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有錢,我們什麼都做。」黑人狠笑地走向她。
「你……別過來……」她小臉刷白,嚇得迭步後退。
「快跟我們走!我們可沒多少時間可以陪你玩。」黑人向其他兩人招手,同時欺向她。
「走開!」她才逃開一步就被他們抓住。
「放開……我女兒……」她母親使盡力氣,抄起沙發旁的燈罩,砸向那黑人。
黑人伸手擋開,但碎燈片劃傷了他的手臂,他轉頭一瞪,猙獰地拔出一把槍,對準衛母。「你這個臭老太婆!」
「不要——」衛德蘭尖叫地想撲過去救她母親,但,只聽得「砰」的一聲,子彈貫穿了她母親的胸口。
她整個人呆掉了!
噩夢……還沒結束嗎?
頹然地跪倒,她幾乎無法行動,說不出話,哭不出來,茫然地瞪視著被血染紅身體,斷了氣的母親……
她不想再見血了!不想再看到暴力了!誰能讓她醒來?誰能來……把她叫醒……
「Shit!你幹嘛動槍?」那白人怒斥一聲。
「誰教她先動手?」黑人暴躁地頂回去。
「快把她帶走!別被人發現。」那白人急急催促。
三人於是架起衛德蘭,另一個白人瞥見她裸露的前襟,乘機摸上她的胸前,色迷迷地道:「嘖,東方女人的肌膚果然嫩,難怪魏爾博士會打她主意……」
「不如我們三人把她……」黑人慾念頓生。
「呿!她是魏爾博士的貨!」
「用過了再送去,又有什麼關係?」
「說得也是……」
三人你一言我一語,都起了歹念,同時拉扯衛德蘭身上的衣服,就在這時,門被撞開,望月星野喘著氣衝了進來。
三人回頭愕然地看著他,嚇了一跳。
當望月星野看見眼前的景象時,氣得血液逆流,滿腔的怒火、懊悔、憎惡在同一時間爆發。
他錯了!
他不該把衛德蘭留下的!他早該知道,黑森和索羅門不會輕易放過知道太多的她,早該明白,一旦沾染上黑暗世界的污垢,即使想洗,也永遠洗不清……
但他醒悟得太晚,過了兩條街,那聲充滿不祥惡兆的槍聲遠遠地傳進他耳中時,他才震驚地回頭狂奔。
可是,終究還是遲了一步……
「你們……該死!」他嘎聲道。
「臭小子!你是誰……」黑人怒叫,率先出手攻擊。
他什麼廢話都不說,身形微閃,一個縱身飛踹,掃向那黑人的臉,接著反身朝那兩名白人連續揮拳,只見他瘦削的身形輕如飛燕,翻身、旋轉、出拳,不出十秒,三個高大的男人已鼻青臉腫、東倒西歪地倒下……
以聲音為武器的他並非手無縛雞之力,他不但練過中國功夫,還是個中好手,只是平常不想弄髒自己的雙手,因此遇敵始終以魔音傷人。
但這一次,他已忍無可忍,他要親手殺了這三個敗類,親手……替衛德蘭清除她親眼目睹的污穢。
那黑人苟延殘喘,拔出手槍,卻來不及扣下扳機,就被他踢掉,接著他上前以手肘勒住他的脖子,往外一擰,那黑人頸筋被扭裂,當場翻眼而死。
那兩個白人嚇得膽戰心驚、屁滾尿流,他們怎麼也沒料到,這個看來白淨斯文的東方小子居然這麼厲害。
「你們……也碰過她?」望月星野冷冷地走向他們。
「我們……我們……」他們結結巴巴,連否認的話也不敢說。
殺機再度於望月星野眼中迸綻,他陡地出腿,兩個重踢,毫不留情地踢斷他們的肋骨,再奉送兩掌,肋骨刺穿他們的肺臟,兩人瞠目顫抖,在驚駭痛苦中嚥了氣。
除掉三人之後,他走向跪坐在地、兩眼發直的衛德蘭,憐惜又痛心地喚道:「德蘭……」
她彷若未聞,只是望著自己的母親。
「德蘭!」他搖著她,沙啞地喊道。
她終於被搖醒了,可是,一清醒過來,母親慘死的屍體近在眼前,她才發現,噩夢就是殘酷的現實,醒或不醒,都一樣痛苦……
「德蘭……」望月星野不知該說什麼,他被她臉上的表情深深震撼住了,只因那種凍結著恐懼與憤怒的深惡痛絕,他完全懂!!
終於,傷痛的累積已超過衛德蘭的負荷,她張大嘴巴,發出了淒冽的哭叫聲——
「啊——」
痛徹心肺的呼喊,這是她向人性醜惡的控訴,也是向暴力罪孽最嚴重的抗議!
望月星野將她擁入懷中,抱得好緊,好緊,心頭也如巨浪翻攪。
十九年來,他哭不出來的淚,全藉著她的眼,傾洩而出;他說不出的痛,都在她的吶喊聲中一併抒發出來。
☆ ☆ ☆
衛德蘭一直沒說話,自從被望月星野強迫帶離開兇案現場,來到這間偏僻旅館之後,她就沒有開口,而且一進門就坐在窗邊,木然地望著遠處曼哈頓輝煌耀眼的夜景,動也不動。
「德蘭,要不要休息一下?」望月星野來到她身邊,擔憂地問道。
她沒有回應,憔悴的臉上明明寫滿了疲倦,但她就是不躺下,也不合眼。
「睡一下吧!你累了!」他再次勸著。
渾然未聽到他的話,她似乎已進入了自己閉鎖的世界。
「德蘭,你看著我,你看著我啊!」他忍無可忍了,扳過她的肩膀,逼她面對他。
許久,她的視線才很慢很慢地移向他,黑色的眸子充滿冰冷與疏遠。
「德蘭,別這樣……別把痛苦鎖住,堅強點。」他直視著她,知道她正準備把所有的仇恨鎖進心底,就和他當年一樣。
她看了他半晌,忽地掙開他,蹣跚地站起來,走向房門。
他大驚,連忙抓住她的手。「你要去哪裡?」
「放手!」她冷冷地道。
「不放。」他皺著眉道。
「放手!」她惱火地大喊。
「我不放!再也不放開你!」他也以粗澀的聲音吼了回去。
她怔了怔,痛苦地笑了出來。
「你不放開我?你不是要趕我走嗎?不是嫌我囉唆嗎?現在又來說這些迷惑我的話……別再耍我了!滾開!離我遠一點,我要回去看我媽,我不能把她丟在那裡……你給我放手——」她愈說愈恨,到後來整個人激動的狂叫。
「你冷靜點,」他猛力搖晃著她的肩膀。「警方已經處理你母親了,你回去能幹什麼?你以為索羅門能在紐約幹盡壞事是誰縱容的?他和警方勾結的事早就不是秘密了!」
「那我就直接去找黑森那混蛋報仇,我要直接去找他!你走開——」她一點都聽不進他的話。
他沒轍地擰著眉,猝地出手摑了她一掌。
「啪」的一聲,她愕然地呆住了,瞪大雙眼看著他。
「你以為你對付得了黑森嗎?你報得了仇嗎?你也看到了,黑森不是個普通傢伙,他和索羅門擁有一群奇特高壯的手下,你一個人去只是自投羅網而已。」他的喉嚨已經很痛了,但他仍忍著痛罵醒她。
她愣愣地聽著,又何嘗不知道她去找黑森只是以卵擊石罷了,但,她就是恨!就是不甘心哪!
她母親一直是個安分守己的人,從來不和人計較什麼,而且還經常幫助朋友……為什麼就得落到橫死的下場?
眼淚已在眼眶打轉,她硬是咬著下唇撐住。
「你的仇,我會幫你報的。」他心疼地看著她。
「不用勞你費心了……你要走就走吧!」她吸口氣,不願在他面前示弱,轉身走開。
「德蘭……」他再度握住她的手腕。
「我不會黏著你不放的,更不會賴著你。」她回頭冷笑。
「不,從現在起你得和我在一起……」
「你不是不希望我跟著你嗎?」她諷刺地瞪著他。
「是的,之前我的確不要你跟著我,因為我希望你遠離繞著我打轉的是非恩仇,希望你平靜地去過你的日子……可是,我發現我錯了,因為早在我們相遇的最初,我們的命運就綁在一起了。」他焦急且認真地道出心裡的話。
他終於能夠理解北斗七星其他成員為何要緊緊把心愛的女人帶在身邊的原因,真正的愛,不但喜怒哀樂共享,連挫折危機也要一起分擔,像他們這種出生入死的人,恨得透心,也愛得入骨,他們只有承諾,沒有婚約,只有現在,沒有未來,所以,他們用生命的每一分每一秒去愛,這樣即使生離死別,也才不會後悔!
「綁在一起?我一點都不想和你綁在一起!」她陡地發怒,情緒又瀕臨決堤,「全都是你,都是因為你,要是沒遇見你,我也不會經歷這種悲慘又痛苦的事,如果不是你,我和我媽現在還像平常一樣地生活著……」
「對不起。」他真的很抱歉。
「現在說對不起有什麼用?你能把原來的一切還給我嗎?你能把我媽的命還給我嗎?能嗎?」她大聲哭吼著,上前拚命捶打他的胸口。
他強忍著喉嚨和胸腔內針刺般的灼痛,直挺挺地站著任她發洩。
她打到手軟,打到心痛,最後整個人滑坐在地上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