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聲音他認得!若蘭山莊的主人。
"你怎麼進來的?"王駕的目光從猶緊閉的門扇回到那張過分好看的俊容,神情戒備。
冷玉塵手中那把扇子指了指半掩的窗。"雖然我並不常做這種事。"
"你——"忽然間,王駕感到一陣暈眩。
"暖,別動氣。瞧你,臉色難看極了。"
"是你下的毒手!"王駕一口咬定。
"此言差矣!我什麼都沒做,只是行經這裡,想要借宿一晚,恰好撞見有人在進行見不得人的勾當罷了。"
"你——"王駕怒聲的從玉體彈起,卻惹得眼前一黑,虛軟的滾下床。
"哎呀!早說要你別動氣的。"冷玉塵搖扇,歎氣地在床沿坐下。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恰巧就坐在沒有多少衣物蔽體的蘭冰與臉色已由白轉青的王駕之間。
"瞧你的樣子真是難看!"他輕蹙起眉地以扇勾過薄被一甩,薄被不偏不差的落在王駕氣勢退了大半的下半身。
"原來這一切都是計謀,你在那女人身上塗滿了毒?"他試圖護住紊亂的脈動。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這不是你一貫的作風?就連你手下弟子亦各個青出於藍呢!嘿!想知道自詡為『毒王』的你中的是什麼毒嗎?『十夜草』。"
王駕先是一楞,然後囂張得大笑起來。"十夜草?哈!既然我王駕敢自誇為『毒王』,十夜草這種區區小毒又耐何得了我,哈……"
"若十夜草加上消魂香呢?"冷玉塵涼涼的說。
"什麼?"笑容霎時凍結在王駕臉上。
"你或許不知道,這兩者碰在一起會產生怎樣的奇妙變化?"冷玉塵的唇角漾出濃厚的冷意。"不出半個時辰,你就會在全身血液逆流的情形下,毛孔流血而亡!雖然我一直想要給你一個比較特別的死法。"
"不可能!『毒步天下』申根本沒有記載這一點!"王駕無法置信地叫起來。
"哦?是這本書冊嗎?"冷玉塵揚眉合扇,他將置於枕側的薄書納入手中翻閱著。
"為什麼?"這男人為何還能氣定神閒的坐在那裡?王駕突然嘗到一股血腥味!他忍不住抬手摸了自己的鼻子,是血!令他驚恐的瞪大了眼。
"為什麼我中了你在秘籍裡所布設下的毒,還能好端端的坐在這與你談話?呵!這點小毒對平常就習慣在酒裡加入少量毒藥的我而言,根本不足為懼。倒是你,你看起來似乎很糟糕。"冷玉塵閒散的將秘籍放筆入懷裡,冷眼盯著血色盡失的王駕。
"可惡——呃!"頓時從王駕嘴裡噴出一大口鮮血,令人怵目驚心。"劫……劫鏢的人是你吧!你……你到……到底……是誰?"
"說起這事兒,你也真夠狠心,竟假借互相交換武功心得之名,從結拜兄弟手中騙取秘籍,再將其殺害,意圖將秘籍佔為己有。"
"你……到底……是誰……"那兩條殷紅的血流亦由王駕的雙耳綴緩流出,他的視線也不知從何時變得模模糊糊。
"冷!如果這個姓猶不能激起你記憶中什麼,那麼你不妨想想『水雲宮』。"
"不可能!那小子……早死……死在我和……師傅……手中,你……"
只見王駕"砰咚!"頭一歪,帶著滿腹的疑問,含恨步上黃泉之路。
"下手之前,你該先摸清楚對方的底細,免得一步之差,遺憾終生。"冷峻面容上的笑意如吹過寒封千年冰面的風般,令人忍不住直打哆嚏。
沒再多瞧那死得難看的王駕一眼,冷玉塵發現背後的女人似乎太安靜了。睡著了嗎?扳過她的身子,將她納入懷裡,輕拍她粉頰。
"蘭冰?"她的臉好紅……該死!這女人忘了吃解藥!他從腰帶間取出一顆解藥。
嚶唔一聲,驀然抬起的手臂險些打落冷玉塵手中的藥丸,接著,一對纖細的藕譬如蛇般纏繞住他的頸項。他在毫無防備之下,一時只能被動的俯首。
"唔……來……"
明白她的意圖,冷玉塵不免一楞!呵,這絕不是個好主意!至少不是現在。她微啟的紅唇使他輕而易舉的放入解藥,"壞心的女人!你想讓我落得和地上那男人一樣的下場嗎?"
他輕輕一掌,令她順利吞下解藥,且繼續在她的纖背運功,讓藥效即早發揮。怪異的紅潮在頃刻間逐漸轉為正常的血色。最後,蘭冰虛軟的倒在他的懷裡,睡容顯得平穩沉靜。
冷玉塵再次不悅的皺眉。"你這潔淨的身子還真是容易沾染上其他男人的氣味!"兩三下,他已霸道的剝盡她僅剩的衣物,將她動人的雪白胴體裹入他卸下的披風之內。"待我洗淨你這身難聞的氣味,咱們再來繼續方纔你打算對我做的事,呵呵呵!"他悅耳的嗓音在她的耳畔承諾著。
處理完兩小子又折返的柳滿皇,適巧見冷玉塵抱著蘭冰推門而出。"莊主。"
"那兩人呢?"
"讓他們與被丟下山谷的老農在谷底作伴!莊主。"對於親眼目睹兩人惡行卻無力阻止的柳滿皇而言,他認為他們是死得其所。
"很好。"冷玉塵冷笑地躍上自已的坐騎。"走吧!"
第六章
"幽靈刀譜"、"劍蝶雙絕"。"虛影幻形","隨心所欲"、"毒步天下"……七本秘籍已有五本落於自己手中——它們原本的主人手中!
現在,只剩"納手於坤"與"氣化萬千"了。再不久,他會取回它們的!十六個寒暑,他等的就是這一刻!冷玉塵現身在眾人眼前。
"莊主準備這兩天啟程?"遞上參茶,柳滿堂關心地問道。有別於懷有一身上乘功夫的柳滿皇,身為長兄的他,除了一顆老謀深算的腦袋瓜外,只有幾招三腳貓功夫勉強用來保身。
"嗯!"如果自已沒猜錯的話,已經有人在另一頭抗議著。
冷玉塵漫不經心地開口,"怎不見她?"
"她?"試想而知,主子指的無非是那向來冷冰冰的蘭使。"回稟莊主,屬下瞧見蘭姑娘出了山莊。"事實上,謝飛絮剛剛才和他的小師妹在馬廄裡分手——哈!該說是被一把抵在他喉間的小傢伙給毫不客氣地請出馬廄才是。
"哦?真是如此,你沒跟上前,倒是稀奇。"
謝飛絮告訴自已千萬別讓那輕鬆的口吻以及俊逸非凡的笑容所蒙蔽了。"當蘭姑娘的跟屁蟲?不,莊主!這絕對、絕對不會是個好主意的!"
蘭冰循路來到一處近城中東角的胡同。行經高喊著賣熱包子的店家,蘭冰下了坐騎,出手大方地丟了錠銀子給瞧來一副老實樣的年輕老闆。"替我看好它!"甚至沒再多看對方一眼,她轉進狹窄的胡同。
"來來來!下定離手!下定離手……開!"
"媽的!怎麼老是輸?真他媽的什麼鬼日子!"
"我操!總算贏回了一把!再來。再來。"
只見擠成一堆的五人,各個面色凝重,發紅的十隻眼緊緊盯著破碗內打轉的骰子,未曾發覺有人靠近他們。
蘭冰停下腳步,冷冷瞧著"埋首苦幹"的一票男人。"誰是楊雄?"
賭徒匆勿瞥了陌生女子一眼,雙眼一致地又回到即將分饒的骰子身上。霎時有人叫了起來——
"我操!又贏了一把,真他媽的走了狗屎運!"
"他爺爺操他奶奶的!又輸?干!"
"發什麼火?又不淨是你一人在走霉運。來,再下一把,馬龍,你呢?"
"不玩了!再不把那些菜賣一賣,回去又得受我家那老太婆的嘮明。"
"喂,我說馬龍,你也太不夠意思,荷包賺飽了,就想拍拍屁股走人?他媽的真差勁!"
"是啊!別做那什麼生意了,馬龍!再玩個兩把,就勝過你賣上三天的菜了!"
"啊!不了。不了,還是賣菜去,要是讓人瞧見去向老太婆咬耳朵,我老馬准又不好受。"
熱絡的街道。
"新鮮的菜,白菜。大白菜……都是剛剛從田里摘下的。"菜販惟著車子一邊吆喝,一邊不時左顧右盼。將車推進一條隱密的死胡問,先探頭在巷口張望了一會,發覺無異狀後,這才鬆了口氣,準備挨著推車小憩片刻。
"你……姑娘……買菜?"什麼時候……這女人出現在這死巷道!?
"楊雄?"
馬龍的怔楞之色迅速抹去。"哈!看來姑娘是認錯人了!我叫馬龍,只是個靠賣菜為生的老頭子罷了。咳……"接著由嘴裡發出幾句虛弱的咳嗽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