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我不介意。」雅子臉上維持著笑容,心下卻驚疑不已,難不成她真的不是日本人?為了確認自己的口音,她試探地問:「中國大陸和新加坡都是講中文,你為什麼會直覺認定我是台灣長大的?」
「中國大陸和台灣的口音差很多,不一樣的啦,不過新加坡就不一定了,還是──你是新加坡長大的?」
雅子只是笑笑,不再說什麼,沉鬱的心起了一種預感,這一趟台灣之行,似乎有什麼正等待著她。
來到台灣的這幾天,雅子──不,應該是楚湘蘋,也就是台灣護照上的名字,為了省錢,她找了間巷子裡的小旅館暫住下來。
首先她必須找工作賺取生活費,問題是她並沒有身份證,因此凡是正規的公司都不可能錄用她,大叔留給她的錢並不多,飛機票便花去了大半,剩下的錢只夠再維持三天食宿。
看看時間已是午夜十一點,今日又是徒勞無功的一天,她漫無目的走在街上,思考著該何去何從,就在此時暗巷隱約傳來的叫聲拉回了她的思緒。
急切的高跟鞋奔跑聲劃破暗夜的寂靜,其後緊跟著雜亂的腳步聲。
「救命呀──」一位身材豐滿打扮艷麗的女子尖叫著,不時驚恐地回頭看著後頭緊追不捨的豺狼虎豹。
「賤女人!看你往哪兒跑!」
四個面孔猙獰的男子大罵著,手上全拿著西瓜刀,穿著高跟鞋的女子當然跑不過四名壯碩的彪形大漢,不一會兒便被男子們追上,圍困在中間。
「饒命啊!」女子苦苦哀求。
「臭娘們,老子我你都敢耍,膽子很大嘛!」其中為首的男子劉一霸毫不留情地扯住她的頭髮,用刀抵住她的喉間。
「霸哥您……您別生氣,我把錢還給您就是了,刀子不長眼,小心哪……」
「偷了我的錢不上工就偷跑,你以為還錢就可以了事了?」
「不然……我改天請您到上好的茶樓,讓您消消火氣。」
「要消火氣,有你就足夠了。」劉一霸一臉邪笑,下流的眼光在她豐滿的胸口打轉。
女子困難地吞著口水陪笑道:「能夠伺候霸哥是我的光榮,先把刀子收起來嘛,不如……先找個舒服的飯店再說。」
「臭娘們,我會笨得再讓你利用去飯店的機會逃跑嗎?要飯店沒有,倒是有間鐵皮屋,你想玩,我們四個人就陪你玩到底。」
女子滿臉驚恐。四個人!別開玩笑了,這樣搞豈不要了她的命?
「不要呀霸哥求求你!我下次不敢了,放過我──嗚──」膠帶封住了她的口,她再也沒有呼救的機會了。
四個大男人將一個弱女子拖入路邊廢棄的鐵皮屋,打算逞獸慾之際,在黑暗之中,一句冷冷的聲音傳來。
「放開她!」冰冷的槍枝抵著劉一霸的腦袋,她出現得無聲無息,沒有人察覺到,也訝異著她是何時闖入的,竟讓人毫無所覺。
劉一霸緩緩地站起身,舉高雙手咬牙問:「是誰?」
「看不順眼的路人。」
「你最好別多管閒事,這女人欠我錢。」
「我只看到四個獸性大發的男人打算強姦一個女人,快放開她!」
劉一霸迫於情勢,只好示意其他人放開那女子。那名女子在四肢得到解放之後,飛也似地跳起來,撕去嘴上的膠帶,迫不及待地衝往門口。
「謝謝你啊救命恩人!」本想一走了之的,卻在望了救命恩人一眼後,女子停下腳步驚喜地叫道:「湘蘋!」
楚湘蘋也驚愕地回望她,來到異地的第九天,第一次聽到有人叫出她熟悉的名字。
「你是?」她疑惑著。
「你跑去哪兒了?天呀!想不到還能再遇到你!我是菲菲呀,你不認得了?怎麼一臉茫然的樣子?」
「菲菲……」她一時怔忡,努力要回想起這個名字,卻感到一陣頭痛。
劉一霸立刻乘機轉身抓住她的手想要奪下她的槍,眼看情勢逆轉,菲菲驚恐地尖叫著,不過劉一霸並沒有得逞,因為楚湘蘋馬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直攻他的要害,雖然其他男子也一躍而上,卻出乎意料地全敗在她的手下。
她招招擊中要害,四個男人被她打得落花流水,全痛得躺在地上哎哎叫。
可是她突然看著雙手發呆。又來了!每當她遇到危險,便會不自覺地使出拳腳功夫,她到底是誰?又為何學會這些功夫?茫然地看著雙手發呆,不過她並沒有發呆的時間,菲菲抓住她的手二話不說拉著她便逃。
彷彿跑了一世紀之久,直到菲菲再也跑不動,整個人像洩了氣的皮球跪坐在地上。
「不……不行了……」她忍不住地吐了,上氣不接下氣地喘著。
「你還好嗎?」楚湘蘋蹲在一旁問道。
「你……你怎麼……跟沒事一樣……」她累得半死不活,楚湘蘋卻輕鬆自如,好似沒跑過一樣。
「你住哪裡?我送你回去。」
「送我回去?」菲菲瞪大眼道。「咱們住一起呀,你是怎麼了,一年不見該不會連自己住的地方都忘了吧?這一年你到底跑哪兒去了?要離開也不知會一聲,枉費咱們是好姊妹,你的東西都還放在那裡咧!」
「我們住一起?」
「是啊,你是怎麼了,湘蘋?怎麼一臉陌生的樣子?我是菲菲呀!」
楚湘蘋打量眼前這個叫菲菲的女子,看起來並不像在說謊,於是她沉吟了一會兒答道:「老實說我不認得你,因為我失去了記憶。」
菲菲瞪大眼望了她好一會兒,要不是涼風颼颼讓她冷得回神,恐怕還要愣上好一會兒。
「總之,我們還是先回去吧,然後你再好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 ※ ※
坐在辦公桌前,翻著相關資料花四小時的時間研究案情,是丁旭任每日持續不變的作息。
「組長,請喝茶。」辦公室女警端來一杯特地泡好的熱茶,靦腆地說著。
「謝謝。」丁旭任有禮地點頭,便又埋首於堆積如山的資料上。
女警心花怒放地溜回茶水間,和其他幾位女警圍在一起竊竊私語著。
「真的耶,只有在送茶給他喝的時候,才有機會看到他的笑臉。」
「我就說嘛,丁組長的外號叫「鐵面人」,要看到他笑只有趁著奉茶的時刻。」
送茶的女警到職沒多久,好奇地問:「為什麼他平常都不笑呀,好嚴肅威武哦!」
「你才剛來不知內情,以前丁組長是個會微笑和人打招呼的帥哥,可是自從女朋友死了以後,他就變了個人,成為不苟言笑的酷哥了。」
「他女朋友死了?」
「是啊,聽說是因公殉職,是個大美人呢,真是可惜。」
「哇,好癡情哦,我最欣賞這種男人了。」
「你別妄想了,丁組長不近女色,他現在一心想的只有破案,對女人沒興趣。」
幾個女警熱切地討論著,直到組長發現她們在茶水間八卦大發雷霆,才各自鳥獸散地回工作崗位繼續忙碌。
「丁組長,局長請你到他辦公室一趟。」文書警官向他說道。
「謝謝,我這就去。」他站起身,英挺的身子朝局長辦公室走去,在敲門之後,進入局長辦公室。
局長一見到他便笑臉盈盈,殷切地請他入坐。
「法務部長來函,誇讚這幾個月我們刑事局的破案率節節升高,甚至為全省之冠,這全要歸功於你的勤奮,你的表現很好。」
「謝謝局長的讚美。」丁旭任謙謹地躬身,即使被長官大力讚美,也不會喜形於色,不苟言笑是他一貫的表情。
「這一年來你一直忙於勤務,偶爾也該休息去度個假或交交女朋友什麼的。」
「謝謝局長的關心,我喜歡工作,打擊罪犯是目前我最想做的事。」
局長故意咳了一聲潤潤喉後,繼續說道:「其實我找你來,是有些私事要談,有關我女兒惠郁的事,你也知道,惠郁對你一往情深……」
「局長──」他打斷了局長的話。「對不起,我暫時不想談感情的事。」
「是為了楚湘蘋嗎?別忘了,她已經死了。」
「找不到屍體,下定論還言之過早。」
「你還是那麼固執,想想看,如果她沒死為何都沒與你連絡?不要再欺騙自己了,我希望你能考慮和惠郁交往,她對你一往情深,我又很器重你,也期待你能接我的位子。」
「謝謝局長,不過我只把惠郁當作自己的妹妹,並沒有其他的意思,況且我現在一心調查案子,無法分心在其他事情上。」
局長歎了口氣道:「好吧,沒別的事了,出去吧!」
微一躬禮後,丁旭任退出辦公室,他才一轉身離開,鄭局長便沉下了臉。看來丁旭任個性過於執拗,要搞定他還得費一番工夫。
「爸爸。」隨著嬌柔的嗓音,一位嬌美溫柔的女子從房間走了出來,倚偎在父親的身旁。
「乖女兒,剛才的話你都聽到了?」從她面帶憂愁的容顏就可猜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