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開始極盡所能的寵她、愛她,就像過去對待妹妹一般,沒有人懷疑他的動機,就連他最親密的妻子也被瞞過了,就這樣過了兩個月,直到某一天的夜晚,不幸終於發生了……那男人仗著一點酒意強暴了自己的親外甥女,一個當時年僅七歲的無辜小女孩。」
一聲聲的抽氣聲發自在場的人口中,管玉簫沒有因此停下來,臉上沒啥表情,好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
「他那晚成功的將獸慾在一個孩子身上發洩完,酒醒之後,那男人有一剎那感到萬分的懊悔,可是卻沒能阻止得了他一錯再錯,慾望蒙蔽了他的心,每天一到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就會不由自主的來到外甥女的房門前,然後……推門而入,一日復一日,小女孩好幾次想向大人求救,她怎樣都不明白疼愛她的舅舅為什麼每天晚上都要那樣弄痛她,可是卻什麼都不敢說出來,只能一個人孤孤單單的躲在黑暗的角落,期待有一天會被人發現……」
「喬璽元,你這個禽獸!你怎麼可以做出這種事?」喬夫人淚流滿腮的喊。
他一張臉漲得通紅,聲色俱厲的否認到底。
「這妖女分明是妖言惑眾,不只想害我們夫妻失和,也要讓雷、喬兩家反目成仇,她說的故事都是子虛烏有,你們不要中了她的詭計。」
管玉簫沒有反駁他,逕自的把玩套在腕上的龍環,說:
「小女孩忍受了將近一個月的蹂躪和摧殘,身心都受到巨創,她知道自己一定要逃離這個地獄,所以趁沒人注意時偷偷溜進舅舅的房間偷了一樣東西,那東西原本是屬於小表妹所有,也是她和某一戶人家訂親的信物,偏偏她很喜歡,所以決定將它搶走,她的幸福被那個男人毀了,總有一天也要毀掉他的女兒以示報復,就這樣處心積慮的等了十四年,這一天總算讓她等到了……」
「住口!我叫你住口……」喬璽元雙掌運氣疾衝向她。
她美目陡然圓瞪,往後一個空翻,身經如燕的避開他勢如破竹的掌風。
雷萬泰聲如洪鐘的吼:「住手!」
※ ※ ※
兩條身影掠向屋外,眾人隨後奔出大廳,尤以雷岳奇一馬當先,在明白她所有的遭遇之後,他原諒了她的利用和欺瞞,只剩下無盡的愛憐,想一輩子用自己滿腔的愛意來撫平她受過的創傷。
「你這是想殺人滅口嗎?」管玉簫在半空中旋了個身,發出一聲冷笑。喬璽元似狂似癲的再打出一掌,咆哮道:「你為什麼要回來?我不能讓你毀了我……」
「想殺我?那得看你有沒有本事了。」她飄落在涼亭上端,足尖輕點,翩然自得的擊出一招「黑雲翻墨」,強勁的內力瞬間讓他鮮血狂噴。
他「哇!」的一聲從空墜下,在眾人的驚呼聲中,雷萬泰提起一躍,適時的接住他的身體。
「小玉,算舅母求你,就算他真的罪大惡極,終究是你的親舅舅,殺了他天理不容,請你饒了他吧!我給你跪下……」喬夫人還是無法坐視丈夫被殺,當真朝她下跪代為求情。
雷岳奇也加入勸說的行列,「玉簫,我們都明白你受了很多苦,但他終究還是你的親人,我不相信你真的能夠下得了手,你絕不是那種冷血無情的人。」
她笑弄的睇睨他,「就因為他是我的親人,我就該原諒他對我所做的一切嗎?雷岳奇,你還真是天真得令人好笑,你說你瞭解我,答案恐怕不見得喔,我已經沒什麼耐心了,還是快把人交出來,不要多管閒事。」
「就算他罪無可恕,老夫也不會讓你動用私刑。」雷萬泰說:「你若真的把他給殺了就算報仇了嗎?」
管玉簫笑得十分詭譎,「不殺他也行,反正報仇有很多方式,譬如讓他在眾目睽睽之下遊街,並在身上綁著一塊牌子,上頭有他的罪狀,寫著他如何泯滅天良玷污自己的親外甥女,讓全江南的人都知道堂堂『無敵門』門主居然是個比禽獸還不如的畜生,你們說這個主意好不好?」
「我不要、我不要……」喬璽元聽了魂飛魄散,腦海中不斷出現無數張臉孔,有熟識的,也有陌生的,一個個都是用著不齒、輕蔑的眼神看他。「我錯了、我錯了……小玉,你饒了我吧!是舅舅對不起你,舅舅大錯特錯了,我不要遊街,夫人,你要救我……」
「嗚……。」喬夫人傷心欲絕的掩面大哭。
他又求助的轉向雷伯航,「雷兄,你要救我……不要把我交給她,老太爺?」隨即又想到另一個重量級的人物,連跪帶爬的抱住他的大腿。「老太爺,請您看在先父的份上救救我,您如果不救我,我就死定了……」
「嘖!嘖!真是難看死了。」她搖頭咋舌,表情條地一換,綻放出冷肅的笑容,嗓音異常的輕柔。「看情形你們是不肯放人了?罷了,如此一來,我只好自己動手,不要為難你們了。」
管玉簫將插在腰際上一隻細長的什物拔出,解開包在外層的黑市,方知是一根碧綠色的洞簫。
「現在的氣氛該吹哪一首曲子好呢?」她愛撫著手上的洞簫,極其的寶貝它。
身穿綠衣、手持洞簫、冷艷無雙,莫非她是……
雷萬泰大大的震動了,就連他這經過大風大浪的人也不免會心慌了。
「蕭聲驟起,修羅斷情,你……是玉修羅?」
「玉修羅?」所有人的目光一致射向她。
她魅惑眾生的笑容顯得有些陰惻惻的,「老太爺好眼力!不過今日之事純屬私人恩怨,與『閻宮』毫無關係。」
雷岳奇整個靈魂彷彿被抽走了,艱澀的說:「你是玉修羅?魔教妖女玉修羅?不可能、不可能……。」
她以蕭就唇,「我看就吹一曲『清心往生咒』好了。」
雷萬泰曾聽過江湖傳言,玉修羅的必殺絕招便是「玉蕭斷魂」,只要她蕭聲一出,非死即傷。
「慢著!」在場的人雖然或多或少都練過武,但大部份的人內力極淺,怎能敵得過她的蕭聲,莫怪乎他一臉駭然。
一陣異常祥和的音律飄揚開來,讓眾人宛如置身於人間仙境中,聞者無不神情舒爽,繃緊的神經在蕭聲中兵敗如山倒,所有的戒心瞬間灰飛煙滅。
他們能感覺到自己的靈魂在攀升……攀升……
只覺得全身飄飄然,身體沒了重量……
她牽動唇角,不期然的將音律一變,祥和之氣盡去,迷離的蕭音飛出刺骨的寒氣,像千萬支冰箭條地扎進所有人的身體內,一一封住全身每個穴道,音律的劇烈震動讓耳膜快受不了了,個個痛苦不堪的捂緊雙耳大叫。這是來自地獄的聲音……
每一個音符像是在召喚人們的魂魄……
「啊……不要吹了,爹、娘,快救我……」內力最差的雷勳華和雷莞婷最先承受不住,離他們最近的雷萬泰連忙接住兩人,將自身雄厚的真氣由掌心輸入,尚可抵擋一會兒。
雷伯航夫婦也自顧不暇的就地盤起腿,連起內力抵禦,奇怪的是越如此做,內力流失的情況更嚴重,兩人面色如土,眼看就快擋不住了。
喬璽元的五官扭曲在一塊,抱住頭顱在地上打滾,「啊……啊……」
「老爺……」喬夫人撲上去救丈夫,嘴角跟著溢出血了。
「玉簫,住手!」雷岳奇困難的站起身,吃力的往她走去,「我求你……不要傷害他們,我……不怪你利……利用我,只求你……停手,不要被恨……控制了,玉簫……」話還沒說完,原本就帶傷的身體,加上情緒大幅的波動,受到簫聲的影響更劇,從嘴裡嘔出一大口的鮮血。
管玉簫直直的瞅著他在她面前倒下,唇上的笑意凍結了,一顆心像被某件重物撞擊了一下,喉頭一甜,反而被自己的內力反噬,也跟著噴出一口血來。
「唔……」胸前沾滿了駭人的紅色血漬,她撫住胸口,臉色蒼白如雪。
第九章
就在這電光火石間,一道迅捷如風的藍影以驚人的速度飛撲向她。
管玉簫霍然一驚,待要運氣為時已晚,她硬生生的接下那一掌,受到重創的身子整個飛了出去,藍衣人又要再次出手……
「不要殺她!」雷岳奇很快的用他的身體護住她,「師父,徒兒求您不要殺她,她已經受了傷,再也承受不住您一拿了。」
那藍衣人正是「無天劍」沈靖,看著他癡心無悔的眼神,不由得歎口長氣,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連他這傻徒兒也一樣逃不過情關。
「師兄,你傷的好重喔!」沈螢螢也看到剛才的情形,她怎樣也沒想到崇拜的對象竟會是魔教的人。「爹,您快幫師兄看看。」
她的撮合無端造成雷、喬兩家的婚事停擺,心想自己也該負一部份責任,卻又不知該從何幫起。只好趕緊將爹請下山,或許可以讓師兄打消退婚的念頭,結果一回來剛好遇上這危急的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