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吵架了?」她小心地問。
「沒有,我等一下就會跟上去找她。」他蹙起眉頭說。末班飛機大概趕不上了,他得搭火車了。
「你……真的很愛她?」江釆華看著他,第一次發現對人向來溫和中帶著冷淡的他也會有這樣刻骨銘心的表情。
「是的,我愛她,只愛她一個人。」他吐出不輕易示人的愛意,眉間全是為情憂心的線條。
這就是真愛嗎?江釆華忽然不再嫉妒黎智薔了,此時此刻她終於明瞭,只有黎智薔打得開闕正罡的心,而她,也許只能認分當他的妹妹而已。
這樣一想,她的心結頓時化為烏有,心胸也開闊多了。
「我自己回去,你去找她吧!」她輕輕推開他,臉上不再有陰霾。
她知道要忘卻對他的感情還需要一段時間,但她會努力去找尋屬於她自己的春天。
「釆華……」他很高興地想通了。
「我知道你心裡很著急,別管我了,我沒事,你再不去追她,她說不定會不見哦!」她只是開個玩笑,沒想到卻讓闕正罡變了臉。
「對,我再不去,她很可能真的會消失……」他吸了一口氣,不再遲疑,轉身奔了出去。
外頭不知何時已起了濃霧,這正是南台灣的典型夏夜,以往闕正罡認為這樣的夜晚很美,但此時他已沒有心情享受這樣的悠情,因為他已感受到黎智薔正逐漸遠離他,而且再也不會回來!
他有預感,他若不快點找到黎智薔,她將會被蔣霸山帶走,永遠從他的生命中消失。
※ ※ ※
黎智薔坐在莊玲遙的車上,看著車窗外熟悉的台北街頭,心中依然一片迷亂。到目前為止,她仍然沒弄懂整個事情的真相,闕正罡沒拿她半毛錢,也沒有強佔她的身子,若他真如玲遙說的是個大騙子,怎麼可能不對她下手?
但是話又說回來,有關前世今生的事她又沒對別人提過,玲遙不可能會知道那些,那麼,是不是意味著她從琴遙那裡聽來的話多少有些可信度?真有女學生像她一樣傻傻地相信了他?
可是不管她這些日子看到聽到的是真是幻,最讓她傷心的還是江釆華懷了闕正罡的孩子這件事,也許江釆華也和其它女同學一樣,被他迷去了心魂,才會把一切給了他
天啊,她不也有過這樣的念頭?被他東一句惡靈、西一句法術唬弄得團團轉,然後相信了夢裡前世的記憶,把他當成唯一的情人,恨不能成為他的一部分,和他廝守終生?
想到這裡,她又難過得掉下眼淚,她不懂,他這麼欺騙她的感情圖的是什麼?
「你還為他哭嗎?真不值得,不是告訴過你他用這招騙過許多女學生了嗎?」莊玲遙瞥了她一眼,語氣有些刻薄。
「但是……我無法相信一個大學講師竟會做這種事啊!」她摀住嘴巴,任淚滑過臉頰。
「現在連大學教授都會對女同學性騷擾了,人心不古哪,你別太天真了。」莊玲遙冷笑。
「玲遙真的是聽琴遙這麼說他的嗎?琴遙之前不是才說他為人正直,是個好講師?」她轉頭看著莊玲遙,難以理解。
「以前我妹不知情,以為他是好人,現在知道了,才會急著告訴我,要我轉告你小心,別被他蒙了。」
「是嗎?」
「你啊,醒醒吧!我認為你第一次遇見他時他就對你施了蠱了,才會變得疑神疑鬼,不然,為何你在遇見他之前都沒看過幽靈,見過他後就看得見了?他根本就是個惡劣的江湖術士。」莊玲遙恨恨地說。
莊玲遙的說法正好擊中她最不安的地方,沒錯,她這不可思議的一切全是遇見了闕正罡之後才開始的。
「他是只披著人皮的狼,專釣像你這樣無知的女人。」
「咦?你之前不也很欣賞他嗎?」她覺得莊玲遙的口氣強烈得有點奇怪。
「那是還不清楚他的為人,現在知道了,就覺得他真該死!」莊玲遙咒罵著。
黎智薔突然發現莊玲遙的樣子不太對勁,她是個性直爽急躁沒錯,但說話從不會這麼損人,但今天前來松山機場接她時,她就一臉晦暗,不像往日的明朗。
「玲遙……」她擔心她是否心情不佳,可是又不知如何問起。
「總之,把那種男人忘了,上一次當學一次乖,別再和任何不三不四的男人有瓜葛,知道嗎?」莊玲遙瞥她一眼,正色道。
「嗯,我知道……」她悶悶地點點頭。
沉默了片刻,她又問:「對了,你的腸炎好了嗎?」
「早就好了,不過是小小的毛病而已,不礙事。」莊玲遙輕蔑地笑了笑。
「玲遙,你看起來有點怪耶……」她忍不住伸手碰碰她的手臂。
「啊!」莊玲遙倏地喊了一聲,側臉瞪著她責問:「你手上戴著什麼?」
她被她的反應嚇了一跳,連忙縮回手,看著自己的手腕,搖搖頭,「沒有啊!」
「沒有?」
「是啊……」她把手腕遞給她看。
「別碰我!你手上拿著什麼東西?」莊玲遙尖叫道。
「啥?」她看著手腕內側,那裡只有一個闕正罡幫她用奇異筆畫上去的驅魔符,但洗了幾次澡,已經褪色得快看不清楚了。「沒什麼啊!」
「回去把身體洗乾淨,別把姓闕的污穢給沾了回來。」莊玲遙喝道。
黎智薔莫名地感到害怕,身旁這個人真是她的好友莊玲遙嗎?
不久,車子回到她的住處,莊玲遙跟著她上樓,還說要留下來陪她過夜,她沒有多想就直覺地拒絕了。
「不用陪我了,如果一切都是我的幻覺,那我還有什麼好怕的?」她振作精神,擠出一抹微笑。
「我不放心,萬一闕正罡打電話來,三言兩語就把你騙回去,那怎麼行?我得看著你。」莊玲遙固執地在她的心房閒坐下來。
「我不會再相信他了。」她幽幽地說。
「那可不一定,女人心最善變了。」莊玲遙嘲弄地說。
她不悅地看了莊玲遙一眼,今晚她給她的感覺太怪異了,她什麼時候染上了這種挖苦人的惡習?
「好吧,隨你吧!」她氣無從發洩,索性拿起睡衣走向浴室,先沖個澡再說。
她像往常一樣在莊玲遙面前脫下外衣,放在床上,僅著胸罩和底褲走進浴室。
莊玲遙的眼睛直盯著她窈窕的曲線,瞳眸閃著青色的光芒,嘴角則露出貪婪的微笑,看起來詭異又陰森。
她趁黎智薔洗澡的時候,慢慢地走向她留下的衣服,捧起她的上衣不停地嗅著,喉嚨發出咕嚕咕嚕的吞嚥聲。
「好香啊……呵呵呵……你就這樣乖乖地留在這裡,六天後我的傷就能復原,而那天正好是閏七月十五,陰門大開,我的力量將會提升至極限,到時,我會帶你走,你將永遠會是我蔣霸山的人……呵呵呵……我已等不及嘗嘗你的味道了,薔薇……」莊玲遙張口,說出來的卻是蔣霸山的聲音。
「他」把臉埋進黎智薔的衣裙裡,享受著她女性的幽香,非常得意自己想出了這個妙招,他雖然被闕正罡打成重傷,不能現身,但他卻能利用兩個女人,就輕易地離間了她和闕正罡,並且把他們兩人分開,現在只要想辦法不讓闕正罡找到她,這麼一來,就再也沒有人能阻止他得到她了。
她本來就是他的新娘,這一次,他無論如何再也不會放過她。
至於那個闕正罡,他會在七月十五那天一併將他收拾掉!
正當他自嗚得意時,黎智薔已洗完了澡,走出浴室,看見她趴在她的衣服上,登時全身冒滿了疙瘩。
「玲遙……你在做什麼?」她心裡又毛又惡,疾步走過去,把衣服抓過來。
「我只是聞聞你用什麼香水,我也想去買一瓶。」蔣霸山又藏進莊玲遙體內,輕鬆地道。
「我用的這瓶香水不就是你從巴黎買回來送我的嗎?」黎智薔皺起眉頭,心中的疑慮更大。
玲遙究竟是怎麼了?才幾天不見就變成另一個人。
「是嗎?我都忘了。」莊玲遙皮笑肉不笑地站起來,伸個懶腰。
「玲遙,你有點奇怪耶,是不是哪裡不舒服?」黎智薔關心地問。
「沒事,我忽然想到你一個人待在這裡不安全,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保證躲開闕正罡的騷擾。」莊玲遙說著打開她的衣櫥,幫她拿出好幾套衣服。
「要去哪裡?」黎智薔驚訝地問。
「去我媽朋友的別墅,那裡很隱密,不會被人發現。」她將衣服全都塞進一個小皮箱。
「你是要我躲起來?為什麼?」黎智薔不解地問。
「難道你不怕闕正罡施法術又把你騙回去?我這是為你好,你去山上住個六天,等他放棄了再回來。」她說著將一套便服遞給她,「換上這件衣服,我們走吧!」
「可是……」黎智薔覺得自己好像被她趕鴨子上架一樣。
「快啦!你不會是還捨不得離開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