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短短的剎那間,卻足以讓忍有充分的時間奪下雷鳴手裡的傢伙。
「你---」雷鳴無法置信地瞪著瞬間飛落他眼前的男人。雷鳴按著疼痛的手腕,兩眼戒備,老態龍鍾的身軀向後退了數步,直到背脊抵上了冷牆。
「你不怕我呼救?我的手下就在門外,他們不會放過你的。」雷鳴沉聲恐嚇道。他沿著牆面慢慢移動,藏在背後的兩手則在石牆光滑的表面慌亂地摸著---該死!在哪裡?
「是嗎?」忍好看的臉孔寫著---請便。他挑了挑眉。「不過,提醒你,別忘了你的書房可是裝設有強化的隔音設備,所以,你得多費把勁呢!」
他連這都知道?!雷鳴突地停下移動的身體,手掌下方傳來的凸出感讓他心頭閃過一絲喜悅,找到了!他毫不猶豫地壓下它。
「哼!警報器一響,諒你插翅也難飛!」語氣儘是得意。
「嘖嘖嘖!我就怕引起軒然大波。」忍搖頭,嘴角的笑意透出冷冷的嘲弄。「忘了告訴我……警報器可能無法如你預測的發生效用,它被我動了手腳。」高舉的槍口逐漸朝他靠近。
警報系統被破壞……雷鳴刷白了臉,他全身氣力彷彿在瞬間被抽空。背靠牆的雷鳴無力地滑坐在地板上,逐漸逼近的槍口,教他駭然地圓睜雙眼。
「害怕嗎,伊集正輝?」忍停下腳步。他望著地上的男人,叫出他真實的姓名,槍口緩緩地指著他胸口---
「住手!他們付你多少錢,我雙倍給你,只要你放過我。」伊集正輝一手防禦地擋在胸前,他抱著一絲希望,試著拉攏眼前的男人。「甚至,我還可以將『它』送給你。」他謅媚地盯著明顯是混血兒的殺手。
忍揚眉。「令人心動的建議,不過---」他笑了,森冷而無情。「你這條老命已被標上不二價,所以不要有絲毫的妄想吧!再說---」毫無溫度的眼鎖住他的。「當年你詐死,從他們手中偷走『它』,你就該料到會有這麼一天的。三十年前你刻意安排的意外毀去了你原先的面孔,你順利地逃離日本,隱姓埋名,在台灣落地生根。你以為自己可以抱著這無人知曉、設計周全的秘密從此安享太平之日?不可能的!這世上絕無天衣無縫的事,現在你該明白,自己就是最好的見證。」
忍的話讓伊集正輝僵硬了身子。「你---」他陡然面孔煞白,兩手按著胸口。
「對了,你可能還不知道,最近有人正不惜耗費巨資收購『偉銘集團』各董事的股份,雖然你手中握有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可早就名不副實了。看來,你一手創立的江山勢必要拱手讓人---」忍又下一道猛劑。
「你……藥……把藥給……給我……」接繼不斷的絞痛讓伊集正輝扭曲了表情。他抬起顫動的右手,指著書桌。
「這個嗎?」忍在青白著一張臉的伊集正輝面前,打開自己的手掌。
藥!他的藥!伊集正輝瞪著他上方攤開的手。他一手抓緊胸口,一手扶著牆,吃力地站起身。「給……給我!」
忍收緊的五指不費吹灰之力避開那只撲向自己的五爪。他的藍眸閃了閃。「對於一個將死之人,它似乎是多餘的。」說完,他握拳的手一揚---「咚!」一聲,藥瓶奇準地落入離他側方十步遠的垃圾桶。
「不---」伊集正輝低呼上一聲,瞪著藥瓶飛落之處,然後試著移動自己不聽使喚的雙腿,然忍高壯的身軀卻在這時擋住他的去路。
「你---」教他不得喘息的心痛,幾乎奪去他的呼吸。伊集正輝的呼吸變得短而急促,顯得力不從心。他苟延殘喘的急促喘息著,使力的五指已抓皺他胸口的襯衫。
森冷的藍眸,殺機立現。伊集正輝兩眼盈滿死亡前十足十的恐懼,脆弱的心臟再也承受不住了。
「就讓我在你編織的謊話中畫上句號吧!」冰冷的槍口抵上他額頭中心,「再見了,早該在三十年前消失了的伊集正輝---」凌厲的眼,殺機一閃而逝,忍同時地扣下扳機。「砰!」伊集正輝應「聲」而倒。望著在自己腳旁的老傢伙,忍脫下套有手套的一手,他蹲下身,掌心對準老傢伙的胸口---沒有心跳了。
再次確定無誤後,忍收回手,黑手套再度戴回他手裡,然後從腰際的密袋內取出不知何時被他取下的子彈,子彈被重新裝回槍身。
忍拉開老傢伙的外套,物歸原主,他把槍放回伊集正輝腋下的槍袋內。
這樣都能嚇死你?!哼。忍丟下不屑的一眼,他起身將書房稍做整理後,繞至桌身後方,拉開抽屜,他拿起白色的藥瓶。
忍走回暴斃的老傢伙身側。他旋轉瓶蓋,將瓶蓋鬆動的藥瓶擲向地面。滾動的瓶身在離伊集正輝右手咫尺之處停住,瓶內藥丸零星地散落在鋪設毛毯的地板上。
明天的頭條新聞該是---某大企業家猝死於心臟病突發。
哼,這樣的死法,便宜了你。森冷的藍眸瞇了瞇,忍小心地抓起腳旁那只裝有鐵匣子的黑袋,裡頭的寶物可是價值連城的。
忍抬眼瞄了牆上的鍾一眼,他不禁蹙起眉,然後很快的,挺拔的身軀瞬間已消失在另一堵門後。
* * *
碼頭
楊立德一干人等成一列地上了靠岸的船身。
奇怪?怎麼不見裡頭的人出來迎接?甲板上的楊立德擰起眉。「老鬼?老鬼……老鬼!」他喚出龍老大指名與他們碰面之人的外號。
楊立德連喚數聲,仍得不到該有的回應。空蕩蕩的船隻沉悶得教人窒息,楊立德警覺到有絲不對勁了。
他以眼示意,要兩旁的手下們小心。沿著船面甲板,他們來到駕駛艙的門口。楊立德點頭,讓體型彪悍的手下踢開艙門。
「砰!」不小的衝擊使艙門反彈震動數次後,歪斜地垂掛在一角。四枝上膛的槍口一齊指向駕駛艙內,蓄勢待發僅在瞬間。
但是,門內並無任何的生命跡象,除了從駕駛座上方那隻老舊的掛鐘發出引人注目的滴答聲響外。
「裡面沒人,楊先生。」四人之中,帶頭走去的男人按回槍上的保險,望著楊立德、
他媽的!到底在搞什麼鬼?莫非老鬼那夥人使詐?不過……老鬼他沒這個膽的,那麼---
「走,下船艙瞧瞧,我看事有蹊蹺,你們大伙保持警戒,不可大意。」
在手下的簇擁下,楊立德一夥慢慢地、十分小心地步下第一層樓梯……
突然,楊立德警覺到眼角似乎有道黑影一閃而逝。「什麼人?!開槍!」楊立德陡然大喊、
槍彈聲、玻璃破碎聲、物體撞擊聲……一切從開始到結束,不到三秒鐘,然後又歸於平靜。
昏暗的空間在他們舉槍亂放的一番壯舉之後,轉為幽暗、「沈平,你帶忠仔去瞧瞧。」楊立德不安的臉隱沒在黑暗裡。
片刻後,沈平、忠仔兩人去而復返。「只有一隻死貓。」說話的是一胸蠻橫樣、長相兇惡的男人。
貓?楊立德瞪著上頭那只破裂的燈錠……該死!抵咒一句,兩眼微瞇,他傾身探頭,視線掠過梯間望去---他瞧見船艙底部有道微弱的光線。
老鬼?楊立德眼睛一閃。「走吧!」他站挺身子說。
藉著打火機的殘弱光亮,他們來到那扇從縫間透出昏暗光線的門前。
老舊的船身,經過海水長年的浸泡,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霉味。
楊立德停下腳步,他低頭凝視著踩在自己雙腳下的地板,奇怪……接著,一股熟悉的氣味猛地竄上他鼻前---是汽油味。
「關掉它!」楊立德大驚失色的大叫一聲。」是汽油!」他慌亂地示意手下們收起打火機,楊立德的臉色剎那間蒼白得極為難看。
「楊先生,是老鬼他們!」沈平背抵靠在門側的牆壁,他由門縫瞧了裡面一眼,倏地變色地對著緊跟上來的楊立德喚道。
老鬼!楊立德焦急地上前。
楊立德發現那位被喚老鬼,短小精悍的男人已死於非命躺在一角,裡頭還有幾具顯然是他同夥的屍體,致命點皆同,腦袋都被打了一個洞,還汩汩的流下血水,滲入骯髒的地板,與澆淋一地的汽油交織成一幅底色是紅色、怵人驚心的畫面,畫的上方散落著---
海洛因!!楊立德心裡懸念的有那即使貼上他十個人頭都賠不起的貨,這批貸要是有什麼差錯,不但雷老傢伙會教他好看,龍老大也不會放過自己的。
咦?不該只有這些……頃刻間,老鬼那夥人是怎麼死的似乎不再那麼重要了。
楊立德沒料到這扇半開的門是有人故意這麼做的,他根本沒有機會知曉在門後看不見的地方已被人擺了塊木板,木板的上方小心翼翼地置著一盞點燃的煤油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