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計較電話費的多寡,她來西班牙沒有很久,就他的記憶中似乎曾要求打電話回台灣給朋友,當時他沒多加追問對方是誰,如今又被提起,他懷疑她的那個朋友性別是男的!
台灣不會有個情人在等她吧?這個意念一起,幾乎讓他窒息。
孟岑沒有看他,任由沉默拉長,可以聽出他的不愉快,她這時候不想和他吵,但是過了好一陣子,他仍然不發一言,她才抬頭偷觀他一眼。
「我想打電話到美國給我姊姊,等一下我就陪你去吃飯了。」此時此刻,她只想和姊姊取得聯絡,她的疲憊或許不能說給她聽,但至少聽聽她和皮皮的聲音,她會較好過些。
訝然她的客氣語調,谷隼騎盯著她。
陽光映出身著白衣的她纖細的身形和腰部的曲線,完美的雙腿、豐滿迷人的胸部側面,她的黑髮美麗無恍,誘人去碰觸,生動地提醒他,它在手指底下的柔細。
最近是亂了,這一趙西班牙之行,他的煩惱比生命中的前幾年加起來還要多。
不知道怎麼去解釋對孟岑的心境,那是渴盼永恆與愛情嗎?他不明白,在這方面他缺乏經驗。
「你有姊姊?」
不明白他話裡的不相信是為了什麼,孟岑沒有多想,「我們相依為命。」
「她住在美國?」谷隼騎很疑惑,既有能力移民至美國,應該家境不至於匱乏到她得如此拚命賺錢的地步。
發現自己太大意了,孟岑趕忙解釋,「她去辦事情。」
還是有些狐疑,但谷隼騎尊重她,「好吧,報上我的姓名,講完後到樓下的咖啡廳找我,我們一起去吃飯。」他轉身而去。
谷隼騎唐突的離開和漠然的態度使孟岑產生一閃而過的憤怒,但片刻的思考後,她不再有那種愚蠢的反應。
很想對他的背影說聲謝謝,但又說不出口,她不喜歡他,可他那份總是不經意的體貼卻很讓人動心……
☆ ☆ ☆
「姊,是我,孟岑。」聽到熟悉的聲音,孟岑鼻頭一酸,堅強如她突然有股想哭的衝動。
「孟岑,你跑到哪兒去了?」孟蘿又驚又喜,也帶著一絲的責備,有著身為人姊的模樣。
「姊,剛才接電話的那個男人是誰?」電話是透過轉接才送至她的手中,孟岑不知道還有誰陪著他們一起到美國去。
吸了一口氣,孟蘿驚懼的聲音送了過來,「你不認識他嗎?他自稱是你的朋友,你不告而別幾天後,他就到醫院去幫皮皮辦出院手續,然後又要我們收拾行李,他說你都安排好了,要我們到美國來動手術……可是你現在卻反問我他是誰,你不要嚇姊姊呀!」
「姊,你別怕,大概是我一時認不出他的聲音,他現在還在旁邊嗎?」她已經知道他是誰了。
「在,除了睡覺的時間之外,他都和我們在一起。你要和他說話嗎?」
「不,不用了,你和皮皮在那邊還好吧?」
看來白虎真的遵守諾言,他派去的手下也未對姊姊與外甥不禮,他真的很看重這個計劃。
「是不太能習慣,但為了皮皮著想,只能再忍個半個月了。」她受不了天天都是速食的日子了,原來台灣的清粥小菜是那麼的好吃,來到美國後她看清了這個事實。
「為什麼還要這麼久?」
「你那個朋友說什麼醫生的行程排得滿滿,還要十天才會有空,不過若有突發狀況,他會盡量要求把皮皮的手術排上前的。」
立刻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凝肅的神情移至孟岑的臉上,這是白虎在作怪,所謂的突發狀況是指她是否能在這十天內給他一個具體的資料吧,他辦事果然小心,狡猾得像隻狐狸。
所有的事情真的就在他的掌握之下,只要他一聲令下,一切安排好的事情都可能不見,端看她的行動與決定……他夠狠!
「孟岑,你有在聽嗎?」
「我還在。」她該怎麼做才好?
「不是姊姊喜歡說你,可是你怎麼讓一個外人來照顧我們,你現在跑到哪兒去了?」
「我在西班牙。」習慣姊姊的依賴,孟岑從不抱怨,她的這一生是太坎坷了,要是沒有自己,恐怕她早已自殺了。
「西班牙?」孟蘿喃喃自語,「你跑到那麼遠的地方去做什麼?」
「我來這裡工作,有人看重我的長才,到這兒來是保護一個老闆。」她又說謊了。
彷彿是陷在谷隼騎布下的魔咒裡,孟岑說起他,忍不住回想起他的每個表情,他淺淺的笑容,他誘惑的語氣……他是全世界最危險的男人,她清楚地明白他有多容易扯下一個女人的褲子,做完他想做的事情,而她必須和這樣的男人周旋,不顧困難,不在乎會失去什麼樣的東西……
「會不會很危險?」孟蘿擔心妹妹的安危,卻不敢多問。她很注重隱私與自由,從小就如此。
她這個妹妹,很與眾不同。在大學時代,她迷上了許多陽剛的玩意,什麼柔道、跆拳道或是射箭,她樣樣精通、無一不行,而那時候的她,行蹤就像是團謎,常常找不到人,卻在每次離家後歸來,讓存款簿裡的存款位數增加。
為此她當然納悶過,但孟岑總是輕描淡寫的回答是比賽獎金,她很相信她,所以向來不會繼續追問,看著電視那些運動選手一出國參加比賽逃不了十天半個月,妹妹的解釋自然可信。
「你放心好了,我的身手道麼好,誰能動得了我。」姊姊若是明白她的雙手曾經染滿了血腥,或許會擔心別人家的性命又要少了一條,而非掛慮她。
「你什麼時候過來美國,我和皮皮都很想你!」因為兒子的心臟散盡了妹妹辛苦得來的金錢,她一直很不好意思。
「皮皮的情況還好嗎?」
「還可以,他最近比較沒有發病了,美國的空氣好像比較好,他除了心臟較不痛外,咳嗽也少了。」
「真的?」這個消息讓孟岑很高興。
「可是他得了相思病,他天天在喊著小阿姨不要他了!」
瞭解姊姊的暗示,「我會盡快趕過去的。」
皮皮需要一個沒有污染的環境成長,她或許提供不起美國這個昂貴的地點,但在南投買塊地絕對不成問題,只要她狠得下心……她已經突破谷隼騎的規則了,他不讓女伴參與生意的禁忌不再了,對於他的一切資產資料,只要她肯,就能瞭若指掌,她能相信他迷上自己的程度已根深蒂固,出乎她的意料。
但以冷硬著稱的鏢影殺手卻一再的描豫不決,這是為了什麼?
冷硬的殺手與世故、沒有感情的男人,這其中是誰影響了誰的本性去造就另一個自己,她糊塗了……
如今鞭策她的兩個字是──「加油」……
☆ ☆ ☆
「西班牙人習慣畫寢,夜生活則多采多姿……」坐在孟岑的對面,谷隼騎忙不迭的介紹。
他要她在西班牙的日子過得快樂與充實,要她對自己的觀感不只是個遊戲人間的花花少爺。
「你說過了。」
「是嗎?我忘了……」出了糗,他有絲臉紅,眼睛看到桌面上排列整齊的刀又,他又說:「喔,還有,所有的餐廳依1-5把叉子標誌分為五個等級。」
「這個常識我還有。」原來他也是會有難為情的時候,孟岑覺得好玩。
「那點餐吧!」接過服務生的菜單,谷隼騎遞了本給她,視線立刻移開。
他表現友善的舉動,給他帶來了莫大的尷尬,他不太高興。
「乳豬!?要怎麼吃呀!」看著菜單上的食物,孟岑咕噥著,秀眉緊皺著。
耳尖的聽到她的低語,谷隼騎清了清喉嚨,「窯烤的乳豬,不僅是塞哥維亞的名菜,在馬德里也可吃到好的,這道菜的特色是脂肪少,肉和骨頭也都柔軟,味道當起來像雞肉,讓人回味無窮。」
不敢領教的搖了搖頭,但也感覺到介紹上癮的谷隼騎臉色是興致勃勃,她看了眼菜單上的某一道不知名食物,問道:「Arroznegro是什麼?」
阻止了懂中文的服務生的介紹,谷隼騎自己說:「西班牙的米飯美食雖然種類繁多,但務必品嚐的就是煮得黑成一團的,叫Arroznegro,這是用烏賊墨汁煮成的,上面加上紅椒,色彩搭配得很美妙,你想試試嗎?」
「不了,我還是吃些正常的東西好了。」點了份極為平常的套餐,在吃的方面,孟岑向來沒有嘗試新口味的勇氣。
歎了口氣,「你真是不賞臉,枉費我帶你出來吃飯,結果你終究點了我的酒店就能吃到的東西。」
「我吃不慣那些東西。」其實她心裡想說的是她不敢吃噁心的食物,縱使它裝飾得多麼漂亮,但只消想到一團烏漆抹黑的飯,她食慾都不見了。
「算了,等一下看我品嚐時,你就不要口水直流。」為了準備等一下強迫要她試吃,他兩樣東西都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