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這我不清楚。」律師三緘其口。
她氣極了,上前抓住他的手臂,喝道:「打電話告訴他,說我要找他,他告訴我今天我就會知道一切真相,可是直到現在我還搞不清楚每一件事,為什麼他不親自出面來對付我?他是想躲在陰暗處等著看我笑話嗎?」
「請息怒,程小姐,我的老闆只交代我告訴你一句話,但我覺得你不會想聽……」
律師欲言又止地看著她。
「說,是什麼話?」她屏息地問。
「他只要我告訴你『想恨就恨吧』!」
她呆愕地杵著:心中隱藏著的一丁點希望終於破滅了!
想恨就恨吧!這句話的口氣是那麼的傷人,彷彿一點都不在乎她的感受,她的任何 情緒都不再會干擾他,她對他而言……已成了陌生人……
諸葛縱橫就這樣一手毀了她的一切,然後想一走了之? 「我不會就這樣被打發掉的,你不告訴我,我就自己去找他!」她握緊拳頭,憎恨 地道。
「太遲了,老闆已經退房了,你找不到他的。」律師歎口氣,說完便靜靜地離開。
退房了?他走了? 驚怒中,她衝出了海安企業,開著快車飛奔到半島酒店。
今天的天空好陰沉,冰冷的空氣中還飄著細雨,一如她此刻心情的寫照。
二十分鐘後,她來到半島酒店的櫃檯,櫃檯說他退房了,但她不信,搭電梯衝上樓,來到他的房間外,拚命地捶打著門板。
「諸葛縱橫,你出來!你給我出來!你是個膽小鬼,愛也不敢說,不愛也不敢說,是嗎?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你到底安的是什麼心?把我的所有都奪走之後就想逃嗎?你這個混蛋給我出來……」她聲嘶力竭地喊著,可是無論她怎麼敲,回應她的只是一片令人心慌的死寂,以及其他被驚擾的房客們既怒又好奇的探究眼光。
趕上來的服務生怕她吵到他人,急忙打開房間讓她確認,並道:「小姐,那位先生真的已經退房了,請你別再鬧了。」
她踉嚙蹌進入房內,冰冷的空調充斥著整個房間,一切顯得乾淨整齊,早已沒有諸葛縱橫的氣息……
她怔怔地盯著空房,終於泫然地掩面啜泣著,整個人軟軟地滑坐在地毯上。
他就這樣走了?把和她之間最纏綿的回憶全留在這個空蕩的房間裡?她對他而言到底算什麼?一個用過即丟的「拋棄式情人」? 淚在臉上氾濫著,她覺得自己已支離破碎,心和靈魂全都散了一地,而她早已沒有力氣收拾。
不知哭了多久,一個聲音徐徐地在她頭上響起。「你就算哭死也找不到『天權』的……」
她抬起頭,看著那張絕世的美顏,啞聲道:「他在哪裡?」
「他不想見你。』狄劍淮低頭睥睨著她,長髮垂落在兩頰,他的目光森冷,嘴角帶 著譏諷的冷笑。
「告訴我他在哪裡。」她又問了一次。
「你真笨哪!他一直避著你無非是想饒你一命,偏偏你不懂他的苦心……」他在她 身邊繞了一圈。
「什麼?」她警覺地站起身,臉色白得像張白紙。
「不過,他能放過你,我可不行,程一華把我害成這樣,我要他付出慘痛的代價, 而最能傷他心的,就是殺了他的一對兒女……」狄劍淮瞇起他那雙勾魂攝魄的眼睛,狠 毒地笑了。
「你說什麼?」她驚喘一聲,頭皮直發毛。
「我說什麼你還聽不懂嗎?『天權』下不了手殺你,那麼,就由我來代勞。」他不 知從哪裡拿出一根金屬般的羽毛,向她逼近。
諸葛縱橫只想對付程一華,但他可不,他要程家絕後,要程一華家破人亡才能消他 心頭之恨。
「為什麼?你們和我父親之間究竟有什麼深仇大恨?」她不懂,從一開始北斗七星 們就來勢洶洶,他們和父親之間的恩怨真有這麼深嗎? 「原來你還不知道啊?你那位偉大的父親以前可是個走私毒品兼販賣人口的人渣, 你們的海安企業,全是用一堆人的血汗堆積起來的。」狄劍淮以食指及中指夾著羽毛, 漂亮的臉孔冷若冰霜。
「你有什麼證據指控我爸爸?」她憤怒地喊著。
「證據?哼,我們北斗七星就是最真實的證據,多虧了你父親,我們每個人都經歷 了沒有人能想像的痛苦,『天權』的眼睛,『天旋』的手臂,『開陽』的雙腿,『玉衡』 的巨力,『搖光』的喉嚨,還有我的肩胛……我們之所以會變成人不像人的妖怪,全都 是你父親造的孽!是他當年把一群無辜的孩子賣給了實驗室,是他把我們推進了殘酷無 情的深淵……」狄劍淮愈說愈恨,情緒開始激躁仇怒,體內變種的基因逐漸活絡衝撞。
孩子?實驗室? 她心中大驚,因為她還記得父親作噩夢時喃喃說的全是這些!
難不成……爸爸真的把一群孩子賣給了實驗室,而諸葛縱橫及其他北斗七星的成員 都是實驗下的犧牲品? 「縱橫他的眼睛難道也是實驗所造成的?」她心疼地想起諸葛縱橫怪異的眼珠。
「沒錯,他的眼球全是人工產物,而我……想看看他們在我身上做了什麼嗎?」他 怒笑著,陡地抱住自己的雙臂,痛苦地彎下腰,接著,兩道金屬的光芒從他的肩胛骨處 穿出,夾雜著鋼鐵摩擦的聲音,光芒刺眼的金屬羽毛鏘鏘地一一舒展開來。
程唯恩簡直嚇傻了眼,那兩道從狄劍淮身上進裂出來的,竟是一對……
金屬般的翅膀!
老……老天!這是……這是什麼? 「你……」她瞠目結舌,顫抖不已。
狄劍淮攝動著雙翼,冷睨著她一臉的驚惶及駭異。「好玩吧?那群瘋狂的科學家自 以為是上帝,妄想製造出一個天使,我在他們的改造下,成了這副可笑的模樣!』他猙 獰地笑著,眼裡殺機漸濃。
「怎麼……會這樣?』她想不到這世上竟有這麼詭異的人。
「你父親該為我們身體上受的苦負全部責任,他得死,但在他死之前,我要送他一 份禮物……」他說著將手中的羽毛對準她。「你的屍體!」
她說不出話來了,一切都顯得太不真實了,她幾乎要懷疑自己是否在作著夢……
「死吧!」他低喊一聲,手中的羽毛頓時脫出,猛厲又迅速地射向她的眉心。
一道勁風撲面而來,她瞪大眼睛,呼吸一窒。
就在這時,一道奪目的紅色光束打向羽毛,準確地將羽毛打落,化解了狄劍淮凌厲 的殺機。
「『天權』!」狄劍淮瞪著門口低喝。
她僵硬地轉頭,令她又愛又恨的諸葛縱橫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外,俊臉拉得好長。
「誰說你可以動她的?」諸葛縱橫緩緩踱入,沉聲質問。
「為什麼不可以殺她?只要是程家的人都該死!」狄劍淮怒道。
「我們的對象是程一華,不是她。」諸葛縱橫冷冷地說。
「怎麼,就因為她曾陪你上過床,所以你就心軟了?」狄劍淮口不擇言地挖損。
「閉嘴!『天樞』說了,一切交由我處理。」怒火在諸葛縱橫眼中閃爍。
「你像『天旋』一樣被女人左右,搞不清楚狀況,沒資格指揮我!」狄劍淮哼道。
「你敢動她一根寒毛,我會殺了你。」諸葛縱橫雷厲的口氣擺明了絕非虛張聲勢。
狄劍淮愣住了,為了一個女人,竟連沉穩聰明的「天權」也變成一頭蠢驢? 這愛情到底是什麼玩意?害了「天旋」還不夠,還讓「天權」也失去了判斷力!
「好,那我倒要試試你怎麼殺我!」他嘿然狂笑,倏地朝程唯恩射出十幾根羽毛。
諸葛縱橫以雷射光打偏其中幾根,一個箭步衝向程唯恩,抱住她滾向沙發後方,剩餘的羽毛分別刺入沙發上。
她驚駭得無法思考,閉起眼睛縮在諸葛縱橫的懷中。
狄劍淮縱身一躍,立在沙發椅背上,再次出手攻擊。諸葛縱橫仰頭瞪著他,眼瞳中 的光芒如箭般射出,一一擊落羽毛,但卻漏了直打向程唯恩後腦的一根,迫不得已,他 伸手擋在她的後腦前,羽毛不偏不倚刺入了他的手臂!
狄劍淮怔了怔,就在這剎那,諸葛縱橫眼一瞪,一道光警告地擦過他俊美的臉頰, 劃出一道傷痕……
兩人就這麼對峙著,久久不發一語。
程唯恩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從諸葛縱橫雙臂中抬起頭,卻看見他手臂上深深插著 一根羽毛,她失聲驚呼:「你的手……」
「沒事。」他眉頭皺也不皺地拔出那根羽毛,丟在地上。
狄劍淮擦著臉上的血痕,難以置信地看著他。「為了保護她,你寧可傷了自己……」
諸葛縱橫默不吭聲,程唯恩卻已看著他手臂上的血看得膽戰心驚。
「真可笑,你再怎麼護著她也沒用,只要程一華一死,她說不定還會恨你一輩子, 這筆仇恨,今生今世都消除不了的,你這樣只是自找苦吃。」狄劍淮丟下這些譏誚的話 俊,收起翅膀,忿忿地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