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加看看嘛,很好玩的。」
「他除了柔道,對其他事情一概沒興趣。」途中插話的阿仁調皮地代慕易揚答話。
「臭阿仁,我是在問慕同學,沒事別插嘴。」
「大夥兒都曉得易揚只愛柔道,對其他事情是沒興趣的,當然也包括女人。」
梁秀珍微紅著臉嗔道:「我只是問他要不要去跳舞,又沒別的意思。」
「是沒意思還是有意思?很難說哩。」
「死阿仁,你是羨慕還是嫉妒啊!沒女孩子找你當舞伴,就來找碴。」
「誰說我沒舞伴,一大堆美眉排隊等著哩,如果你找不到舞伴,我倒是可以大發慈悲犧牲自己。」
「誰稀罕你呀!」
「我是看你可憐哩!」
這一來一往的鬥嘴,有越演越烈之勢。
「別吵。」慕易揚沉聲命令,立刻中止了一場口水戰,他的嚴肅向來赫赫有名,光是皺個眉頭,便沒人敢在他面前放肆。
他倆彼此冷哼一句,便各自回座位。
從大學時代就一直和慕易揚同班、之後又一起考上研究所的梁秀珍,對慕易揚始終感到好奇。他並不屬於會自動與人打交道的那一類型,就算大學時和他同班,但除了知道他是柔道社社長之外,她對他所知並不多。
偏偏像他這種帶點酷又不苟言笑的人最容易吸引女孩子的好奇心,梁秀珍就是其中一個,她在大學時就已經對他產生好感了,問題是,慕易揚似乎真的除了柔道,沒有什麼事足以讓他熱中到開口笑的地步。
邀請失敗後,梁秀珍自討沒趣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幾名同班女生七嘴八舌地問:「如何?他答應了沒?」
梁秀珍聳聳肩,無奈的表情說明了邀請失敗。
「他真的對女生沒興趣?」
「你們看到了,他拒絕參加舞會。」
「拒絕舞會,不代表他對女生沒興趣。」
這些女同學聚集在物理實驗室的角落,桌上的實驗她們才沒興趣,她們想看的是慕易揚對女人的化學反應,好奇的目光全落在他偉岸結實的身材上。
梁秀珍是第五個主動接近他而踢到鐵板的女生。
「從大學到現在,他真的從沒交過女朋友?」嬌滴滴的聲音來自這群人中頗具姿色的女子鍾愛玲,她是別的學校考進來的,對於慕易揚大學時代的事跡自考上研究所後便時有耳聞。
「他簡直就是把柔道當成他老婆了。」
「我才不信他對女生沒興趣。」
她們這群女人已經研究慕易揚一段時間了,還打賭畢業前看誰可以最快讓他動凡心,梁秀珍被拒絕多次後,現下只剩下物研所之花鍾愛玲了。
她風姿綽約地站起身,這回輪到她粉墨登場。
「小心啊,他很冷的。」
「但我可是很熱的。」
鍾愛玲嫣然一笑,朝目標走去。
「慕同學,據說你有一台重型摩托車,可不可以帶我去兜風呢?」她用著小女人的嬌媚姿態撒嬌地說著。
慕易揚冷斂的眸子抬了下,在看到對方鬆開的衣領內,因為特意傾身而顯露出「波濤洶湧」的景象,不禁緊蹙眉頭。
「你的肌胸肉跑出來了。」
「雞……胸肉?」她訓練有素的微笑差點因為這句失禮的話而變形。「慕同學,用雞肉比喻女人白裡透紅的肌膚,你不覺得很失禮嗎?」
「誰跟你說雞肉的雞,我指的當然是肌膚的肌。」
「原來……呵呵……」她暗斥自己反應太過,有些鬆動的表情再度戴上溫柔的面具。
適才她是故意賣弄性感,除了逗他,也順道探探他的虛實。
「討厭,你看到了?」她裝得一臉無辜,外加一點羞澀,但對方卻很不給面子。
「請你包緊點,別害我。」
害?他竟然用「害」這個字!她一時糗大地拉高衣領,這戲碼不該這麼演的啊!
她就不信他這麼沉得住氣,好歹她也是物理研究所之花!喔,她懂了,這人一定是硬撐的。
「謝謝,你真好心。」她頓時笑得更嫵媚,不因他的冷淡而打退堂鼓。
慕易揚沒理她,繼續埋頭實驗,不過鍾愛玲可沒死心。
「你還沒回答我呢!」
「什麼事?」
「兜風,我請你用摩托車載我去兜風。」這人到底有沒有在聽她講話啊,真是的。
慕易揚炯亮有神的目光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直到她被他盯得心虛,整個人渾身不自在,甚至有那麼一丁點兒小鹿亂撞。
「看什麼?」她臉頰泛紅地問。
「我跟你很熟嗎?好像不熟吧,憑什麼要我載你去兜風?給我一個理由。」他雙臂交叉橫在胸前,口氣像是老大在質問手下。
「啊?理由……」突然被這麼一問,她還真楞住了。
女生邀請男生需要什麼理由?他應該感到光榮才是,居然問她理由!
不行!姊妹們都在看,她可不能被他的氣勢給嚇退。
「趁此機會,我想和你多認識一些,這算不算理由呢?」她刻意對他放電。
「無聊,我沒空。」他轉過臉,決定結束話題。
這人──真的很失禮耶!
「喂,我好心給你機會,你不給面子就算了,怎麼可以用這種態度?你可知道有很多男生約我還得排隊呢,你至少也要表現出一點風度吧?你這麼跩,難怪沒有女朋友──赫!」
他突然站起身的動作嚇到了她,高大魁梧的身材如一塊巨石立在眼前,威嚴的氣勢遏阻了她再開口。
「你、你想幹麼!」駭於他的氣勢,她開始後悔自己沒事幹麼找上這種可怕的男人!
然而,慕易揚銳利的視線卻越過了她,遠遠鎖住窗外那抹令他朝思暮想的倩影,沒多說什麼,他立即收拾東西,視眼前的美女為無物,抄起外套如風一般呼嘯而去。
倪朵蘭形單影隻地走著,心情大壞的她只想找個地方好好痛哭一場,直到一隻有力的手掌抓住了她細緻的腕。
「慕學長?」她訝異地瞪著他。
「妳哭了?」
「沒有。」她的貝齒輕咬下唇,紅了的眼眶顯示得很明白,她在睜眼說瞎話。
「眼睛都紅了,不是哭是什麼?」
他向來有話直說,從來不懂什麼叫拐彎抹角。
原本就快要潰堤的淚水再也抑不住衝動,豆大的淚珠就這麼掉下眼眶,連帶揪緊了他的心。
「誰欺負你?告訴我,我替你討回公道。」
她搖頭,梗在喉間的話語難以吐出,只是低著頭想要拭去淚水,卻反而沾濕了手。
慕易揚生平第一次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對了,手帕,這時候應該要拿手帕,記得電視上好像都是這麼演的。
不過找了半天,他只找到一條三天沒洗的毛巾,還是他練柔道時用來擦汗的。
「不用了。」她撇過臉,背著他哽咽。
三兩下叫他解決五、六個人絕對沒問題,但是叫他安慰女孩子,簡直比登天還難。
「是不是男朋友欺負你?」
她點點頭,傷心地囁嚅:「他好可惡,我再也不理他了。」思及男友的負心,眼淚潰決得更加肆無忌憚。
「別哭。」他威嚴地命令,引來她的娥眉深鎖。
「我意思是……不准哭!呃……不對。」越急越說錯話,他的腦子裡儘是命令句,這輩子從沒安慰過人,他到底該說些什麼話才能哄她?
「你放心,我會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不說還好,一說她反而哭得更加傷心欲絕。
「你不用管我。」她轉身離去,只想找個沒人的地方躲起來哭個夠。
他無法坐視不管,更不可能留她一人,她一直走著,他也只好一直跟著,兩人就這麼走在路上,哭哭啼啼的女生後頭跟著一個男生,理所當然引來了不少好奇的目光。
慕易揚厲眼一瞪,嚇得那些指指點點的路人不敢再多話,此時低頭啜泣的朵蘭一不小心撞到了一個看來兇惡的男子。
「喂!妳眼睛瞎啦──」男子停下腳步正要發飆,卻被她身後的惡靈給嚇得一時噤聲。
「對不起……」她愧疚地囁嚅。
「沒、沒關係,呵呵……」男子自動讓開一條路,膽戰心驚地瞄著她的「背後靈」,看也知道那人不是好惹的,最好別輕舉妄動。
有煞氣十足的他跟著,走到哪裡儘是康莊大道,讓路的讓路,迴避的迴避,沒人敢擋她的路。
走累了,她便坐在路邊啜泣,而他則靜靜地守在身邊,瞪著每個經過的好奇路人,怕死的最好別亂瞄。
也不知哭了多久,朵蘭只感覺到自己的眼睛和鼻子又麻又腫,她現在的樣子肯定很難看,開始後悔了,自己應該躲回宿舍棉被裡哭才對。
她抬起頭,半掩著臉,用著重重的鼻音問:「我這樣子會不會很醜?」
「不會。」
「眼睛是不是腫得很可怕?」
「不是。」
「鼻子也紅得像小丑對不對?」
「很紅,但不像小丑。」
「又紅又腫,當然醜死了。」
「一點也不。」她怎麼會丑,不管何時看她,她都美麗得令人移不開眼。
「別安慰我了,沒用的。」她有些負氣。