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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像一條無形的繩索,緊緊地勒住了龍河的頸項,教他不覺地漸漸感到呼吸困難。
面對老傢伙愈來愈見難看的臉色,胡左依舊悠哉地吞吐著白煙……那俯懶的神情似乎在賭算著對方的耐性能不能撐過一根煙的時間。
不一會兒,無形的繩索拉扯至極限,剎那間繃斷——
啪!
倏然重重落在桌上的一掌,在室內掀起了一記巨響。
「胡左!你不要跟我玩遊戲!」
巨響之役是一句如雷的咆哮聲。龍習再也無法忍受胡左這後生晚輩如此藐視自己的權威的態度!
「即使你是胡梵的女兒又如何?告訴你,一旦惹毛了我,我才不管你是誰,照樣讓你躺著出去!」
龍刁又拍下一掌,在眾目睽睽之下,硬是將堅硬的桌几劈成兩半,充分展露黑道大哥的狠勁。
啊……一定很痛吧?!
見狀,有人不禁在心中驚呼。
莫飛下意識的就要往胡左靠過去。不過,他可不是被那一擊給嚇破了膽,而是擔心拳頭不長眼,會不小心傷到她。
就像莫飛肚子裡的蛔蟲似的,這男人心裡在想什麼?下一秒又會有什麼舉動?胡左不需多費心思就能命中!
所以,胡左在莫飛靠近自己之前已先有所行動,赫然出手將逼近的俊容不客氣地推回原位。
同時,輕笑聲從她口中逸出。
「呵,也許待會躺著被抬出去的不會是我。」她毫不畏懼的冷道。
「你——」她是什麼意思?念頭一轉,不安的情緒如洶湧的潮水般,漲得龍刁胸口發疼,臉色泛白。
他冷凝著表情,思緒如同被狂風吹亂的書頁,迅速翻動著……
不對!這女人太過自信了!還有……自己今晚的行程。根本是臨時決定的,她又怎麼會知道?這……這難不成……
難不成有人背叛了自己?!
思及此,龍刁臉色蒼白地聽見用熟悉的口吻,喚著某個人的名字——
一個他再熟悉不過的名字!
「龍昊,你沒忘記我們之間的協議吧?」
是他?!他的養子!
龍刁彷彿聽見死神的召喚般,他渾身一震,急急想要站起來。
但是,在他屁股還沒完全離開沙發之際,一對猝然放上他雙肩的有力雙掌,令他又跌回沙發裡。
「沒忘。」
熟悉的男聲不帶絲毫感情,冷冷地從他頭頂上傳來。
頓時,被背叛的憤怒蓋過一切。龍習你只受困的野獸般,掙扎地發出咆哮。
「龍昊,你竟敢背叛我!我要宰了你——你們還不快過來幫我把這吃裡扒外的小子給宰了!殺了他!殺了——唔?!」
一塊上了迷藥的手中,猛然捂上了龍習的口鼻,終結了他震耳欲聾的叫囂。
他兩眼一翻,如布娃娃般軟軟的跌回沙發裡。
「你打算怎麼對付他?」
胡左挑起彎彎的眉,眸光如炬,緊鎖住龍昊如刀鑿般剛毅冷酷的側臉。
「他是條毒蟲。」嚴酷冰冷的聲音道。
賣毒者,當不會清高到哪裡去,龍刁早已深陷毒病——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實。
死在過量的毒品下?
唔……她喜歡這個主意!
唇角冷冷一勾,胡左叼著煙,撣了撣衣角,優雅地起身。
一那麼我先向你說聲恭喜——恭喜你終於如願將烈焰幫完全掌控在自己手中。」
我可以替你殺了龍刁!不過,我要你親口允諾,鬼剎盟不會插手介入此事!
呵!這男人在一開始找上她的時候,他的野心就完全表露無遺。
噙著冷笑的唇不禁增添了幾分玩味。
第九章
雲開月出——
被遮蔽的月兒終於又露出臉來。
皎潔的月光穿透未拉上簾幕的窗戶,如銀光般灑在男人強健的體魄上,也隱隱約約映照出男人身下的嬌嬈玉體。
男人肌肉賁起的肩上佈滿汗水,結實有力的手臂上可見十隻玉指正緊扣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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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籠罩大地。
凝望一室的幽暗,莫飛忍不住笑了笑。
她啊……急躁得讓他連去開燈的時間都沒有,便直接上了床!
記起她熱情如火的表現,他發覺偶爾讓她小酌一下似乎也不錯。
莫飛嘴角的笑意不由得擴大,他想起了另外兩名與胡左長得極為相似的女人——胡菲和胡薇。
若說胡菲的性子屬「冷」,胡薇屬「熱」,那麼,胡左絕對是這兩者的綜合體。
黑眸閃動。
一張冷若冰霜的男性面孔,不其然地躍人莫飛的腦海,他急欲解除心中的困惑。
「小左?」他試探的輕喚。
耳畔平穩的呼吸聲捨莫飛不敢妄想自己能得到她的回應。
可是,就在他打算放棄的時候,躺在他臂灣裡的溫香軟玉突地翻了個身。
「嗯……」
歡愛過後的後韻,加上酒精的後作力,令她整個人暈暈然的。
她慵懶地翻向他溫熱的身軀,一手擱在他穩穩跳動的胸口上,臉蛋則埋進了他的頸間,然後如貓兒般磨磨蹭踏了幾下。
「呵!你真像只撒嬌的貓兒。」他情不自禁地吻著她的發。
「你就是要說這個?」
半晌,她不以為然的聲音悶悶地從他頸側傳出。
「當然不是。」
莫飛微斂超寵溺的神色,輕抿嘴角,若有所思地道:
「那個叫龍昊的男人值得信任嗎?」他撫著她雪白的背脊。
「你為什麼這麼問?」須臾,她才用咕噥的吻反問。
「他姓龍,而且是龍刁的養子。」
「呵!相信我,龍昊絕對是這世上最會將龍刁那老傢伙踢入地獄的人。」
「為什麼?」
「呵!我也想知道,不過龍昊並沒有告訴我那麼多……不然下次你碰到他時再替我問問他。」
咦?莫飛先是一愣,隨即為她惡意的玩笑而牽動嘴角。
「你這個壞心的女巫!你就不擔心我被那個冰雕男生吃活剝嗎?」
真是沒良心!
他略帶懲罰性地讀了揉她那頭不曾留長過的俏麗短髮,另一張陌生的女性面孔,不期然的問進了他腦海。
「對了,那位和我們在人口處擦身而過的女人是誰?」
他之所以會對那僅有一面之緣的女人感興趣,並非是那女人有著天仙般的容貌,而是因為她身上那股清新脫俗的氣質。外她給人的感覺簡直與裡頭那些人格格不入。
「你怎會突然問起她?」
好傢伙!
這可是打從她認識這個具書獃子的那一天起,第一次聽見他對其他女人感興趣!
胡左感覺胸口悶悶的,有些不舒服——不,是非常不舒服!
「我只是好奇,像她那種看似不食人間煙火的女人,怎麼會出現在那裡?還有——對於那種女人我可沒興趣。」
呵!也許是被「欺負」習慣了,他可是只對她這種恰北北的男人婆情有獨鍾。
她瞧不清幽暗中他的表情,但是,藉由那只輕撫著她的背的大掌,她感受到一種難以言喻的情感。
而那溫暖了她的心,漲得她胸口滿滿的。
「她是龍刁的女兒。」
「啊?」
莫飛輕撫的手一頓,顯露出他心中的訝異。
「是養女。」
胡左輕歎地解答他的疑惑,「不過,有時應相是會騙人的。」不食人間煙火?哈!她可不這麼想。
她輕哼,臉一偏,突然襲來的困意令她瞇起了眼……唔!頭好漲……是酒精造成的嗎?
意識漸漸地模糊,她靠在他充滿男性氣息的頸項間,很快地沉人睡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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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天白雲,風和日麗。
在這樣舒適恰人的日子裡,胡家大宅裡卻是烏雲密佈,雷電交加!
原因是向來自詡為鐵人的胡左,竟「不小心」的生病了!
病的名稱簡單的來說就是一一感冒。
這病來勢洶洶,沒有預兆,如一記猛拳般,一拳將胡左擊倒在床上,動彈不得。
小感冒迅速發展成四十度的高燒!
為此,胡宅裡的每個人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尤其是胡梵,他更恨不得能扭斷女兒的脖子!
因為不管他如何的軟硬兼施,他那個如頑石般的女兒,始終不肯接受醫生的診治。
胡梵坐在大廳裡,臉色陰沉至極。
他絞盡腦汁地想著該如何讓女兒屈服,驀地,他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人——其實地早該想到的!
他怎麼忘了那小子也是個醫生?
同樣是打針、吃藥,應該難不倒他這個外科醫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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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總管通知的電話才掛斷沒多久,莫飛頎長的身影已出現在胡家大宅花館的長廊上。
他快步來到胡左的房門外,禮貌性的敲了敲門,然後推門而人。
「小——」
「不管你是誰,馬上從我房裡消失!」
某個物體迎面襲來,莫飛愣了下,隨即退出門外,並順手把門帶上。
好險!
莫飛瞪著房門,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房間了,否則,一個發高燒的病人怎麼還如此有朝氣?!
看了緊閉的門一眼,這次他學乖了,先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用一手推開門。
如莫飛所預測的,某種快得令他來不及看清楚的物體,在他推開門的剎那,從他眼前疾掠而過,然沒是一陣玻璃破碎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