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沒事吧!"司機下車慌張地詢問她。
郝伶兒一臉茫然,不知是剛才的刺激,還是眼前的驚嚇讓她一時呆楞得說不出話。
"怎麼回事?"沉穩而威嚴的男音來自於後座的主人,他走下車子朝她而來。
"她、她是突然衝出來的……"司機戰戰兢兢地回答,對待此男人彷彿如神祇般地敬畏。
迎向那沉穩內斂的雙眼,郝伶兒仍是呆楞地坐在地上,方毅拉著她的手臂,像在撿垃圾般抓起來。"受傷了?"
她默默點頭,不說一語。
方毅上下打量她,除了衣裙沾了泥之外,她看來並無受傷。他很明白這種人的心態,所以根本懶得理她,只是公式化地拿出支票簿,隨手一簽撕了張丟給她,便回到車裡。
當郝伶兒看到手上的支票,才終於回神,十、十萬塊?
"等等!"她用身體擋住已發動的車身,差點沒把司機嚇死。她繞到後車窗急急揮著支票。方毅按下車窗,冷冷地睨她一眼。
"怎麼,嫌金額太少?"這女人居然這麼不知足。"你為什麼給我支票?"她不明白!
"要現金?我從來不帶。"
"我不要現金。"
"不要?"他凝視她的眼神很無情。"你還覬覦什麼?"
這個人怎麼那麼莫名奇妙!她是在問他為何給她錢?他卻盡跟她雞同鴨講!
"我是問你為何要給我錢?我不懂!"
這女人在裝蒜?不要錢?看來有更大的野心吧!他面孔異常清冷,丟給她一句:"十萬塊的醫療費,嫌不夠?」
"醫療費?"眨了眨大眼,她恍然了悟,原來他以為他的車子將她撞傷了。她無邪地笑道:"我沒受傷,支票還你。"這人真是好人,她不能昧著良心收下。
方敏早已不耐煩了,嫌惡地瞪她。"故意撞我的車不是為錢?小姐,我時間寶貴得很,沒空跟你玩遊戲,老實說出你的目的吧!"
這一席話聽得伶兒訝然不已,原來他將她當成了騙子!
"快說你的目的,別再浪費----"
"還給你!"她將支票狠狠地往他身上去去,轉頭就跑。
她是招誰惹誰了?姨媽逼她嫁給老頭子,陳經理想要玷污她,就連那陌生男子也要欺負她!淚水再度潰決而下,她該怎麼辦?怎麼辦哪!
方毅凝視手上的支票思忖著,那雙震驚受傷的眼神不像裝出來的,難道是他搞錯了?算了!他冷哼,管她是真是假,讓女人傷心又不是第一次,何妨?
"開車。"
"是,董事長。"
不過適才那女人若是真無心機,倒是挺對他的味的,他的歷任情婦從本有這種型的女人,她看起來很單純,沒什麼城府可言,這樣的女人處理起來簡單多了。
女人是麻煩的動物,從他第一個女朋友開始,他就發現女人嘮叨、任性、愛鬧脾氣,甚至歇斯底里。他沒耐心去安撫女人,因為一旦哄她們,她們就開始得寸進尺要求更多。因此他不要以婚姻束縛他的妻子,只要適時提供生理需求的情婦。雖然當前為止換了不少情婦,每一個曾經都帶給他不少愉悅,但最後都變得不可理喻,向他要求愛的回報,早忘了自己當初是如何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證不會超越情婦的本分。他不禁冷笑,女人真是"口是心非"的最佳詮釋者。
這一次,他要找個笨女人。
第二章
辦公室所有人一大早傳著八卦消息,熱切討論文書課陳經理頭上的腫包是怎麼回事?
"喂,伶兒,瞧見經理頭上的包沒?怪怪!可真不是普通的大哪!"林美憶在一旁偷笑。
"哦。"她敷衍回應了一聲,心情非常沮喪。一切的不順利,加上昨夜姨媽長途催錢的電話,讓她一夜未合眼,她開始後悔昨天應該把那陌生男子的十萬塊收下的,起碼不無小補。
"怎麼了?瞧你一臉熊貓樣,這個月的薪水單下來了,我順道連你的也一起領了!拿去。"
"謝謝。"她漫不經心地拆開,一雙頹靡的眼在看到薪資單上的數字後,不由得瞠目驚愕。
一萬五?會計處怎麼搞錯了?薪水減了二分之一,連家用都不夠 她立即跑去會計處更正,卻被回以"這是上面的指示"而不予理會。伶兒立即明白是陳經理搞得鬼,那個卑鄙小人!她改往他辦公室走去。
"這是怎麼回事?"將薪資單放在他桌上。
陳經理抽著煙,一副吞雲吐霧、態度傲慢地鄙視她。"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為什麼我的薪水減了一半?"她隱忍著怒氣。
"為什麼?"他笑得奸佞。"高職畢業本來就是一萬五起薪,按公司的規定,我沒叫你把之前逾領的薪資全吐出來就不錯了!"
"既然當初公司用三萬塊聘我,沒理由現在才減薪,我知道是你搞的鬼,你無權這麼做!"
他冷笑道:"你的薪水跳級是我爭取的,所以我當然有權降你的薪資。同樣的,我也有辦法叫你立刻滾蛋。"
"你公報私仇!"她氣得顫抖著,對那張醜陋的面孔感到噁心。
"不錯!我就是公報私仇,不但要報這頭傷之仇,還要你把所有欠我的錢還來!這是借據。加上你砸壞的骨董花瓶價值三十萬,總共四十五萬,立刻還錢!"
她面色慘白,吶吶地道:"花瓶要三十萬,你、你坑人?
"我那花瓶現在市價是五十萬,算三十萬已經夠有良心了!這是你自找的。"
"我……沒有錢。"
"早知道你沒錢。"他笑得鄙夷。"你只有兩個選擇,一是立刻還錢,另一嘛----用你的身體來還。"
"絕不!"她嫌惡地瞪他,雙臂環胸往後退一大步。
「既然如此沒什麼好說的!限你三日內還錢,否則等著坐牢吧!」
"你好卑鄙!"
"沒聽過『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嗎?無親無故的誰會平白借你錢!要怪就怪你自己笨,連這也不懂,不過嘛,要是你改變了主意,我隨時等你。"
她再也不想見到那張醜陋卑鄙的嘴臉,轉身就將他邪惡的笑聲拋在身後,逃離那污穢的地方,連多呼吸一秒都嫌噁心。
她該怎麼辦?表弟手術費的沉重擔子壓得她喘不過氣來,現在又多了陳經理的四十五萬,無疑是雪上加霜,將她逼入了絕境。老天!她該怎麼辦?怎麼辦哪!
夜已深,郝伶兒步履蹣珊地走在清冷的街道上,她不想回到租賃的小窩,害怕接到姨媽催逼的電話,但又無地方可去,只好隨著一顆失魂的心四處飄蕩。走累了,便坐在馬路旁的欄杆上,無神地望著前方。
不知過了多久,一輛高貴的賓士停在斜前方,她不經意地看了一眼,這一瞄卻瞄到了令她驚訝的畫面,拉回了飄忽不定的心神。
司機開了車門,一位美麗的女子正要下車,還沒跨出半步,又被車裡的男人拉回,貪婪地吮吻她的紅唇,女子毫不吝嗇地回以熱吻,甚至讓男人揉搓她飽滿的豐胸。
郝伶兒完全呆住了,那對男女不是陌生人,而是公司的常務董事及總經理李雪蕾。她應該躲起來的,但純真老實的她不夠機警,讓李雪蕾發現了她的存在。
她和她視線相對,可郝伶兒反而像做賊心虛,毫不考慮地轉身就跑,因為她看到了不該看到的畫面,李雪蕾與有婦之夫常務董事有染。哇!她抱著頭欲哭無淚,怎麼倒楣的事都找上她,她怎麼那麼背啊!
翌日,心情惶惶的她還是來上班了,做了多年模範生的她從不無故曠課,更遑論上班缺席,好學生的本能驅使她來到公司,但早已做好隨時被公司開除的心理準備,走到這步田地,或許她也只能從命地回南部嫁人了……
不知何時桌上又堆滿了一大堆文件,全是麻煩難搞的信息 同事推給她的。為什麼命運如此折磨人呢?沒有人可以聽她傾訴,她禁不住躲到倉儲室裡偷哭。每個人都利用她的善良將麻煩工作推給她,她並不是不知道,只怪自己硬不起心腸拒絕,又不擅諂媚逢迎那一套,錯把壞人當好人,才會被披著狼皮的偽君子所騙。
也許,她真的不適合都市叢林詭詐偽善的生活吧!淚水再度落下,讓她沒注意到有個人從剛剛就一直觀察她。
「你在哭這現實無情的社會嗎?」
郝伶兒忙掩著早已哭紅的鼻子,惶恐地看向來人。"總……經理?
"一個人躲在這裡哭,看樣子又多了一個被騙失身的少女。"
"我沒有失身!"她極力搖頭,直視那雙清冷獨斷的眼神。
"哦?"李雪蕾疑惑地上下掃了她全身,不在意地笑直:"還是個處女?看樣子陳經理這次是踢到了鐵板,真難得他會失手,不過,我想他不會這麼簡單放過你,他用錢逼你,是不是?」
"你……早知道他的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