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掣!」安以樂的聲音聽起來好遙遠。
地瞪著週遭一片黑暗,心底深處的一個封閉的記憶慢慢打開,他看見了母親!
這是幻覺!他警告自己,千萬別被海曼的伎倆騙了,但是,這情景太逼真又太熟悉了。
這是母親要殺他的那一幕!
他母親拿出一把刀,喃喃地說了一堆話,然後朝他刺了過來,他覺得左頰一陣刺痛,心也痛得仿如要裂開。
為什麼他會陷在這份痛苦的回憶裡?為什麼?他不得不跑,母親追著他不放,雨下得好大,把他全身淋濕,母親美麗的臉猙獰得有如鬼魅,她瘋狂地追他,刀子毫不留情地在他身邊揮動,他驚慌地跑著,擴大叫:「不要!不要殺我!」
四周黑漆一片,他跑到死巷,無處可逃,一回頭,母親正慢慢地接近他,高高舉起刀子,就要向他刺落……
「不要——」他尖叫著,一記閃電從天而降,劈在他的上方,他伸手引電,在千鈞一髮之際,閃電充沛地流他的體內,他想也不想地對準母親,一道強光射向她的軀,一個爆破聲音乍響,他昏了過去,而他的母親—— 化為煙塵。
「不!不!」重新經歷這一幕,他那鐵了十多年的心結硬生生被扯開,讓他再一次親眼目睹他母親的死亡。
她不是拋棄了他,她是被他……殺了!
「不——!」他的痛化為一聲淒厲的號跳,響徹雲霄。
安以樂不知道他發生了什麼事,但被他的哭聲嚇得。心亂如麻,她拚命想掙脫束縛,大聲地喊著:「雷掣!你怎麼了?雷掣!」
「他陷在自己的幻覺裡了,不過呢,這個幻覺是以他 內心最黑暗的事為媒介,刺激他去回想。呵呵,你們人類 就是這點好控制,只要一點點藥,脆弱的心都不堪一擊。」海曼得意洋洋地看著跪倒在地上的雷掣,這世界根本沒有人是他的對手。
「雷掣,醒來!雷掣!這是海曼的陰謀,雷掣……」 安以樂只能不停地呼喚他,希望能將他叫醒。
「別叫了,我就讓他帶著他的痛苦死去好了,這算是 我送他的臨死前禮物,哈哈哈……」海曼說著拿出死光槍,對準了他。
「你想做什麼?你……不要!」恍惚間,安以樂的眼睛 躍入了海曼拿槍對著雷掣的畫面,她不知哪來的力氣,掙開那些人的手,衝向雷掣,並且推開了他。死光槍的光束射空,海曼低咒一聲,再次瞄準。
「雷掣,醒來!」畫面消失,她又看不見了,只能扶起雷掣,抱住他。沉在自責與痛苦深淵的雷掣遠遠地聽見她的聲音,他震了一下,是以樂!她在呼喚他,他想起了她買的「希 望」、她的無助,以及她對他的……愛。
摹地,力量在他心中湧現,他不能陷進去!他是來救 她的!
他不能讓她受半點傷害!
就在他意識漸漸清醒時,海曼獰笑地說:「你的血我要了,至於那個男的,死吧!」
死光再次朝雷掣射出,一切就要結束…… 天空中的雲層變厚了,使原本就陰蟊的天氣變得更加暗沉,一聲聲悶雷由遠而近,然後,天際出現∼道閃電。那記閃電頓時將雷掣從混飩的惡夢中打醒。
他全身每一個細胞都在回應著天空傳來的電氣,那股熟悉的靈力又回到他身上,他只覺得全身再次充滿活力。
他睜開眼睛,正巧對上向他直射而來的死光。手裡的電在零點∼秒內形成電球,急速地從他掌心竄出,擊偏了那道死光,死光光束分成好幾道,射向海曼和受他操控的手下。「啊!」一聲聲慘呼,那些手下一個個倒下。
海曼倉皇失措地逃開,對局面的轉變一時無法接受。怎麼才一眨眼,這小子又活回來了?
「雷掣?」安以樂急忙喊道。「我沒事。」他扶起她,忽然好想將她擁進懷裡。「你剛才……」她抓住他的手,全身仍止不住發抖。
「我剛才只是去鬼門關繞了一圈又回來。」他冷冷一笑,將她推開。「現在,該是我和這隻怪物算算總帳的時候了。」
「要小心……」她好怕他會像剛才那樣掉進海曼的陷阱。"別擔心,他雖然讓這裡停電了,但是,老天可不受他指使!」雷掣笑著走近海曼。
雨下得更大了,夾雜著隆隆的雷聲,就像在鳴奏著死亡進行曲。
「哼!算你走運,要不是那該死的雷電。你早就死了!」海曼氣自己功虧一簣,天空竟在這時下起了雨。
「那是老天在怒吼,他對你的作為生氣了。」雷掣笑著伸手,天上一道又直又長的閃電直接擊上他的身體,一陣陣麻哩作響,他渾身置在金色的電流之中,遠遠看去像是他上一圈金光,有如天降神兵,威風凜凜。
海曼倒退幾步,被他的氣勢震懾住,他知道再背著這副人類軀殼已沒有用,於是大喝一聲,由勝到肚子裂出一道縫隙,那畸型的三角頭和觸鬚蠕動地探出來,一條又長又紅的舌頭掛在嘴上,全身佈滿褐色鱗片,在雷雨中更增三分陰氣。
「你的樣子真醜!」雷掣眉頭一皺,批評地說。「你們人類更醜!」海曼怒吼著衝向他,六條伸縮自如的觸鬚襲向他的雙腿。
雷掣往上一躍,閃開了他的偷襲,繼而發出一道電波切斷他的三條觸鬚。
「哇!」海曼痛得往後∼退,破口大罵;「你找死!」「像你這種難看的生物想統治地球,少作夢了!」雷掣毫不畏懼地反擊,針對他的大嘴進逼。 海曼擋得有些捉襟見肘,他知道雷掣一引電上身要對付他就難了,正沉吟間,瞥見消生生站在雨中的安以樂,決定拿她當擋箭牌,於是隱身消失,偷偷塔到她身後。
雷掣感受到他的氣出現在安以樂身邊,飛快地阻擋在她身後,反手回擊。 海曼一個閃躲,利用長長的觸鬚將安以樂絆倒,快速地將她抱離雷掣的保護圈,再現身用剩下的觸鬚將她整個人纏住。「雷掣......」安以樂驚駭得說不出話來,背後粗重的喘息聲和噁心的氣味讓她反胃,而緊緊纏繞在她身上的那些滑溜得像蛇的東西又讓她全身戰慄。"放開她!」雷掣焦灼地瞪著他。
「怎麼樣,這樣一來你就無法使電了吧?你只要發電打我,恐怕這個安小姐也會因觸電而燒成灰哦!」海曼笑著躲在安以樂身後,吐信著長長的紅舌。
「你……」雷掣也怕自己的電波傷到安以樂,他不能再讓母親的事在她身上重演。
「啊哈!沒轍了吧?再發射啊!來啊!」海曼的舌頭放肆地在安以樂的臉上摩挲著。
「別管我!快殺了他!」安以樂忽然大叫。 「什麼?」雷掣心中重重一沉。
「我說過,要是我妨礙了你,就連我一起殺了。反正我只求報仇,活不活命都不重要了!」安以樂知道他在躊躇,可是,要是這樣就放過這個怪物,不知道還有多少入會死在他手裡。
「以樂......」雷掣根本做不到。「你這女人給我閉嘴!」海曼用舌頭打了她兩巴掌,觸鬚將她的脖子勒得更緊。
「啊......」她覺得胸口快沒氣了。
「住手!」雷掣大喊。
「下……下手吧!雷掣......別忘了我的「希望』......」
她困難地把話說完。
雷掣猶豫了,他以前從未碰見這種情況。「你最好別亂來,乖乖地受我∼槍!」海曼碎然地拿出死光槍射中他的左腿。
雷掣悶哼一聲跪倒,手裡已聚著強大的電流。「雷掣......我。我這條命當尾款......你拿去吧!」她痛苦地說出這句話。
「看不出來你還挺心軟的嘛!」海曼哈哈大笑,看他們被牽制得這樣痛苦,他覺得太有趣了。
雷掣從不知道自己也有一天會為了一個女人而遲疑,以前不管辦什麼事,他都是案子第一,人命第二,只要能完成任務,他會毫不猶豫地排除其他的干擾與障礙。但現在,眼看著案子就要了結,安以樂卻落入敵人手中,他該怎麼做呢?他若是以強力電流擊中海曼,那她勢必無法倖免,如此∼來,等於他親手殺了她一樣,如同他殺了他母親......
「雷掣......快......我的希望就是......殺了他!」等事情結束,雷掣勢必會離開,到時,她與死又有什麼分別?與其要在後半輩子過著黑暗又痛苦的日子,那她乾脆隨著家人去,也省得讓雷掣為難。
雷掣舉起了手,直盯著安以樂。
任務與感情,孰輕孰重?他自問著,然後,十多年來的訓練讓他選擇了前者,沒辦法,他的使命是替僱主得到『希望』。
「你捨得連她也殺?」海曼驚道。"為什麼捨不得?」他陰騖地反問。「她……她是你的僱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