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的心情我懂,我相信你不是為我的財富而來,不過你也沒提過為何選擇我,希望改天有機會能從你口中明瞭。」
他是說過不在乎一百八十度的轉變,可是不知怎麼搞的,心頭卻無法漠視她突然的接近示好。
左仲齊不可能將這件見不得人的醜事告訴自己的女兒,所以她的動機很難摸清。
「我……」
「走吧,再不出門,吃的就是宵夜了。」
時機未到,他不會讓她找不到台階下,他要給她的難堪必須發生在面對眾人的時候。倪震飛冷冷的想。
第六章
「你還來幹什麼?我和你的帳還沒算清嗎?」
「不,我今天來是想請你幫忙一件事……」
「不用了,我的心頭大患既已解決了,現在我的生活過得很平靜,不想再涉事了。」安玉湘不加考慮,一口回絕。
隨著她的起身,左仲齊亦步亦趨地跟著,「安夫人,算是我求你。我相信你也聽聞了,倪老爺的二公子找上門了,他要拿我的女兒來償還我當年的背叛!」
「干我什麼事?」抹上鮮艷口紅的嘴唇,嘲弄的上揚,「你要明白當年我們之間的合作關係早已銀貨兩訖,現在當然已沒有任何瓜葛了。」
左仲齊沒有因為她這些話就死心、打退堂鼓,為了女兒著想,再怎麼低聲下氣哀求,他都無所謂。「可是如果那時候你沒有找上我,這些事情就不會發生了」
驀地回頭瞪眼盯著他,安玉湘從不掩飾的怒火顯而易見,「你這是在怪我嗎?」
「我只是想請你幫忙。」
「幫忙!?我相信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不欠你任何人情,為什麼要答應你這個無理的要求?當年你不過閃人一天就拿了我五十萬,那時候你怎麼不會覺得心不安?」
像是遭到不合理的指控,左仲齊出聲反駁,「誰說我沒有良心不安,倘若可以重新選擇,我不會答應你那個忘恩負義的要求!」
他明白自己很自私自利。當年因為忙於撇清與那件意外的責任歸屬,他在事後第二天就請辭,不管倪家當時正處於烏雲慘淡中,不管倪老太爺是如何的慰留,他在他們最需要朋友支持鼓勵之時,以逃命般的速度奔離。
他們待他像親人,可他卻回以如此的報答……他一直在等待老天爺的懲罰,如今,他等到了,但它卻直接朝著他最想保護的女兒而來……
安玉湘冷笑出聲:「但是你已沒有機會再決定一次了,畢竟姓倪的死了,哈哈哈……」
「安夫人,我知道憑你的能力一定可以幫我……我將五十萬全數還給你,只要你找個替死鬼來冒充我的罪行……只要你點頭,我馬上去銀行領……」
他為熙亞準備的嫁妝,不奢望能有派上用場的一天了,只要她能平安元事從倪震飛的手中逃出,他就慶幸了。
雖然女兒口中一直說沒事,可是他卻無法放心。該說他根本不相信倪二少爺會這麼輕易放過他及他的家人,他愛恨分明的個性,他很清楚。
收住狂笑,安玉湘又恢復冷漠,「誠如你所說的,憑我現今的財勢會在乎你那少少的五十萬嗎?」
「到底我要怎麼說你才肯幫忙?」
「無論你怎麼說我都不會幫忙。」她的答案愈來愈直接,對付這種小人物……不足畏懼。
好話說盡,左仲齊總算是是明白了善惡到頭終有報。但他還是私心的希望不要將仇恨牽扯上最無辜的親人。「你承諾過消息不會走漏,不會將我這個幫兇供出來的,現在倪家人查出來,我是認了,我只求你保護我的女兒……」
「內幕不是從我口中流出去的,我沒有責任。」安玉湘擺擺手,相對他的緊張她倒是一派輕鬆。「嗯,我實在看不出有什麼好害怕的,憑你多年前的倪家司機身份,一夕間躍升為岳父的稱謂,你該感到驕傲的。」
她極盡女人冷嘲熱諷之能事,話裡的挖苦刺人聽者彷惶、無助的心。
「你真的不幫忙?」
「沒錯。」優雅的吞雲吐霧,安玉湘瞇著眼看他還有什麼纏人的本事。
「你不怕我狗急跳牆,說出你是幕後指使者?」吃了秤鉈鐵了心,左仲齊豁出去了。
不過愣了一秒鐘,安玉湘很快的鎮定住自己,收起不在乎的心態,語帶警告的說:「請便。但別說我沒事先提醒你,若你真的打算這麼做,只會讓你女兒更快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不用等到倪家人的報仇,我會先行解決掉她美好的性命,懂嗎?」
對他展現一個自信的笑容,而後立即斂住所有表情,消失在門後。
頹喪的跌坐在沙發裡,左仲齊捧住臉哀號。
天,他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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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床沿,左熙亞感覺到自己的脈搏滴答似的跳動,她聆聽著門外傳來的腳步聲,直到因神經繃緊而頭痛。
第七天,她住進這間公寓整整一個星期了,不過是生命中短短的幾天,對她來說卻像經歷了幾年似的漫長……
自從搬進來後,她答應了倪震飛的要求,咖啡店的生意只幫忙到五點,然後他去接她下班,兩個人一起在外頭用完晚餐後再回來。
在外人的眼光看來,他們的生活似是浪漫,充滿羅曼蒂克的情愫,但沒有人知道她無時無刻不處於提心吊膽中。
倪震飛對自己的行為總是維持著斯文有禮,不管是面對大眾或是在公寓裡。可是她心裡明白,這樣的體貼溫柔不會長久,沒有人會對仇家的女兒客氣的。
她猜想他是在醞釀,等所有的恨意囤積到了極點,也正是她傷得體無完膚之時。
如同他所說,她是個成年人,有著成熟的思想與觀念,自然明白一男一女共處一室會發生什麼事情,再加上他找上自己成為父母之仇的報仇對象,可想而知他的復仇計劃就是羞辱她的靈魂、蹂躪她的身體,然後教她顏面盡失,無法在社會上生存……
她能無礙的分析出他的想法,但卻不明白他為何不採取速戰速決的方式?
每天晚上他總將主臥室的浴室留給她盥洗,他則使用客房的。通常在她沐浴完畢出來後,他早已在床上躺平進入夢鄉,徒留她的緊張陪她過夜……
這固定的模式持續了一個星期,今天卻有了例外。
她和往常一樣泡澡出來,床上卻不見他的人影……
「你洗好了,」進入房間,看到思緒游離的左熙亞,倪震飛為了要吸引她的注意,以一種聳動的低沉語氣說話。
他給了她一個星期的時間做準備,夠仁慈了。這段時間長得他不禁納悶起自己怎麼會有這種好度量。
明明知道對待仇人的女兒,連一丁點的憐憫都是多餘,可是見她每次雙腳一踏進主臥室,一張小臉馬上就洩漏出緊張的情緒,好像他隨時都有可能撲上去強暴她似的,他縱使再有滿腔的慾火,瞬時也降至冰點。
是她自己找上他的,就當他只是臨時的替代品也罷,她也該有心理準備會與他發生親密關係吧?現在的男女交往,早已將性愛這件事平常視之了,不是嗎?
可她表現出的樣子卻像個沒有經驗的處女……
但,今天不管三七二十一了,他再也受不了女人就躺在旁側,而他什麼事也不能做的痛苦。
突然冒出的聲音教左熙亞嚇了一跳,她迎向倪震飛的目光,他的眼光黯沉,瞳孔又大又深不可測。用一種讓她心神不寧的渴望眼神看向她。
「好……了。」她迴避他赤裸的胸膛;為兩隻眼睛尋找一個注目點。
「過來我這邊。」他不想要溫馴的左熙亞,他喜歡她的叛逆,不過將時間回溯到她親自送咖啡到辦公室給他後,他就不曾見過她凶悍、反抗的那一面了。
一直看著地板,左熙亞的頭始終不敢抬起來,在離他的腳掌還有二步遠的距離,她停了下來。
「你應該清楚我想與你做什麼事,現在看著我。」
這麼近的距離,她都可以將他的胴體一覽無遺了。
這是她第一次注意到他的兩個手掌和手臂上佈滿了細微的白色疤痕,當她研究起這些痕跡,猜想他是如何受傷才留下這些傷痕時,一股沉重的靜默瀰漫在他們之間,他那曬得黝黑的肌膚更凸顯了這些參差不齊的傷痕的蒼白。
收進當她看到自己的傷疤倒抽一口氣的神情,倪震飛身體內殘暴的血液又滾動了起來。「你知道它們是怎麼留下的嗎?」
左熙亞誠實的搖頭,她也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才會讓他受傷至此?
「這上頭的每一條傷痕都是我自己拿刀片割的。我的心裡面一直有個仇人存在,只要想到他對我的家庭所造成的迫害,我就無法原諒他!這些傷痕時時警惕我不能忘記報仇!」
他並不後悔身上留下了這些疤痕,因為它們象徵了他生命之中,無法磨滅的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