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彬不語地露出「請自便」的表情。陳彬此刻才發覺那張始終含笑的臉龐,笑容中竟帶著幾分詭異。
這樣的發現讓陳彬全身馬上進入戒備狀態,但礙於自己的傢伙正擺於男子身側書桌的抽屜內,陳彬只能按捺下那股急欲取槍的衝動,藉著衣櫥上的鏡子來監視著那男人的舉動。
陳彬只見男子像打電話等回話般不時瞄著自己手腕上的表,然後他把頭轉向一側,將話筒夾在另一邊,漫不經心、很自然地轉過身,然後背對著鏡面裡的自己,讓人不疑有它地脫下外套。
陳彬見男子抽出左手臂,再把話筒移到左側,抽出另一條手臂……
突地,笑容從男子臉上逸去,而從衣袖中伸出來的右手,不知何時已多了把配有消音器的手槍---它原來被藏在男人外套裡層的胸袋內。
男子猛地甩開外套,話筒躍落在地上,伸直的手臂扣下扳機!這一切發現得如此之快,陳彬才剛剛泛起恐怖意識,卻已在鏡面倒影所見的火光中---結束。
望著衣櫥前方,面孔朝地面倒下的身軀,男人再次緩緩展露笑意,那是發至他內心,真正的會心之笑。
手槍被放回胸袋內,男子彎腰撿起地上的話筒。「把車開來。」他對著話筒另一端的手下吩咐道。
男人把話筒放回電話機上,由褲袋中掏出手帕,以手帕試淨電話機與屋內他所曾觸摸過的角落。
男人穿上外套,一陣輕快的口哨聲由他唇際響起,旋律中有著殺人之後的愉悅感,他走向那只工具箱---其實,那只是一個空無一物的箱子罷了。
* * *
方與方少言密談,正打算返回自己宅邸的冷烈,在距他住宅來到一分鐘車程的道路旁,一輛銀色跑車引起了冷烈的側目,但冷烈也只是淡淡的瞥了了那輛陌生的車子上眼。
轎車轉入私人道路,很快地來到宏偉壯觀的豪宅前。
他想起在入口處把守的警衛仍如平常般的對自己打招呼,臉上絲毫不見任何異狀……冷烈不覺勾起唇角,造訪之人非等閒之輩。
冷烈比個手勢要身旁的男人別熄火。忍收回正要關掉引擎的動作,他不解地望著他的主子。然後,宅邸的門被拉開了,迎接他們的依舊是一絲不苟的管家---李老。
剎那間,忍明白了,這次李老要比往常慢了幾分,而讓他遲緩的原因,必是屋內藏有玄機。
黑眸與藍眸對望一眼,心照不宣的兩人內心已有打算。冷烈微抬右手臂,他翻出袖口,那是一顆與一般袖口沒什兩樣的金色鈕扣。
冷烈以拇指和食指扶著鈕身兩邊,然後輕轉半圈。忍則開啟儀表板上的螢幕,閃爍的紅點在螢幕上方跳動著。
冷烈不發一語地從李老打開的車門下車,忍朝冷烈的背影丟下一眼後,將排檔推上一檔,黑色車身緩緩駛離宅邸。
呵!他們的辦事效率與自己的預計有所出入。甫踏進屋內大廳的冷烈,迎面便遭眼前那把瞄準他胸口的黑槍給制止了行動。
持槍的是坐在沙發上,雙腿抬置在茶几上的男人。「站在那別動!」看清自己手槍向著的男人,男人俊美的面孔讓啟默著實吃驚。
好個美男子!「你是冷又剛?」他的眼底有抹忍不住的讚歎。
冷烈冷漠的視線由地面東倒西歪的一群人身上移向出聲的男子,他一頭長髮束於腦後,年紀應不超過三十歲,從現場的一片狼藉的景象看來,此人身手了得。
「你是誰?」冷烈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問道。
啟默再度笑開。「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真』是『冷又剛』?」緊迫盯人的眼直逼冷烈。
冷烈看了眼前男子好看卻顯得邪氣的面孔一眼,他不做任何回覆。他的視線飄落於後腦抵在男子大腿上方的容顏,打探的眸光從她緊閉的眼眸轉移至她起伏均勻的胸口,懸掛的心這才安心了幾分。
啟默的目光也跟著他移到此刻正躺在自己腿上,被自己擊昏,至今仍昏迷不醒的女人---那亦是一張絕俗的美貌,也是他遲遲尚未對她下殺手的原因。
俊男!美女!他似乎有些心動了,哈!然而只有那麼幾秒而已,啟默再次瞅著面無表情的冷烈。「她是個相當漂亮的女人,對吧---」他說著,閒置的一手則當著冷烈的面撫上女人細緻柔嫩的雙頰,嬌艷的紅唇---然後沿著刀子裸露柔美的頸側,緩緩地逼近鈕扣下方的肌膚……
啟默在第三顆鈕扣的地方打住,因為他看見男人冷漠嚴謹的表情終於有絲抽動。
很好,他已經有了自己所要的答案。「你,把手舉起來。」啟默朝身後比個手勢,他讓理了個小平頭的小伙子上前來搜他的身。
冷烈並未多做抵抗,他十指交握於腦後,任那二十出頭的小伙子由自己身上取出一把手槍與利刃。
「走吧!有個人想見你,而且我敢保證他會『喜歡』你的。」啟默晃著槍管,語氣中隱含他意。
束手就縛的冷烈唇角揚起冷笑。是嗎?那正合他意!一來他是顧忌冷凝在他們手中;二來嘛---他們倒是讓自己搭了趟順風車。
看來,這次他們可以直搗黃龍了!
* * *
銀色跑車與載有三人的加長型轎車在九彎十八轉之後,一個左轉,在一條巷口前停下。
這是一條死巷,在巷底的旁邊的道鋼製的門。上前對著門猛敲的是理著平頭的傢伙,而應門是的位壯漢,臉帶凶相的漢子打開門後侍立一旁。
敲門的傢伙首先踏步經過他身邊,接著是雙眼被黑布蒙著的冷烈,而拿著槍抵在他背後的則是啟默,身後跟著兩名體格壯碩的男人,猶呈昏迷狀態的冷凝雙臂分吊於他們兩人的肩膀上被他們架著走,雙眼亦被黑布蒙著。
六人成一直線走過一道褐色的長廊,繞過一個彎,再步行五十尺,然後通過另一道門,沿梯而下來到地下車庫。
他們坐上待命已久的黑色旅行車,車子通過緩緩開啟的電動鐵門,越過三個紅綠燈路口,旅行車駛離市區,往郊外的方向疾馳而去。
* * *
這是一棟坐落在半山腰的華宅。在二樓一間臥房裡,一張古色古香的古董方几上擺著一隻白玉杯,杯身外表繪著浮華的景致,內面側飾有縱慾的圖像。
龍少天將方几旁的小燈點亮,坐了下來。身上僅套件睡袍的他,將握在手裡的注射器的塑膠蓋頭除去,把針尖插入盛有二分之一溫水的玉杯裡,慢慢吸出懷裡的溫水。
龍少天拿起一支盛有白色粉末的銀匙,將注射器時裡的溫水緩緩注入匙中。他抬高粉末與溫水相混的銀匙,而銀匙懸在桌面那根點燃的蠟燭上方,熱度讓匙裡的液體漸漸轉為乳狀。
滿意的表情出現在龍少天臉上。他放下滾燙的銀匙,取來一旁的棉球浸在乳狀液體中,然後將針尖插入吸得飽滿的棉球……龍少天用食指彈了幾下注射器,把溶液推向針管。
捲起下滑的袖口,露出他綁著塑料軟管的手肘,前臂上青筋鼓起。望著泛著冷光的針頭一眼,迫不及待之色在他眼底浮現,他將針頭插入皮膚下的靜脈……針筒被推到底。
龍少天閉起雙眼,表情是滿足的。他咕噥幾句,舒服解放的感覺令他忍不住一陣讚歎。
急促的輕敲打破了他沉溺在虛幻夢境裡的幸福表情。
「什麼事?」龍少天睜開雙眼,微慍地瞪著前方緊閉的門扇,口氣不悅。
來者似乎聽出了龍少天語氣含慍,遲疑了半秒才道:「是……是啟默回來了……」
哦?龍少天挑高右眉。「我知道了。」將猶握在手裡的針筒丟入腳側的垃圾桶,龍少天吹熄蠟燭,起身打開門,帶著靜候兩旁的部下朝樓梯的方向邁去。
「幹得好,啟默,聽說你---」正準備步下梯階的龍少天在瞧清出現在愛將背後男人的面目時,訝異之色頓時湧現眼底。
「他就是那姓冷的?」龍少天略顯臃腫的身軀抵在護攔旁探出上半身,他俯視的雙眼盯著男人冷峻的面孔,欣喜的神情如獲至寶般。
「是的,龍老,屬下帶他來見您了。」龍少天毫不掩飾的飢渴讓啟默眼底一閃竊喜的光芒。
「哈,辦得好!辦得好!果真是位俊美的男人,難怪小芯會被他迷得團團轉;真不愧是我女兒,眼光跟她老子一樣。哈……」龍少天笑開的嘴幾乎咧到耳後,他興奮地扯著兩旁部下的手臂。「來來來!你們兩個去把他帶上來,帶到我的臥房裡,我要『親自』好好地審問一番。快!快去把他帶上來……哈……太好了……」
「可是,龍老---「啟默覺得龍老未免太色急心切,他斜睨表情始終無紋的男人一眼,不放心地正想勸阻龍少天,好讓自己先將這男的帶下去逼問,但是,他上前的步伐卻猛地遭龍少天含怒地喝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