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人與獵物?到底誰才是前者!他希望自己的猜測是錯誤的。
冷絕的楚桀,嘴角勾出一抹冷酷的笑意。
???
等待。
以前她為了他的出現而日復一日的在等待中度過。如今,她又是為了什麼呢?
離開那禁錮了她七年的美麗牢籠,她是該感到高興的,但是,事實上她感覺到的只是自己又換了個更華麗的牢籠罷了。
這棟漂亮的華宅坐落於市郊,一樣依山傍水。記得那天她一覺醒來,發現自己熟悉的景物完全變了樣,確實教她愕然得久久無法平復。
住進這裡已有一段時間,她卻鮮少在餐桌上碰到他,她甚至想不出最近一次他倆一起進餐是在什麼時候?他的忙碌令她不由自主地開始變得不安起來,意識到他並非平凡百姓——
是的,如今她整日是在焦慮不安中度過,她真的擔心他,而且她已經好久不曾和他好好聊天,雖然偶爾他會來到她房裡,溫柔地喚醒她,然後狂猛的要了她。但那……總是教她筋疲力盡的忘了之前對自己的提醒,疲累的在他懷裡沉沉睡去。而如今又是個等待的夜晚。
柳雪晴艱難地硬撐起自己如鉛般重的眼皮——
三點!
瞄了時針一眼,楚桀疲憊地掏出打火機。
姓陳的傢伙浪費了他太多的時間了,他在搞什麼鬼?
及時收住腳步,楚桀錯愕的瞪著蜷縮在樓梯一角的身影。
是柳雪晴——這女人蹲在這兒做什麼?他詛咒地彎下身,攔腰抱起了險些讓自己踩過的嬌軀。
柳雪晴睡得並不安穩,凌空的感覺驚醒了她。
「楚桀——你回來了!」
她睡眼惺忪的問著。
他本來就沒打算不驚動她,可是瞧見她在自己懷裡醒來,他仍是感到一絲氣惱。
「嗯!而且我累壞了,可是現在我竟然還得充當僕人。」
「我可以自己走的。」嘴上雖這麼說,她卻將自己的一對藕臂環繞過他的脖子。「我剛剛作了噩夢驚醒,所以就到外頭看看你回來了沒有?」
噩夢?能讓她寧願凍壞身子,也不願躺回床上——可想而知絕對是個可怕的噩夢。
踩在階梯上方的雙腿有些遲疑,並突然做了改變。
「楚桀,我的房間不在這邊。」
「我知道。」他朝她似有意若無意的一笑。
好溫暖!
她含糊的咕噥了句,微笑地將臉埋向他的懷裡,忍不住閉起了雙眼。
沖浴完畢,俯視枕上時而蹙眉時而微笑的睡容,楚桀不覺笑了起來。
他原本打算花半個小時來閱讀手頭上的資料,但是,有她在的床實在太誘人了!
頓時倦意席捲了他。
楚桀熄了燈,他輕手輕腳的掀被上床,不期然的,她突然翻身的動作使她悄挺的鼻頭硬生生的撞上了他堅硬的肩頭。
好痛!
揉著鼻頭,柳雪晴花了好些時間才讓自己的雙眼適應昏暗的室內,又花了多一些的時間來弄清楚之前發生了什麼事?他為什麼會躺在她身邊?而她又為什麼會在這裡——
哦!對了!她是準備了些話想要對他說——可是,他似乎睡著了。
她試探性的喚了一聲,見他一動也不動,於是不死心的又叫了第二聲,然後是第三聲,直到楚桀終於咕噥了一句。
「楚桀,我有話要對你說。」
她很高興他並未真的睡著。
「能不能等到明天?」他實在累極了,兀自打了個重重的呵欠,雙眼猶沉重地閉著。
「你似乎累壞了。」她炯亮的瞳眸流露出關心。
很好,看來這女人終於意識到了。「沒事的,只要你讓我好好的睡上一覺。」
突然一陣短暫的沉默,他以為她準備饒了自己。
「但是…我真的有話要對你說。」
該死!他怎麼能天真的那麼以為?他不願妥協的翻過身不理她。
「好吧!你到底想說什麼?」
無奈的歎了口氣,楚桀起身靠著床頭,打開了燈。他本想找根煙點上,隨及又想起她排拒煙味而作罷。
「請簡單扼要的說。」
瞧她圓瞠一雙美眸,氣結得一時忘了要說些什麼?於是他又打了個呵欠,挑動眉尖,懶洋洋地提醒道。
「沒話說?」
這殺千刀的!該上刀山、下油鍋的臭男人!枉費她還這麼為他擔心。
柳雪晴咬緊下唇,眼角隱隱浮現淚光。「你真該死!」話一出口,柳雪晴馬上後悔了,她並非真的希望楚桀有什麼不測——
不再多瞧那可惡的男人一眼,她抓緊柔被翻身躺下,將自己縮到床的一角。
玩笑開過頭了!
楚桀斂起唇角的笑意,輕歎一聲,猿臂一探,將看起來像只可憐小貓的柳雪晴給帶進了他的身子。
「不管你剛才作了什麼噩夢,此刻的你才是最真實的。」
低柔的呢喃成功的安撫了柳雪晴,她吸了吸鼻子,輕輕在他懷裡轉身。
「我夢見你渾身浴血的躺在街頭,卻沒有人願意救你……」她仍心有餘悸。
「放心,那只是個夢,現在,乖乖的閉上眼睛睡覺。」
如果這女人總喜歡在床上和他談話,或許,他下次該讓她筋疲力竭得說不出半句話來。
當最後一絲思維脫離了自己疲倦的軀殼,楚桀這才明白自己到底有多累,他幾乎是在放鬆的那一刻立即睡著。
上方平穩的呼吸聲以及起伏平穩的胸膛在在告訴柳雪晴,擁抱著自己的男人已經沉入夢鄉!
看來,他真的是累壞了——
懷著一絲愧疚,柳雪晴決定明天一早再告訴楚桀她的決定。
???
室內一片靜謐。
柳雪晴的長睫毛動了動,晨縷外的胳臂則是下意識的探向一旁,卻因摸了個空而變得僵硬。
楚桀!
霎時柳雪晴完全清醒了過來,她坐起身,雙眼發直地瞪著身旁偌大的床位。
哦!自己怎麼又錯過了!但是,也許他還沒出門。
無暇為自己披上外衣,柳雪晴已經衝出楚桀的房間。
「雪晴小姐!」
陳媽連忙穩住身子,才不至於使手中的托盤翻覆。
「陳媽,看見少爺了嗎?」
「少爺他——」
「別告訴我,他已經出門了!」
「等等!雪晴小——」
「你要上哪兒去?」
「砰!」
柳雪晴訝異地仰望著站在樓梯上方的他。
「你……」
楚桀拉起垂掛在肩頭上的毛巾,拭淨了下巴的刮鬍膏,聳聳肩地走回他的臥房。
???
「不行!」楚桀在離開餐桌前斬釘截鐵的告訴柳雪晴。
「少爺,你的咖啡。」
「謝謝!對了,陳媽,如果少華來了,請他在書房等我。」
他伸手接過咖啡,順便交代了一句。
「呃……是少爺。」飯廳突發的臨時狀況弄得陳媽一頭霧水。
「為什麼?」柳雪晴不死心的跟著他進了房間。
為什麼?這女人竟然在問他為什麼?
「因為我不想與某個帶槍的傢伙在談判破裂兩人拚命時,還要分神照顧你。」
「我說過我會照顧自己的!就像如影——」
「她和你不同,我不必在忙著和對方廝殺之際,還得擔心她,而她也不會為了一顆飛過頭頂的子彈而尖叫。」
「你根本不瞭解我!」
「不,我比你自己還瞭解你,你連自己都照顧不了。」
內斂的性情完全表露在平穩的面孔之下,楚桀擱下咖啡杯,進了更衣室,暗示兩人的談話到此為止。
瞪著更衣室的門,柳雪晴懊惱極了!
看來是沒得商量了,她是否該打退堂鼓?不,她豈是受了小小挫折就輕言放棄的人?而他又怎麼能體會漫長等待的夜晚對她的煎熬?
隔著沙發,柳雪晴發愁的目光不期然的落在桌上精美的拆信刀上。
「我以為我們的談話已經結束。」
反手帶上門,低頭扣著袖扣的楚桀朝柳雪晴纖細的背影望去。
「我在想,也許這能改變你對我的想法。」
「咚!」一聲。
楚桀無法置信的僵立在門扇前。
「你相不相信它也能準確的削掉你的右耳?」
「呵!我寧願相信它和運氣有關!」他蹙眉盯著逐漸接近自己的柳雪晴。
「哦?」她盈盈一笑,明眸鎖住他的。「我們何不再試一次?」
她來到敞開的窗扇旁,將鋒利的刀尖指向遠處一棵樹,回頭問道:「瞧見那片紅葉嗎?」
不可能的,在這種距離之下,她是不可能辦得到的:
霎時,他看見拆信刀從她打直的手臂射了出去……
「希望那拆信刀對你沒有任何紀念價值,你何不過來瞧瞧?」
她自信滿滿的表情已經告訴他答案,不過親眼目睹拆信刀分毫不差的將不及手掌大小的葉片釘在枝幹上——楚桀仍是覺得不可思議。
「嗯!這絕對和運氣無關。你不會是想告訴我,你這身絕活是跟陳媽學來的吧?」他的臉頰微微抽動。
她微笑的靠近他。
「呵!還記得木屋裡的好心人嗎?有回他單憑一枝竹籤便剌死了我頭頂上的毒蜘蛛,而我這一身技術也是他教我的。」
「哦?看來我得感謝這位好心人讓我的女人從手無縛雞之力,搖身一變成為叢林女戰士!」他的語氣中充滿譏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