。
「沒有。」
「我從靈力俱樂部請了一個人幫我找出兇手,我一定要查清楚是什麼人殺了我家人。」她一雙無神的眼瞳定定地看著前方。
「你竟然找來黑道的殺手?」他驚道。
「我不懂什麼黑道白道,我只聽說靈力俱樂部能替人達成每一種希望,這就夠了。」
「是嗎?有這種公司行號?會不會是騙人的把戲?」他直接潑她冷水。」
「為什麼你和葛蒂都這麼說?」她無奈的一笑。
「因為這社會確實有很多這類騙子。」
「但我相信他不是那種人。」閃電若想騙她,就不會老是對她冷嘲熱諷了。
「他?男的?」羅傑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嗯,他叫閃電。」
「他幫你查出什麼事了嗎?」他又問。
「目前還沒有。」
「是嗎?」
之後,羅傑帶著她去辦好休學手續,然後又帶著她走回校門口,都沒再說一句話,安以樂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只能默默地跟著他。
直到來到校門口,羅傑才緊緊握住她的手說:「你一定不相信,我忽然嫉妒起那個閃電能有理由待在你身邊而且得到你的信任。」
「羅傑……」怎麼會這樣?他說得好像他早已愛上她是的。可是,三個月前他們之間的關係並未進展到這種地步啊!
「能把你的新住址和電話號碼留給我嗎?」羅傑撩起她一咎髮絲。
她再也不能拒絕,將電話號碼和地址留給了他,擔心卻有種奇特的感覺,不安,而且說不出的慌亂。
「以樂,好了嗎?」葛蒂開著車停在他們面前,搖下車窗叫她。
「好了。」
「那走吧。我下午還有個約,時間有點趕了。」
「哦……」她在羅傑的引導下走向車子。
他送她上車後,彎下腰對她說:「那麼,我們再聯繫。」
她點點頭。
葛蒂將他們之間的對話和表情看在眼裡,露出欣慰的笑容。或許,羅傑能將以樂拉出陰影也說不定。
然而,坐在車上的安以樂心中想的卻是剛剛在腦中一向而過又抓不住的感覺,為什麼她會覺得羅傑身上的味道令她不太舒服呢?
奇怪!
在一幢一百五十層樓高的摩天大樓頂樓,雷掣坐在寬敞又冰冷的家中,依在皮沙發中閉目沉思。這裡是他私人空間,除了一部私人電梯可進出,沒有人能侵人,這個沒有登記門牌的住所中,他過著看似人世,實則出家的生活。
他揉了揉眉心,一口氣看完安浩的四本推理小說,不得不承認安浩的心思的確縝密,對佈局的精巧絲絲入扣,更重要的是,小說情節寫實得幾可亂真。每一個景物和背景都以紐約為主,讓人讀起來就好像在看週遭發生件件驚涑片般,把人的情緒推到頂點。
尤其是最後一本剛出爐不久的那本小說,劇情更大地以政治人物計劃暗殺美國總統的事為主軸,每一個劇中人物都有可能是殺手,然後在接近尾聲時,還留了一個點給讀者自行去解答,吊足了所有讀者的胃口。
雷掣後來查了一下,發現安浩會這麼安排結尾,聽說是和紐約日報的人簽了約,打算以續集方式在報紙上繼續連載,以吸引群眾,提高報紙版售量。
後來,他又去翻找了前幾個星期的報紙,赫然看見四本書中的那位政治人物一躍而為連載小說中的主角,
將他設定為一個陰險又野心勃勃的恐怖分子。在安浩死後的三十二篇連載中,故事一直繞著許多社會上的各種案例打轉,殺人、搶劫、販毒、強暴、械鬥......等等,都被認出」作亂行動」的一部分,而整個行動都由那位政治人為主導,他的目的只是要讓社會大亂,讓人心惶惶,讓人與人之間不再有信賴與互助,他要挑起人類心中最原始的暴戾分子,把人性中的理智完全消滅,讓恐懼、憤怒、不安、瘋狂的種子在脆弱的人類身上發芽……
這份自今年年初開始連載的小說替紐約日報創下連續好幾個月的高銷售量,可是,就在安浩準備將那位政治人物的真實身份公開時,交稿的前一晚,安家全家遭到狙殺,安浩當場死亡,他的故事就此成了懸案,沒有結局。
將得來的資料在腦中過濾整理,雷掣突然有種奇怪的想法,安法的死會不會和他的小說有關?紐約日報因安浩的死亡而蒙受不少損失,雷掣向報社打聽過,原本安浩說好要交出的最後三篇稿子都不翼而飛,他們無法將故事結束,因而被迫中斷。許多讀者打電話到報社大罵,銷售量也一落千丈,他們為此打算私底下透過安浩的律師向安家唯一的活口安以樂索賠毀約金,以為補償,但又怕這樣會引來大眾的不滿,於是這幾天一直在討論這件事。為什麼最後三篇稿子會不見?
雷掣抓出第一個重點。稿子和命案之間或許有某種程度的關聯性,如果按此推演下去,那安浩被殺死的導火線不就與小說內容有所牽連?
會不會因為別家報社眼紅,看不下紐約日報大賣才採取這樣的行動?
可能嗎?
商場競爭這麼激烈,有些人就是會以殘酷的手段來達到目的。安浩會不會就此成了犧牲品?
雷掣點燃了煙,站在他的房裡向外觀看,冷硬的臉映在玻璃窗上,眼睛卻看著窗外那∼大片燈火輝煌的紐約市。
位在這麼高的地方往下看,還真有一種高處孤寒的冷清,不知道上帝是不是也常常這樣俯看著人間?
他轉身走回書桌,拿出從安家收集到的幾張稿子,裡頭寫的就是連載的故事,可能是修改前的稿子,裡面有句話很有意思,他邊看著邊念道:「所有的亂源都和『做亂行動』有關,人類正不自知地成為棋子,走向滅亡,最終微笑的,會是上帝?魔鬼?還是.....「他?」
這個「他」指的是誰?小說中的罪惡主角?
似乎很多線索都指向安浩的這篇小說!
雷掣倏地從椅子上站起來,他要再去安家找找看,也許安浩還有其餘的修改稿遺落在那幢房子裡。
他匆忙披上黑皮衣,搭私人電梯下到地面,開著他的黑色跑車衝向安以樂的家。
這次沒讓安以樂來比較好辦事,他在心裡想著,雖然他有鑰匙,不過,闖空門這種小事對他根本不算什麼,在美國,像安家這類能讓宵小來去自如的房子實在太多了。
他將車於停在街道旁,才剛熄火,就看見另一輛從前方里來的車轉進安家的前院,一男一女步下車子,那男的迎親熱地扶著女的,往門口走去。
是安以樂?
雷掣霸氣的雙眉一聳,對她這時和一個男人出現在這裡感到奇怪。
那男的正是約安以樂出去吃飯的羅傑,自從她給了他葛蒂家的住址,他就常常去看她。今天傍晚,他以散心為由,好不容易把她勸出門,兩人在餐廳裡吃了飯後,他就帶著她來到這裡。
「這.....這裡不是葛蒂的家?」安以樂下了車就覺得不大對勁。
「這裡是你家,以樂。」羅傑輕柔地說。
「我家?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她的臉微微一變。
「打開你的心結。葛蒂和我聊過,她希望你能從慘劇的陰影中走出來,別再去想什麼報不報仇的事了,而我認為要治療好你的方法,就是回到這裡,讓你自己面對心中的傷痛。」羅傑扶著她往她家大門走去。
「不……你們不懂,我的傷痛只要報了仇就會好了。」她生氣地抗拒著。晚餐時的愉悅心清早就蕩然無存。
「你永遠報不了仇的,以樂。」羅傑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
「為什麼?」她終於推開他,但也因此跌倒在草皮上
「兇手這麼殘忍,你一個弱女子,怎麼和他們對抗?」羅傑歎了一口氣。
「我有幫手……」
「你的幫手只是個騙子。」他不屑道。
「不!他答應我會幫我的!」她怒斥。
「他就算能幫你,現在人呢?」他雙手一攤,笑得古怪怪。
「現在?」她也不知道閃電在忙什麼,他已經有一個星期沒出現了。
「如果現在那些歹徒又回來了,你一個人怎麼對付他們?」羅傑慢慢在她面前蹲下來。
「那正好,我可以問清楚他們為什麼要殺我全家!」說著想站起來。
羅傑順手將她拉起,但動作卻不再溫柔,他的手緊箝住她的手腕,扯得她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