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她這也是孤注一擲,要是軒轅地陽狠一點,不管她的死活,也許就沒戲唱了。不過,她正是賭上了他對女人的心軟,才會走險招。
輕輕撕開貼在傷口上的一大塊紗布,她側頭看著自己肩胛的傷口,忍不住又笑了。
老齊德還真厲害,演起戲來一點也不馬虎,明明只是小傷,他還能包紮得好像多嚴重似的。是啊,她身上的傷根本非常輕微,子彈只是擦過肩胛的皮肉,但她為求騙過精明的軒轅地陽,在中彈的一瞬間她就把準備好的人造血灑在身上,讓傷口看來更怵目驚心,然後再與直升機駕駛及老齊德串通好蒙騙軒轅地陽,將他誘騙到這個小島上來。
這小島是齊德的私人島嶼,黑傑克短期內不會發現他們,把這裡當成舞台演一場戲,正好可以緩和一下這幾日來的緊張,並且讓軒轅地陽主動束手就擒,跟她回紐約。
結果比她預計的還要順利,她都還沒使出以死相逼的戲碼,他就上當了,可見她的演技有多麼出神入化。當然,老齊德也功不可沒,她在接受救洽時雖被齊德打了麻藥昏睡,沒聽見他對軒轅地陽說什麼,不過很顯然他的話也起了作用,所以軒轅地陽才會這麼快就投降。
啊!真是太有趣了!
這時,老齊德走了進來,看她一個人笑得開心,立刻促狹道:「在想男人啊?笑成那樣,當心露了馬腳。」
「啊,齊德,你把我嚇了一跳,進來幹嘛不敲門?」她驚罵道,還以為來人是軒轅地陽呢!
「醫生來巡房,還敲什麼門?」齊德白她一眼。
八十歲的老人還是紅光滿面,而且頭髮掉光了,卻留著滿腮花白的鬍子,怎麼看都覺得滑稽。
「地陽呢?」她瞄了一眼他背後,悄聲問。
「他剛剛說要去沙灘走走,不在屋裡。」齊德在床邊的沙發坐下來,笑道。
「是嗎?」她眼光移向窗外。
「他是個俊小子呢!第一眼看見他我就覺得他像一隻狂鷹,很適合自由自在地飛翔在天空。」齊德看了她一眼,又道。
「狂鷹?我倒覺得他比較家只狂獅,隨時會將獵物一口吞下,一點也不懂得謙虛。」她咕噥一聲,翻了翻眼。
「我不懂老廣和你在想什麼,以他倨傲的性子,辛辛苦苦地把他弄回去他就肯接受相親了嗎?」
「我也不知道廣爺的動機是出於什麼,老實說,比香港競天科技還要有錢有勢的公司多得是,若說他是為了利益而聯姻理由又不夠充足,我甚至沒聽說尹漢天有個貌美如花的女兒……」提起軒轅地陽的婚事,她同樣也是一堆困惑。
「老廣最喜歡故弄玄虛了,我認識他五十年,從來沒摸清過他腦袋裡在想些什麼,一個怪老頭,盡做些怪事。」齊德把玩著自己的鬍子,一臉受不了的模樣。
「你還不是一樣怪,否則兩個怪老頭怎麼能湊在一起?」她粲笑著,到了這裡還是一樣沒大沒小。
「我也怪?你才怪呢!不去找男人談戀愛,老是守著一個糟老頭子,小心未老先衰啊!」齊德沒好氣地啐道,老怪物調教出來的小怪物,全一個樣!
「謝謝你的警告,齊德,不過禍害總是活千年,咱們這一票怪人必定長命百歲,沒那麼早衰亡的。」她笑嘻嘻地道,明貶暗褒,一句話袒護了自己,也恭維了別人。
齊德一愣,隨即哈哈大笑。
「我真不明白老廣是從哪裡把你找出來的,鬼靈精一個!」齊德服了她了。
「地獄裡!」她似是而非地開著玩笑。
「地獄有你這樣的俏丫頭,男人不全都跑去了?」齊德只見過蝴蝶幾次,但是非常喜歡她,因此才會支援她這次的計劃。
「才不會,男人都怕我呢!齊德,還有的連和我說個話都發抖呢!」蝴蝶被逗笑了,嘲弄地說。
幾乎認識她的人都知道,近六年來縱橫商場的她眼中的人類根本沒有男女之別,從不動情是她的原則,敢做敢當是她的利器,人們說她冷血,但她知道她只是沒有把心思放在太過複雜的男女關係上,在好不容易爬上枝頭後,她不想再浪費生命去鑽研毫無意義的事情,這種太過豁達且冷靜的觀念讓年紀輕輕的她看來更為成熟無情,也更難親近。
而除了她自己對愛情沒有憧憬,軒轅廣也相當保護她,他給了她莫大的權力和耀眼的身份,這樣的優勢,相對地更減低了男人接近她的慾望。
一個太強的女人,即使再美,也會讓男人卻步。
更何況她又如此尖銳、刁瓚、不給人留情面,又有多少人招架得了?
所以,至今她這只美麗的蝴蝶依然獨自翩舞,未曾被人收藏,而她也樂得不為情所苦,怡然自得。
「是嗎?但總有例外吧?」齊德挑挑白眉,笑問。
「例外?誰啊?」她輕蔑地哼了哼。
「軒轅地陽啊!」
「他?」她細眉微蹙。沒錯,軒轅地陽一點都不怕她,即便他被她煩得要死,也都不曾在她面前低頭。
「他的烈性子和你倒相配……」齊德故意擠擠眼。
「別說笑了!齊德,我在法律上算是他的長輩那!」她啞然失笑。
「長輩?那小子才不會認同這種輩分呢!我看得出他對你有好感。你假裝受重傷時,他那藏不住的焦慮我都看在眼裡,那可不是一個侄子對姑姑的憂心而已哦,小丫頭。」齊德笑呵呵地瞅著她。
蝴蝶心中一動,沒來由地想到軒轅地陽那雙帶電的黑瞳,一種奇異的波動迅速掠過胸口。
「那……那只是他在心虛,看我不辭辛勞地追著他跑、又因他受傷,才表現出的一點點感激而已。」她立刻將自己不該有的感覺抹平,武裝自己。
風流的軒轅地陽女人太多了,她可不想再幫他添韻事。
「哦?而你正是利用他的心虛來達到逼他回去的目的?」
「基本上是如此。」她坦承。
「你就不怕他知道後翻臉?」
「只要在他回紐約前別讓他知道就行了,到時,他就算想翻臉也沒用,因為我會躲得遠遠的,不再見他。」她機敏地笑了笑。
等把他送回紐約,她的任務就完成,和他之間便再也不會有任何交集,他想找她算帳恐怕得等下輩子了。
「啐!小人作風,幹完了壞事就跑。」齊德有點替軒轅地陽打抱不平。
「別忘了你也是幫兇啊!齊德。」她朝他扮個鬼臉。
「是是,我是被你唬得好像他有多難纏,才會幫你這個忙。現在想想,真不該和你聯合去捉弄別人。」齊德瞪她一眼。
「現在後悔太遲了,如果事情穿幫,地陽連你也會記恨哦!」她故意嚇他。
「所以我最好幫你保密,對不對?」齊德當然明白她的意思。
「對極了!」她眉彎眼笑地點點頭。
「你啊,一肚子算計,小心得到報應。」齊德真希望老天派個男人來馴馴她。
「我會小心的,放心。」她仰頭大笑。
齊德搖搖頭,拿她沒轍,連連警告:「別太用力笑,雖然只是皮肉傷,但還是一道傷口。來,讓我看看傷口有沒有發炎。」
「應該好多了,不會痛了。」她依然覺得得意、開心。
「好多了偏偏在那小子面前裝得病奄奄,你啊,太壞了!」邊檢查她背後已經結痂的傷口,齊德邊咕噥著她的壞心眼。
「這樣才能加深他的不安嘛!」她還是笑。
「那你們什麼時候走?」齊德謹慎地幫她上藥後,再以紗布包紮。
「明天,我已經和廣爺說好了,為了怕地陽變卦,他會派私人專機到夏威夷接他。」蝴蝶早就已經部署好一切了。
「這件事那小子知道嗎?」
「他大概要等上了飛機才會知道,因為我已安排好讓他從登機口直接上機。」她向齊德眨眨眼。
「論陰險,你大概是全世界唯一能和老廣媲美的人了,蝶丫頭。」齊德真高興他不是這對干父女要對付的敵人。
老天保佑軒轅地陽!
蝴蝶被他的話逗笑了,完全沒注意到門外拿著一朵紅花,貼靠在牆邊駐足已久的人影。
陰晦的光影投射在他俊逸的側臉,勾勒出一張被激怒的臉,以及只有惡魔才有的狂厲目光。
蝴蝶,繼續笑吧!到了明天,我會讓你再也笑不出來!
軒轅地陽捏碎手中的花,花瓣從他手中飄落,灑在他的腳邊,構成一幅錯亂的圖形。
魔王即將反擊,蝴蝶就要大難臨頭了!
第四章
一架水上飛機準時來將蝴蝶和軒轅地陽接到納迪機場,之後,他們以偽造的人名出境,直飛夏威夷,避開了黑傑克的追緝。
一路上,軒轅地陽表現得非常體貼,他強而有力的大手不時扶著蝴蝶,常常詢問她的身體狀況,噓寒問暖,表現得像個溫柔的情人般,那份細心讓從來對男人不會有感覺的蝴蝶也侷促了起來。
這和她所認識的軒轅地陽太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